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谁算计谁
作者:终南道      更新:2022-02-26 19:03      字数:3234
  凡是秦颂投注了精力创办的事业,貌似没有哪个在开张之后会走下坡路,慈伦养护院同样如此。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从创立复兴军开始,再到创办兴荣商行,再到创建黎州土兵部队……
  从军政联合管理委员会,再到商行联合董事会,再到各种具体的规章制度……
  从西北到汉中,再到西南,然后是东南……
  秦颂凭借一人之力,总是扮演着导师和创造者的双重身份,在不损害大宋这个沉疴缠身的国家的肌体的同时,又给大宋不停的注入新的活力和生机,然后慢慢的、默默的改变着这个充满了浪漫和人味的国家。
  为什么年轻的秦颂眼里,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常常含着深邃的优思?
  因为他对这片土地和民族爱得深沉。
  从他走出香泉镇的那一刻,一种名为使命的东西便刻进了他的骨髓深处,所以他总是充满了自信和斗志,也能坦然的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
  参加了养护院开张观礼的官员,虽然在现场的时候没有人奉承秦颂,但坐在回去的马车里时,却有一种深刻的感触。
  秦颂遇到刺客的袭杀,并非无中生有的假消息,换做别人,就算没有生命危险,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从恐惧的状态摆脱出来,但看看秦颂假托重伤在太医院干的事情,真的是让人感佩啊。
  秦颂根本就没有被突然的威胁影响,他竟然利用这样的空闲时间在发明制造“助产钳”和“镇痛剂”,然后暗中帮助长公主筹备着养护院开业的事务。
  在刺客还没有落网的情况下,试问还有谁有他这样的胆魄和淡然?
  实际上,这些官员若是知道秦颂在这段时间内暗中的那些安排部署,恐怕用震惊和感慨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兴荣商行在杭州开设分部的事情,已经按照步骤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专门制作和出售墨锭的墨英斋也没有停下生产和备货的脚步;有大画师张择端坐镇的连环画社也在四处招揽画师和学徒,布置画社的创作、雕版和印染的各处场地……
  最关键的是,寻找刺客的行动,一直在暗中进行着,而且已经锁定了几处非常隐蔽的目标。
  金国人在临安城内外安插的接头地点可不止范铺镇上的悦如客栈一家,这次他们招惹上了秦颂,只能搂草打兔子,全都端掉。
  有怎样的首领,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兵,秦翰林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文弱,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内心藏着一只勇猛无畏的猛虎。
  最快发现刺客踪迹的行动小队,正是主动请缨前往范铺镇“蹲点”的张琦。
  扮作押镖客的张琦,故意让手下两个兄弟在范铺镇的地下赌档里面参赌,然后他进去将他们抓了个限行,再然后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抽出袖中的匕首给两个兄弟的胳膊和大腿上刺了两刀,以示惩戒。
  当时是真刺,血溅的四处都是,吓得赌档老板以为要出人命,差点就要抱官,结果两个挨了刺的镖师竟然从怀里摸出了一种装在白色小瓷瓶内的药粉,然后撒在伤口上面,眼见着就止了血,伤口处开始结痂。
  张琦惩戒了手下后,气冲冲的先走一步,两个止过血的镖师向赌档老板告罪一声,也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赌档老板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他敢在范铺镇开着官府命令禁止的赌档,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于这样的暴力行为,也是习以为常。
  因为欠了赌债不还,暗中死于他手下的赌鬼,也不是一个两个。
  姓张的镖头拿匕首扎了自己手下两个镖师几下,虽然见了血,但没有弄出人命,赌档老板自然不好发作。
  这年头,敢在外面走镖的人,肯定有一身好武艺,赌档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跟张镖头起了冲突。
  只是,这个赌档老板却没有看到参赌的数十人中,有几个赌客在见到两个镖师使用的那种从未见过的白色药粉后,眼睛里面露出了一种贪婪的光芒!
  靠着在刀口上面舔血过日子的人,身上必然常备着急救的金疮药,但像这种白色药粉如此神效的,却是第一回见识。
  张琦故意做局,露出治疗金创伤口的神药之后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表示愿意花重金购买他的药方,被张琦一口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个金疮药可是复兴军的宝贝,是大统领花费了许多心血,用各地搜集到的药材进行反复试验,最终才得到的救命之药,随便就给了外人,那还得了!
  更何况,制造这种白色药粉的方子,张琦确实也不知道,这个只有天云寨里面负责生产制造的几个经手人才知道。
  张琦的手中虽然没有药方,但他在拒绝来人时却说这是张家祖传的保命药方,所以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但若是往外卖一些成品的药粉的话,则可以谈。
  来人不知道张琦已经做好了局,还以为张琦真的有药方,所以就询问购买这种药粉的价钱,结果张琦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
  “像这样一瓶药粉,只需十两黄金!”
  “什么?你怎么不直接动手抢钱!十两黄金一小瓶,能用几回?”
  “我们家那位老太爷制作这种药粉花费本来就不菲,何况还是能够救命的东西,一瓶才要你十两黄金,哪里贵了?难道兄弟你的一条命不值十两黄金?”
  “可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啊!”
  “你想买几瓶?我跟你说,多了我也没有,这次出来走镖,兄弟们也就带了十瓶,顶多可以卖你五瓶!”
  “我先买一瓶,回头凑齐了钱,再来找你可好?”
  “那你得抓紧时间啊,我们在范铺镇待不了几天。听说伪齐的军队打过来了,兄弟们着急回去安顿家里的事情呢!”
  等这个人离开后,安排在暗处的眼线发现他先是在镇子外面晃悠了一段时间,然后天黑的时候进了悦如客栈。
  “张头,接下来咱们怎么整?”
  “我明天带两个兄弟假装去临安城内办事,你们两个偷摸的再去那家赌档,到时候若是有人过来跟你们套近乎,你们就假装心里对我有些怨恨的样子,然后往别人的套子里面钻,到时候就能顺藤摸出更多的线索。”
  “啊?还去赌钱啊?我胳膊上面和大腿上面的伤口还疼着呢!”
  “活该,苦肉计是你俩想出来的,所以挨扎的事情当然得你们承担。这次只要抓到刺客,你们身上的这几道伤口肯定不会白受,到时候回去,肯定给你们记功!”
  第二天,张琦果然带着两个镖师离开了范铺镇,进了临安城。
  等到张琦离开之后,被他收拾过的两个镖师,似乎是赌瘾犯了,又偷偷摸摸的来到镇上的赌档耍钱。
  赌档的老板看到这两个家伙时,心里乐的不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赌客啊!
  挨几刀算什么?
  君不见,有些赌鬼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赌咒发誓甚至是砍手指头,然后还是戒不了赌!
  “你俩不怕被你们镖头发现了再捅几刀?”赌档老板一脸坏笑的问道。
  “嘘,小点声啊,我们来给你送钱,你咋还说这样的风凉话呢?”
  “张镖头要去城里接活,估计今天不会回镇子上,我们正好趁机溜出来耍几把!”
  两个身上还带着伤的镖师,很快就融进了赌徒之中,开始吆五喝六的赌了起来。
  等到两人把身上的银钱输了个精光之后,只能悻悻的离开,然后在出门的时候被一位衣着光鲜的豪客给拉住了。
  “走,哥两个陪我去对面的酒楼里面喝上几盏,等换个手气,再来耍!”
  “呃,我们跟你非亲非故,吃你请的酒,似乎不太好吧?”
  “嗨,兄弟你有些吃不开啊!像你们这种走镖的好汉,不是讲究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我请你俩吃酒,自然是想跟两位结识一番,以后说不得生意上用得着呢。”
  “敢问老板贵姓?做什么生意?”
  “哈哈,免贵姓范,我是做南北皮货生意的,前天恰好在赌场内看到两位挨了你们镖头的刀子时面不改色的情形,知道两位绝对是勇猛的汉子,所以特别佩服!”
  在这位范老板的怂恿下,三人来到了悦来客栈前面的酒楼,然后推杯换盏的吃喝起来。
  几杯烧酒下肚,话语自然就会多起来。范老板是个很会聊天的生意人,天南地北的事情,似乎都知道一些,两位镖师虽然笨拙了些,但说起他们这几年走南闯北护镖的经历,也是眉飞色舞,兴致高涨。
  吃饱喝足,范老板掏出几十贯钱引,往两个镖师面前一拍,豪气的说道:“说到做到!走,咱们再去那家赌档里面耍子去也!作为爷们,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把的耍钱,不然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了一遭!”
  “哈哈,范老板这话说的好,兄弟今天就豁出去好好的玩一把!”
  三个喝得醉醺醺的赌客再次回到了赌场,结果运气竟然神奇的好了起来,非但没有输钱,反而从别的赌客那里赢了一些回来。
  当然了,所谓的赢钱,不过是赌档被人控制,有人刻意的给两个镖师送钱而已。
  想要控制赌鬼,一味的让其输钱显然不是好办法,有输有赢才能最大程度的激起赌鬼心底的贪念,而人一旦有了贪念,就会做出很多平时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