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刺骨的冷风带着细雨穿透着聂小凡的每一个毛孔。
  他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找到聂开。
  他骑着摩托车沿着莞城大道不断收索着聂开的身影。
  “聂开！弟弟！聂开！弟弟……”他一路搜寻一路大喊。
  马蹄岗，安琪等人回到租房处也没有看见聂开的身影。
  众人沿着到达莞城中心的公交线路搜寻过去。
  一会儿后，朱孝茹也来了，她和陈遥遥等人汇合后，安琪拿她的手机连忙给聂小凡打电话：“小凡，我们沿着莞城中心找过去，你们那边要有发现的话，就打小茹姐的电话联系我们，她现在和我们在一起！”
  “好！”
  此时，刘猛开着奥迪轿车在城南大道，一路走走停停，一路大喊，直到凌晨，还是没有看到聂开的身影
  “聂开！聂开！”
  此刻，聂小凡沿着公交线路，一路搜寻到达寮步广场，放眼望去，广场四周毫无人影，安静无声。
  “聂开！弟弟……小胖子……弟弟……”他朝着四周大喊着，声音都沙哑了，上身的毛衣被细雨渐渐湿润也毫无察觉。
  他又搜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半点收获。
  他焦急的骑上摩托车，飞快驶向下一站点。
  就在他跨上摩托车的刹那，朱孝茹驾驶着玛莎拉蒂轿车从反道上与他擦肩而过。
  大道沿路，一个人影都没有，车辆也极少，聂小凡每隔五百米就停下搜寻。
  直到凌晨两点，马蹄岗蒂卫家私集团就在眼前，他还是一无所获。
  “弟弟！聂开！弟弟！……”他左看又看的大喊着。
  回应他的是远处的狗吠声和工厂保安的注视。
  “哎！这不是那谁谁谁吗？”一个平头保安对着脸色黝黑的同事道。
  “谁？”
  “就那改革工厂生产制度的赵金根啊！”
  “赵金根哪有这么高？”
  此时，聂小凡看着保安室里的保安，飞快跑了过去。
  聂小凡道：“嗨！两位哥！还记得我么？赵金根啊！”
  “还真是啊！”脸色黝黑的保安看着聂小凡笑道。
  聂小凡笑道：“哥，你们上夜班啊，请问今天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年来这里找过人啊？”
  “有！晚上我刚接班的时候，有个满身泥巴的乞丐过来找过人！”平头保安沉思了片刻道。
  脸色黝黑的保安道：“那哪里是来找人的，那分明是来要饭的，还一边打摆子呢！”
  聂小凡听着黑脸保安的话，耐心问道：“你怎么确认他是要饭的呢？”
  “那当然啦！他应该是饿昏了，话都说不清楚了，就听他说什么找新锅炒香菇之类的胡话！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还打着摆子，后来我们就把他赶走啦！”
  聂小凡听着保安的话，内心一震，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道：“那你们看到他后来去哪里了么？”
  平头保安看着聂小凡渐渐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那个乞丐好像没那么简单，道：“他好像朝着立交桥那边去了！”
  “谢谢！”
  聂小凡说完跑向摩托车。
  “嗡……”
  转眼间，聂小凡骑着摩托车来到立交桥上，这座桥下，有着他和聂小新并肩作战的历史。
  此时，桥下一片漆黑，聂小凡连忙不断变换着车头方向，他趴在车头，双目随着车灯紧紧扫视着桥底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灯光扫到右边桥墩下，那里躺着两个裹着破被子的流浪汉，在强光灯的照射下，他们缓缓坐起身子，惶恐地用黝黑的手遮挡着眼睛，而在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个凸起的被子在颤抖着。
  聂小凡连忙下车飞快跑过去，一把揭开颤抖的被子，突然，一个满身裹着泥土的人影映入眼帘，那卷缩的躯体微微颤抖着。
  聂小凡看着那湿漉漉的外套上熟悉的标志，他的心也跟着地上的人颤抖起来，他连忙蹲下，用手抹开地上那颤抖脸上的泥土和污痕。
  突然，他目眦欲裂地喊道：“小开，醒醒，弟弟……醒醒……弟弟……弟弟……”
  “嗡……”
  聂小凡连忙把他背到摩托车上，脱下毛衣把他紧紧绑在自己背上，骑着摩托车朝着人民医院飞快驶去。
  “弟弟！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坚持住啊弟弟！”
  在发现聂开的那一刻起，他从聂开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聂开被欺负的场景，此刻，他的眼里充满了自责和愤怒，在夜空里宛如一团团热烈的火焰，放佛要烧尽冰冷的一切。
  凌晨三点，聂小凡看着聂开被推进手术室。
  他通知刘猛和朱孝茹等人后，再也忍不住，蹲在手术室外的门边，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抽泣起来。
  当众人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还未熄灭。
  众人看着蹲在地上的聂小凡，满腔怒火顿时被点燃。
  陈遥遥道：“你的衣服呢？你怎么就穿一件短袖！”
  安琪道：“表弟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傻，居然让他一个人坐车！如果表弟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聂小凡！你是不是傻？”朱孝茹大吼一声，一脚踢了过去，聂小凡顿时撞在门边的墙壁上。
  聂小新怒道：“有你这么做哥哥的么！打死你！”
  说着和陈勇朝聂小凡扑打过去。
  刘猛道：“别打，住手！这里是医院！”
  其他工作人员也走了过来，呵斥道：“你们干嘛呢？这里是医院不知道啊，都给我安静！”
  朱孝茹悻悻地收住拳脚，聂小新和陈勇架起聂小凡。
  陈遥遥和安琪一直冷眼看着聂小凡。
  聂小凡一直低头看着地面，无论他们怎么骂，怎么打，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此时，一个医护人员拿着聂小凡的毛衣走了出来，她看着聂小凡道：“你给患者套上的毛衣都湿了，你们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哎呦我的天！你赶紧找衣服穿上吧，另外你必须马上回去给患者拿几件保暖的衣服过来，他浑身湿透了，不感冒发烧才怪呢！快去！”
  “哦！好！好！”聂小凡颤抖道。
  “你们就穿了一身衣服过来，哪里有衣服拿啊！”刘猛看着聂小凡道。
  陈遥遥瞪着聂小凡，连忙脱了自己的外套套在聂小凡身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在身边么？”医护人员怒道。
  聂小凡看着医护人员道：“我！我们兄弟是过来接他们去广州过年的！我！我现在出去买衣服！”
  聂小新道：“买你妹啊！这个点你去哪里买？陈勇，你现在回去把我床上的衣服拿过来！你的棉衣也拿过来吧，小茹带安琪和摇摇出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喝的过来！”
  他说着看了看刘猛，道：“这位大哥，方便的话带他去洗个热水澡，再给他弄身衣服先穿上吧吧，我在这里守着！”
  所有人听着聂小新的话，都看着他。
  聂小新愣了一下，道：“当然，你们谁要是不愿意的话，和我换一下也行，但我觉得在这里的人必须是和我弟弟熟悉的人，不然他出来时可能会感到不安害怕！”
  他从陈遥遥口中知道聂小凡安排聂开独自到马蹄岗的时候就怒不可揭了，他觉得聂小凡这样做太混账，但纵然聂小凡有千般不是，在打了他一顿后他也明白此刻不是讨伐聂小凡的时候，此刻，作为哥哥的他不断地安排着。
  陈勇看了看聂小新，又看了看聂小凡，道：“没问题，可是我一个人怎么去啊，又没有车！”
  刘猛道：“兄弟，你骑小凡那摩托车过去吧，那车是我的，小凡，把钥匙给他！”
  聂小凡一边颤抖着，一边把钥匙递过去。
  陈勇脸红道：“可是，我不会骑！”
  刘猛一愣，摸了摸头道：“那要不我先开车和你去拿衣服吧？”
  朱孝茹看着刘猛，道：“好！那麻烦刘师傅了，这小子也一起交给我们吧！”
  刘猛点了点头，和陈勇一起走了出去。
  聂小凡低头看着地板，悻悻地收回钥匙，不再说话，他还在自责和悔恨中，此刻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安静地等弟弟醒过来。
  安琪看着聂小凡手里湿润的毛衣，道：“要不小凡骑车去我那里吧，他在我哪里也还有些衣服，这样小茹姐你们也不会太麻烦！”
  朱孝茹道：“没事，我家离这里不远！咱们一起吧！”
  突然，聂小凡道：“我哪里都不去，安琪和小新在这里陪我就好！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朱孝茹看着聂小凡，咬牙道：“老天啊，我是真的忍不住想揍人啊！”
  陈遥遥忙拉着朱孝茹，道：“小茹，先别乱来！这里是医院！就按他说的做吧，那我们去弄吃的喝的！”
  朱孝茹怒瞪着聂小凡，看着陈遥遥，道：“你看，他根本没有拿我们两个当自己人！”
  陈遥遥什么也没说，拉着朱孝茹走了出去。
  她们离开后，聂小凡一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聂小新和安琪则盯着聂小凡。
  一会儿后，刘猛和陈勇提着一个装满衣服的背包回来了，陈遥遥和朱孝茹也带了热乎乎的吃的走了回来，也正是此时，医生走出手术室，道：“谁是家属？”
  聂小凡道：“我是！我是他哥哥！”
  医生道：“哦！你父母没来吗？好吧，你跟我到办公室聊一下！”
  “好的！”
  聂小凡随着医生走进一间办公室。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缓缓地跟了过去。
  医生看了看他们，道：“都来了，那就都听听吧！”
  聂小新道：“我是他堂哥，你说吧，我们听着！”
  医生笑道：“你们想必都是亲朋好友吧，那听听也无妨，患者这次只是因为受冻引起了感冒发烧，问题不大。难的是他的癫痫症，而且他的癫痫症最近又发作过你们知道吗？我检查了一下，他好像前不久有做过手术！对吗？”
  聂小凡大惊，道：“对！是有做手术，都已经治好了的呀，怎么会又发病了呢？”
  医生道：“癫痫病症的复发有很多因素，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个我们就先不谈，我只是就我刚才检查出来的问题和家属聊聊，而且，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你弟弟醒过，他叫我替他隐瞒又犯病的事情，想必他是不想给你们造成负担，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们……！”
  众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内心都显得沉重。
  聂小凡突然停住脚步，道：“小开的事你们就别跟我家里人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也先不和小开讲，他不希望我们知道无非就是怕我把他送回家，他喜欢外面的世界，大家就当不知道吧！让他的心灵少些负担去感受这个世界！”
  说着向前走去，他的心沉甸甸的，步伐也跟着沉重异常。
  朱孝茹看着聂小凡的背影，她突然感觉到他内心的负担和责任，也觉得这个少年比她想象的要神秘和坚强。
  第二天，聂开睡醒过来，他看到聂小凡的时候，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哥！他们不载我，在我难受的时候，他们把我拖下车扔在路边……他们不载我还溅湿你给我买的新衣服……哥，我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我走到了蒂卫家私厂，可是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那个时候真的好冷！而且保安嫌我脏，不让我在那里等人……他们还打我……！”
  众人听着聂开断断续续的诉说，心里都隐隐作痛。
  聂小凡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没事了！以后哥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聂小新道：“小开，放心吧，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了！”
  聂开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好吧，我不哭，我要坚强！我没事了，那我们出院吧!我们去广州过年好不好，我好像我的大床！”
  众人感受着聂开情绪的转变，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