金仲杰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他从陈美好低头看卷宗低头不语，就已经发现，陈美好对卷宗并不熟悉，甚至没有看过。
  “你和我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才让你审的。”
  “这当然……”
  陈美好在金仲杰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证据支持，他所说的一切都会被列为妄想猜测。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陈美好无奈低头，心里想，我上哪记得去，我又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在一个谋杀现场，你最先发现的应该是什么？”
  答不上来，陈美好只能低着头，做一个乖巧认错的孩子。
  “混乱不堪的现场能说明很多问题，也许凶犯并没有实施谋杀的计划。”
  说到这，陈美好的脑袋一下子开窍了。并不是他作为警察身份想起了什么？因为他看过《唐妮的推理世界》其他分卷，所以对金仲杰所说的话，有一定的印象。
  陈美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唯唯诺诺的把话接过来：“在一个简洁的凶杀现场，只能说明一件事，谋杀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金仲杰哼了一声，总算情绪稍微没那么暴躁了一些，他问陈美好：“你说蒋晨曦杀害了一个送水工，那我问你，她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把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藏起来的。”
  陈美好回答不上来，心想，我是学理工科的，生产企业的职员。你问我这么专业的问题，我怎么回答。
  “既然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胡诌。”
  “知道了！”
  陈美好低着头带着一种委屈，明明就是送水工被杀了，却因为没有证据，连这个民警的身份都用不了。这感觉憋屈啊，这要是读者看了，会不会弃书啊？
  等等……我在这本书里的身份是一个龙套啊，龙套是干什么用的，就是任由主角打骂，欺压，用来显摆自己能耐用的。现在，这个桥段，不正是突出金仲杰的能力吗？如果不踩着人上位，那还能叫网文吗？
  不行，我得反击。
  可是，我怎么反击啊？
  正寻思的时候，金仲杰已经把手机拿起来了，当的一声，就发给陈美好一条微信，是一个网址，陈美好点开一看，是一个古玩字画的售卖网站。
  其中有一个萧晗的个人主页，从主页上能看到，从去年到现在，萧晗总共卖出去五幅画。最早的就是蒋晨曦说过的《尸体》网上有截图，带着刻有他名字的水印，阴森森的，像恐怖小说的画面。
  这幅画卖出了一万元的价钱，买主不详。
  在这一年里，萧晗又相继卖出了四幅画，售价分别是2万、4万、8万、16万。
  主页上的图片，是买家嗮图评价，均为五星好评。不过，评价的人只有第一个买家和最后一个买家。
  第一幅画是尸体，而最后一幅画是在两天前卖出，画的名字叫《脚丫》从清晰度不高的画面，能看得出来整张画的布景，是一个铁艺床，床下黑漆漆的露着两个脚丫，十根脚趾扭曲异常，虽然是一副静止的画面，但能切身的感受到脚的主人，正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
  “这……”
  陈美好明白了一些什么？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金仲杰。
  “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系列杀人犯会变得越来越老练，他们会越来越轻松自如，越来越有经验，他们的行动也变得越来越有计划，有条理。”
  金仲杰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陈美好也明白了，立刻接着话题往下捋：“《脚丫》这幅画上的铁艺床就是302的那张床，如果《脚丫》是在杀人后创造的，那么《尸体》很可能也是杀人现场。假设我们猜测是真的，这畜生杀五个人了。”
  金仲杰笑了。
  陈美好恍然大悟，作为龙套自己在这一段起到的作用。用自己的笨凸显金仲杰对案子的掌控能力。看似教导小弟，实则利用金仲杰这个配角推进剧情。
  五幅画，一具尸体。
  精彩……
  陈美好在思绪中渐渐回过神来……
  嗡嗡……
  耳边传来扫地机器人的声音，抬眼望去，唐妮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妮儿，妮儿！”
  陈美好喊着，没有人回应。
  这是去哪了？陈美好琢磨着，看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喉咙蠕动。他咬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没有攒足登上楼梯的勇气。
  “妮儿，我先回去了。”
  “好！”
  声音从楼上传来，平平淡淡。
  回到家后，陈美好才点开app看了唐妮的更新。和自己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出现了新的死者，他关掉手机屏幕，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切会这么简单吗？只是在书里当龙套，推进剧情的发展。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转天上班，还没有到中午休息的时间，有人通知陈美好说王科长要见他。陈美好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为了一个剧透，连上班都不让人安生了吗？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今天得拒绝他，拼着得罪领导，也要断了这条路。
  进门之后，陈美好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屋里还有俩人。一中年男子，鬓角稀疏，脸色蜡黄。还有一个年轻人，倒是个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
  还没等陈美好说话，王科长这边就提醒了：“陈美好，警察同志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添油加醋，也别妄自揣测。”
  陈美好心里一百个纳闷，这是咋了，警察，敢情这两位是便衣啊！
  “你是陈美好。”
  陈美好点头，对方问完伸出一个干枯的宛若鹰爪的手：“我是龙河口市刑警支队副队长陆岩，这是我的助手江建平。”
  礼貌的握手之后，陈美好诧异的问一句：“我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儿吧。”
  陆岩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做了，那咱们说话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年轻人你也别站着，坐，咱慢慢说。”
  陈美好刚坐下，陆岩就开门见山了：“咱龙河口市，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凶杀案，你知道吗？”
  “不知道！”陈美好摇头。
  陆岩也不说话，直接甩出两张照片，看样子是现场的照片。一张照片是尸体死于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面，不着寸缕，脸扭在一旁。另一张是一具惨白的尸体，平躺在床下，露着两只瘆人的脚丫。
  陈美好看到这两张照片，整个人都抽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