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疯子？”
  我反问保安，按照王春丽所说，这位叫常亮的人，已经算是过着地地道道的小康生活了，尤其那两台大货车赶上活儿好的月份里，一个月少说也得弄个十多万块钱，年收入怎么也该百万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还疯了呢？
  保安说：“看来你们是不知情，大概在一个月前，常亮在外面回来以后非说自己撞到人了，吓得根本不开车，把自己关在屋里面神神叨叨的，特别古怪，媳妇因为受不了他，在把车卖了以后就带着孩子跑了，现在留他一个人住在配货站。”
  我与吴晓丹对视一眼，心底有种预感，好端端无缘无故变得疯癫，这事情十之八九与阴阳路的鬼市有关。
  询问起保安，当前常亮所居住的地方过后，我们俩穿过停车场，空气中所弥漫的机油味儿很刺鼻。
  沿途路过一排排小门脸，这里都是商住两用，常年在外奔波，虽说停车场有监控，司机仍然担心遇到丢货的风险，大多数还是会选择睡在车的附近。
  写着各种各样名字的配货字样的门前玻璃，贴满将要去往的方向，吴晓丹拉住我，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自己是来跟我赶尸的，可不是四处去办事的，除了赶尸以外，其他的业务都是要加钱的，但凡遇到节假日必须要给双倍工资。
  我现在手底下也不缺钱，一切统统都答应下来。
  吴晓丹为了缓和关系，还在一旁咒骂几句该死的丈母娘。
  到了常亮居住的货站，不仅门窗紧闭，里面还拉着厚厚的窗帘。
  我敲敲门，等了一会儿，屋内的灯亮起，只见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人打开窗帘。
  长期不见阳光导致他的脸色很惨白，整个人瘦到了皮包骨，而且五官已经凹陷，头发微秃，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隔着窗户都能看出他战战兢兢的神态。
  他左顾右盼，仿佛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刚想开口主动说话，对方却做出禁声的手势：“嘘——！”
  我们俩安静地等常亮小半晌，可他始终都是紧张兮兮的东看看西看看，吴晓丹有些等不及，追问道：“你在四处张望什么？把门打开，找你有事儿。”
  “小点声，他..他来了！”
  常亮因为惊吓导致语气极其颤抖，他的瞳孔微缩，就连五官都已经变得狰狞。
  当他转身要离开之际，吴晓丹起手拍打在门锁上，‘咔’的一声脆响，那锁头连同锁芯在内瞬间破裂，接着，他还咧嘴冲着我笑道：“这手绝活是我爷爷传给我的，童叟无欺，开一次门算你五十块！”
  “你还是记账吧，没有明细，谁知道你天天给我加的什么钱。”
  吴晓丹随手拿出个小本本，对我晃了晃，说你放心，每一次收费都是有着非常清晰的明细，想赖账根本不可能的。
  推门而入，常亮被吓到躲在家里的床底下，冲着我们俩大吼大叫。
  吴晓丹把灯打开，见到屋内散落着许许多多小孩子的玩具、糖果、衣服，我捡起了一件儿，瞧衣服充其量也就是满月孩子穿的，但没听说常亮的老婆给他生二胎啊？
  我说：“你好，我想找你咨询点事儿。”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饶了我吧，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别杀我！”
  那种声音已经带有着哭腔，显然是意志崩溃的模样。
  我与吴晓丹对视一眼，他耸耸肩说：“一般来讲，被吓丢魂儿的人，或许会就是他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他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许吧，拎出来打一顿就好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样能让他清醒清醒。
  于是，与吴晓丹二人一左一右，将常亮在床底下赶了出来，先是揪着他的衣领‘啪啪’连抽了几个耳光。
  我说：“醒醒！”
  对方还真就冷静下来，眼神虽说依旧惶恐，但不像最开始那么狂躁。
  借着机会画了一道‘安魂符’，点在常亮的眉心，吴晓丹的眼神明显有些古怪，他盯着我瞧了一眼，似乎也认出此法源自龙虎山。等了大概不到半分钟，常亮的脸色渐渐有所恢复。
  他深吸了口气说：“你们..你们是？”
  “救你的人。”吴晓丹拍着他的肩膀说：“对了，是不是去过鬼市。”
  “什么！”他当时冷汗就流下来了，“没..没，没去过。”
  我说：“你也别装了，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自己最近经历了什么应该清楚，也许我们能救你一命。”
  显然，我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常亮在沉思过后，认真道：“你们到底是谁？我该怎么相信你。”
  “很简单，你别无选择。”
  “好吧，我承认我去过鬼市，而且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他说。
  吴晓丹捡起一件衣服，放在鼻前嗅了嗅。
  “有腐味儿，你在养鬼？”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应该算是。”突然，他拉住我的手臂，祈求道：“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不想死，我孩子还小，我想见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常亮一边说一边痛哭，担心他语无伦次讲不清楚，我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此次去鬼市恐怕要与冥罗殿的人打交道，我虽然是摆渡司，但第一次面对同事们，没点准备肯定行不通，更何况，还不清楚这古怪的鬼市到底是干什么的。
  常亮说他在去鬼市之前还是一位给别人打工的长途司机，因为车坏在国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电话又没有信号，可运动的货物已经签订了违约合同，如果延迟下来，是会罚钱的。
  他说自己记得来时候有一家修理铺，一来一回大概十公里左右。如果穿插近路的话，不到七公里，一个半小时足够搞定。
  结果，他奔着近路赶回去的时候，路上竟然救了一位掉进坑里的人。
  这人被救出以后，对常亮千恩万谢，还说自己霉运终于到头了，为了感谢常亮，他拿出一块儿银币，神神秘秘道：“兄弟，往前走，路过有一家土地庙，庙里有香火，你点一炷香，收集些功德灰，然后带着银币去鬼市，不管你想要什么，在那里都能买到。”
  我看向吴晓丹，奇怪道：“你不是说寺庙才能收集吗？”
  “土地庙也行，土地爷本是道家福德正神，主管尘世间善恶是非，不过，现在城市里哪有土地庙，还是寺院好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