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终有阳光
作者:
行走的电饭锅 更新:2021-12-27 19:22 字数:3129
罡气逼退风雪,没有了呜呜的风声,城隍庙内外静的可怕,银针落地可闻,只有范仕不断喃喃自语的声音。
“你们能为了钱站出来,怎么就没有人为了公道站出来呢?”
“哈哈哈。”,被范仕按在地上,肩骨已经碎裂的刘岩抬头嗤笑,“公道?谁能保证你的“公道”就是真正的公道?”
众人一旦认可范仕的想法,那他今日可能就必死无疑了,刘岩忍着钻心的疼痛,跪在地上沉声道:“听我号令,今日我被擒下,毫无生机可言,此魔实力惊人,又有外乡野修为众,你们火速退去,保存实力,切莫在与之争锋,但就算他们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将你们全部拿下,所以为了镇西城百姓,你们立刻四散离去,去皇城寻求援助,来此除魔!”
莫说是这些将士,就连站在城隍庙里的董难言听了这番言语,都觉得言辞大义凛然,好一番置生死与度外的英雄形象。
不过从小在镇里人厌恶和白眼中熬过来的董难言仔细一思量,瞬间就看穿了这位刘将军心里的小把戏。
只要军心动摇,那么根本不用范仕杀他,谁是善,谁是恶,其实众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杆秤,只不过平时这杆秤被人为的操纵着,左右着平衡。这左右镇西城心中秤的人,从前是韩家,是现在的“土皇帝”刘岩,只不过随着一名叫范仕的秤上筹码突然加重,导致了人力不可控的局面,致使镇西城“平衡”的局面出现波动。
董难言也处于范仕拳劲罡气撑起风雪的范围内,感受到这种融入天地又超然在外的拳意后,董难言明白,以范仕的这种实力,就算是有那其余十魔设计,杀手朴寒阻拦,但是只要范仕愿意,那么在上千兵马中,拼着重伤,范仕想要击杀刘岩,其实并不难,至于他为何要用最笨最危险的方法,一次一次与冲上前的将士交锋,董难言一开始心里并不清楚,直到老者筋疲力尽,等到由他出手,面对那些在刘岩指挥下悍不畏死冲上前的士卒后,董难言有些明白了。
就算是杀了一个刘岩,镇西城还会有下一个“刘岩”,今日杀,明日杀,如何杀得干净?
而且范仕只有一个,“刘岩”却仿佛代代无穷尽,此消彼长,谁输谁赢?
所以哪怕董难言心里早就给刘岩定下了死罪,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出剑,而是选择了将其交给范仕。
解铃还须系铃人,镇西城的命运,不在董难言的身上,也不在“刘岩”手里,更不在范仕手中,而是在这千千万万的镇西人手里。
究竟是选择“范仕”的更多,还是听从“刘岩”更深,才是决定着镇西城未来的关键,如果今日是范仕亲手杀了刘岩,那只是杯水车薪,只能保证一时的风平浪静,但是深处还有多少个暗流旋涡,谁也不能确定。
但如果今日是“范仕”杀了刘岩,那么就不一样了,范仕不杀刘岩,而“范仕”杀刘岩,那么以后就算是有“刘岩”出现,那么“范仕”亦可杀之。
董难言前方,喃喃自语的范仕不知何时松开了按住刘岩的那只手,任由肩骨碎裂的男子在那里发号施令。
刘岩本就是出身南信国的大家子弟,从小耳读目染,沉浸在官场中,如何能不明白现在他面对的危机,一旦大势被范仕那边主导,那么他必死无疑,毫无一丝生机可言。
“还傻愣着干什么!不用管我,赶快离开这里!”
刘岩几乎疯狂的向他的麾下怒下施令,同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对范仕冷笑道:“魔头,今日我与你同归于尽。”
范仕还在低头不断喃喃,眼看刘岩的身体就要撞在老者身上,刘岩右边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拉,刹那之间又回到了原地。
“反正你早晚都得死,别着急。”
又重新站在雪地上,连脚印都丝毫不差契合在原地的刘岩见到拉住他的少年,近乎疯狂的怒骂道:“亏我还称你为剑仙,就你这样同魔头一起为虎作伥的东西,我恨不得食汝血,啖汝肉!”
“可别。”
董难言笑道:“我这流浪的穷苦人可没啥好吃的,跟这城里的人可没法比,不瞒将军你说,我这血肉糙的很,身上竟是灰尘,都好些日子没有痛快洗过澡了。”
董难言的话自然是挖苦刘岩的玩笑话,不算董难言是登楼二境的练气士,只要是踏足修行路的修行人,只要达到练气境,身体变会因天地灵气滋润,变得越来越清净无暇,根本不需要什么洗澡清洁,世人所谓的仙风道骨,便是如此。
少年充满讽刺的话落在刘岩耳朵里,这位刚才所谓要跟范仕同归于尽的男子当然不是真的要跟老者一起死,况且就算他想要同归于尽,他也做不到。
刘岩只不过是想做做样子,摆出一副悍不畏死的姿势,让那些沉默不语的人不要被范仕“蛊惑”,赶快离开这里,只要这群人离开这里,那么他就有机会让自己存活的几率大一些。
这招不成,正当刘岩打算再换一计的时候,肩膀一沉,男人竟然又被人重新按跪在雪地上。
站在男人的右侧,董难言把手从刘岩的肩膀上拿下,“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面对着黑压压站在视线前方的军队,董难言笑道:“将军已经发号了两次施令,这群人已经站在这里,看来不光是将军体恤麾下,将军的麾下同样心疼将军你呢。”
董难言心里稍微轻松一点,这群人还站在这里,没有听从刘岩的话立即离开,看来他们心中的公道之秤还在,至于最终倾斜到那边,那就只能接下来拭目以待了。
算是稍稍的帮助他们思考一下,董难言低下头,注意到挣扎着欲要重新起身的刘岩,冷漠道:“将军别激动,先前对我磕头讨好,没想到我却不领情,发现范老前辈跟你麾下说理,三番两次开口阻拦,却发现好像有些无济于事,那么我猜猜,接下来,将军您是不是应该再次撂下狠话了?”
董难言视线扫视前方众人,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原地站定,有不少人都眼光闪烁,左顾右看,看样子似乎是蠢蠢欲动,只不过因为这次出乎意料,大部分人都在范仕的喝问下原地思索,所以他们也只好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跟着大多数人一起站定。
董难言笑道:“我猜的没错,等到将军你再次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肯定会威胁范老前辈和我,而威胁的内容,无非就是说只要我们杀了你,或者你今日死在这里,一定会有人替你报仇,让镇西城血流成河,对不对?”
“你…”
这个粗布少年简直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心里想说的话被人提前讲出来,刘岩心里震惊语塞之余,冷笑一声,回应道:“妖言惑众,你们这两个大小魔头拿捏人心,想要将我玩弄于掌心,妄想!”
刘岩指着董难言,骂道:“就算是我今日被你们拿下,但是世间自有公道在,你们二人,早晚要被正道人士擒而杀之!”
“啊!”
左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刘岩痛苦的倒在雪地上,那种像是被重锤狠狠凿进骨子里的痛感让他在雪地里蜷缩抽搐,胡乱的咬着地上的积雪,来缓解钻心的疼痛。
造成这种痛苦惨状的董难言没有任何愧疚,少年稍稍弯下腰,以至于能看的更清楚男子的这种痛苦,董难言歉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一直忍着,只不过听到世间自有公道这样的话从你嘴里吐出来,实在是有点让人恶心,我一时没有忍住,抱歉,抱歉。”
“该死的,该死的,你们两个不是想要公道吗?好,我就看看你们能不能守得住!”
在雪地里打滚呜咽的刘岩满脸狰狞,“我求求你们杀了我,看看镇西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敢保证,只要我死,除非你们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光,不然镇西城必然烽火连天,化为炬土!”
“刘岩,你太看的起自己了,也太小瞧你的麾下了。”
在刘岩图穷匕见的威胁下,一直喃喃自语的范仕摇头道:“让镇西城化为炬土?凭什么?凭你人群中的那些亲兵?还是认为南信国的刘家听闻你死,会派兵血洗这里?”
“凭什么?”
刘岩狞笑道:“老不死的,不信你就走着瞧。”
随着男人伸手在口中吹出一个曲调异常的口哨,黑压压如积云的人群中开始了有了骚动,有人眼神瞬间犀利,有人眼睛一动,继续原地占地,也有人行动迅速,拔腿就跑,更有人勒马调头,挥鞭狂奔。
只不过天气莫测,如乌云中突然出现的晴光。
队伍阵列中,有人转头冷眼注视着蠢蠢欲动的人,有藏住眼神的人轻叹一声,站定的身姿比其余人还要挺直,后撤的人被人拦下,同时有更多的挥鞭声响起,围追堵截率先勒马调头的人。
当初卖炭的老人热泪盈眶。
刘岩心如死灰,僵硬不动。
董难言抬头看去。
霍,乌云背后,好大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