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义的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寒意，口中却喃喃着：“我的姑奶奶啊，小心呐，可别摔下去了。”
  迟暮没有说话，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柳念禾，只要一有闪失，他就立马出手相救。
  柳念禾御器飞行不稳，有好几次险些跌落蝴蝶钗，他几欲出手，却是生生止住，因为柳念禾三番五次的转危为安。
  柳念禾再一次给了他惊喜。
  以柳念禾的境界和灵力来说，登上第二座九步登仙台已经是极限，这时还勉强御器，真的有些逞强。
  不知过了多久，九峰间传来的声浪愈强，是弟子们在给柳念禾加油打气。
  柳念禾没有辜负大家的鼓励，她开始渐飞渐稳。
  看着这幕，迟暮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蝴蝶钗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一道流光，飞入了云雾中。
  ……
  第一次翱翔天空的感觉是妙不可言的。
  就像当初上山时，楚临渊的那些憧憬，两人携手翱翔云空是什么滋味呢？
  柳念禾初尝翱翔天空的滋味，只是有些遗憾这个时候，楚临渊没有握住她的手。
  迟暮看着云雾中的那个身影，心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会这么大呢？为何我不是这样的天才？
  子义看了眼迟暮，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天才易夭，师兄你又何必羡慕呢？”
  这话中有些许嘲讽，让迟暮想起了死去的大师兄——卓正阳。
  当年武宗的骄傲，不可一世的天才，却不幸早死，实乃遗憾。
  迟暮瞪了一眼子义，神色有些冷漠，说道：“你什么意思？”
  子义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大师兄。”
  迟暮看向了远方，怔了半晌，说道：“以后别再提大师兄！”向着云雾中的那个身影飞去。
  子义道了声“是”，看着迟暮的背影渐渐远离，他的脸上慢慢挂起冷笑。
  ……
  ……
  楚临渊回到了望尘峰。
  再没有选择进入内门哪一宗之前，内门没有他可居住的地方，只有回到临涯小院。
  那颗大树下，池塘边，居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院。
  即便没人来打扫，这里也是纤尘不染。
  楚临渊在池塘里网了一条鱼，把它放在了砧板上，一动不动，听话至极。
  鱼没死，因为它在呼吸，只是牠就静静的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
  没有人懂这只鱼的心思，但楚临渊懂。
  那土灶上乌黑油亮的铁锅里倒了半锅清水。
  灶中生起火来，将锅中的水烧开，翻腾的烟气，似在等着什么？
  楚临渊将菜刀往砧板上一放，看着那条听话的鱼，说道：“被我吃，可好？”
  鱼抖了抖尾巴，楚临渊忽的一怔，将菜刀放下，坐在一边，望了这条鱼半晌，稍显失落的道：“好吧，你不愿就放你一马。”
  神念从鱼身上收回，顿时只见鱼跳动起来，险些掉到了地板上，还好楚临渊眼疾手快，将鱼接住，而后走向了池塘边，将牠放回了池塘。
  那条鱼之所以那么听话，是因为楚临渊的神念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拘禁着牠，让牠动弹不得。
  楚临渊本以为他的神念足矣死死禁锢住牠，却是没料到鱼的求生欲很强，强到竟然突破了他的禁锢。
  还是说楚临渊的神念不够强？让这条鱼能够抖动尾巴？
  楚临渊的神念似乎与常人的不一样，他的神念散落在识海中，如一条条丝线，不知多少。
  楚临渊没有数过，也数不清，他想起瑶曾说：“修为到了显道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神念能够化作无数，隐匿于天地之间，达到天人合一之境。”
  可他只是驱物境而已，怎么神念化作了无数？
  这样一来，对于神念的掌控，就显得困难的多，以至于他竟然被一条鱼拒绝了。
  说来说去，还是熟练度以及念速的问题。
  念速是指神念的反应速度，要是反应不过来，操作就会失误。
  楚临渊将火熄灭，铁锅中的沸水渐渐平息，不再翻滚。
  他走到了大树下的那张躺椅下，躺了上去，看了眼天边的云霞，而后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此时，月明星稀。
  风吹过，吹起了某人的衣裙。
  柳念禾站在了楚临渊的身前。
  在临涯小院，大树下的池塘边。
  “临渊。”
  柳念禾高兴的半蹲下身子，想着白天发生的不愉快，她解释着：“你不要在意那些坏人的话，他们不想让我靠近你，我偏不如他们愿。”
  楚临渊听着这话，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坏人？”
  坏人这两个字，楚临渊第一次从柳念禾口中听到，是柳念禾用来描述她爹柳青虎的。
  怎么现在这两个字又用到了别人的身上？
  柳念禾道：“他们不喜欢你，所以是坏人。”
  楚临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柳念禾以为楚临渊依旧在意白天发生的事情，脸色忽然一沉，说道：“这仙不修也罢。”
  柳念禾将这句楚临渊曾对她说过的话说出，让楚临渊一怔，想起了那些过往。
  慢慢的，楚临渊的脸上溢出越来越多的笑意，说道：“我现在不难过了。”
  闻言两人都不由笑出声来，纷纷看向了云海出神，楚临渊忽然道：“吃火锅如何？”
  柳念禾点了点头，从池塘网了一条鱼上来，楚临渊看着那条鱼，只觉有些好笑。
  “怎么又是你呢？”
  池塘里有百十条鱼，下午捞的是你，晚上捞的还是你。
  是不是命该绝？
  楚临渊认得很清楚，这条鱼的身上，有被他神念禁锢的痕迹。
  柳念禾拿起菜刀，手起刀落，鱼死。
  鱼血溅到了她的衣裙，斑斑点点，如花。
  如此熟悉的一幕，楚临渊一旁呆呆的看着，不止的憨笑。
  如果被迟暮看见这幕，必然会震惊到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好在他没在这里。
  柳念禾一边切着菜，一边与楚临渊说着这一年多在武宗学习了什么功法，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楚临渊静静的听着，不止的点头，还是不是搭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