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找到了妈咪，却没有了爹地，是不是我永远都只能当一个单亲小孩？”
  她坐到夜霆睿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霆睿，你要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无论是不是在你的身边，这份爱，从没有改变。”
  “我知道。”孩子的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
  “所以，你已经比这世上的很多小孩都要幸福。”她落下眼睑，“你看我和你爹地，其实我们都没有爸爸妈妈。至少，你有一个，对吗？”
  “可是妈咪，我还是很难不伤心。”
  “伤心也不要紧。霆睿，你要记住这种难过的感觉，但不是一直难过下去。”
  夜霆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妈咪，我知道了，我会慢慢不难过的，你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妈咪已经不难过了。你看妈咪最近都没有哭过呢。”
  她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夜霆睿低着头忍了好一会儿，等到了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干掉，才抬起头来，也向妈咪露出了笑容。
  窗外又下起了雪，明明已经到了三月份，雪却还是那么大，纷纷扬扬，不过一会儿，便给这座城市穿上的素银装。
  她忽然想起在国外b城准备大秀的那段时间，当时在外面也是下起了这么一场雪。
  由于是初雪的关系，她格外兴奋。
  他亲口答应她：“以后每年的第一场雪，我都陪你一起看。”
  可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这个冬天，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了。
  ……
  一年后。
  春去秋来纷繁更替得如此之快，过去的那一个春夏秋好像都只是草草走了个过场，再睁开眼看时，又是一年冬暮时节。
  去岁的那个冬天恣意而凛冽，像短暂地燃起过一场盛大的焰火，在记忆里留下鲜红的痕迹，无与伦比。
  温如意搓着手走进酒吧。
  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这里头倒是人声鼎沸，暖意融融。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她急匆匆地走到吧台。
  吧台里坐着一个男人，身材纤长。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透着睿智，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目光。
  不过，他周身清冽的气场，都将她们拒之于两米开外。
  “我可一共就回国待几天，前天你说公司有事，昨天又说要给夜霆睿开家长会，今天要不是我过生日，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来见我？”司白故意揶揄道。
  “我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再说了，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她坐了下来，先将一个纸袋子放到吧台上推给他：“呐，生日礼物。”
  “来这么晚。要是挑的礼物还不得我欢心，我可不干。”
  司白笑着打开礼物袋，发现里面是一块限量款手表，正是上个星期新发售的。
  “哇，出手够大方呀！这抵得上北城郊区一套房了！”
  温如意略略有些得意。
  儿子出的主意果然不错，送男士手表这种礼物，一定不会出错。
  司白一边忙着给自己戴表，一边悄悄觑着温如意的脸色。
  除了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脸有点红之外，她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稍稍放了点心。
  去年夜寒毅突然出了事，她虽然一贯坚强，但是他很清楚她的性格，是打掉牙和血吞的。再坚强，内里也是一片荒芜。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快就不得不飞去国外，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那段时间，反倒没能陪在身边——虽然很有可能，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完成工作之后他又迅速地飞回来了一趟，但是，那个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温如意对他的冷漠与抵触。
  他只好又一次黯然离开。
  现在再回国，看见她一切都好，心里倒是放心。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发觉他在盯着自己，温如意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并没有移开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什么？”
  “其实……”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我不是gay。”
  “啊？”
  温如意正拿起一杯酒，听见这话，手一颤，倒出了大半杯。
  她连忙抽了纸巾去擦。
  司白的神情相当严肃认真，表示自己并不是在胡乱开玩笑。
  “我知道。咱们这一行那个性取向的问题，的确是比较多，但我真的不是，我只是长得比较好看而已。”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司白。你这是想让我夸你？”
  “我的意思是，我好像一直待在你朋友的这个位置上太久了，让你忽略了我也是一个男人。”
  她一愣，手中的纸巾下意识攒成了团。
  “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现在讨论吗？”
  “你不是一直在逃避我吗？”
  “司白……”
  她下意识想逃开他的目光，他却按住了她的肩膀，逼她看着自己。
  “不管是当年你突然回国，还是后来把夜寒毅带到我的面前，不都是因为我向你表达了喜欢，而你却费尽心思想要拒绝我吗？”
  “司白，我只是……”
  司白对她的意思，虽然从来都没有言明过，但温如意不是傻子，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掩饰不住，她隐隐也有些明白。
  因为司白的存在，之前夜寒毅还跟她闹过不少矛盾。
  一想到夜寒毅，她心里又是揪着一阵疼。
  已经很努力地不再去想起他，已经竭力让自己活得明朗畅快，可是，那颗心飘飘荡荡。从来由不得自己把控。
  她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司白继续说着：“如意，我知道夜寒毅的死让你很难过，所以我愿意等，也可以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
  “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订了蛋糕，外卖小哥应该马上就送来了。我去门口看看。”
  她随便找了个僵硬的理由，就想要离开。
  但是，司白一把拉住了她：“别躲我，你已经躲得够久了。”
  “我们先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好吗？”
  她躲闪着他的目光，不知所措。
  在温如意的心里，是真的把司白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唯一朋友的，一直以来，他都默默地帮助她，那些事让她根本就无法报答。
  可是某一天，她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原来这世上所有的帮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