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安子,你是打不死的小强体质吗?
作者:早安夏天      更新:2022-03-10 02:29      字数:12272
  折腾到大半夜,大家终于离开了这栋诡异的宅邸。此时夜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一轮满月自东方升起,皎洁明亮的月光洒满了楼房和街道。周围仿若神话里的冥境,将今夜所有的谜团都拖入亘古的黑暗中。
  赖小桑和阳简安一起走下豪宅的台阶,此时赖小桑的身体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的激愫。今天是她成为福尔摩桑侦探的纪念日呢,而且出现了那么复杂的案件!赖小桑兴奋极了,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煮沸,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虽然对死者不敬,但如果没有出现案件,那侦探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她发誓,一定要破解这次的预言杀人案。赖小桑握紧拳头,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混乱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又慢慢思考起刚才的谜团。而她的助手阳简安则依然是一副呆萌呆萌的模样。
  杨娇雪被带上警车后,心情糟透了。透过冰冷的车窗,她遥望着夜色中渐渐远去的别墅,委屈得眼泪汪汪。她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冤枉她?
  突然,她“哎”了一声。
  “什么事?”负责看管她的警察看过来问。
  “不。没事。”杨娇雪搪塞过去,她脸上露出喜悦,因为l先生就在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心写下几个字——“我在这里”。
  太好了,他在这儿!杨娇雪早就有许多问题想问他,但碍于身旁有人,不敢出声,只得抓住l先生的手心,用书写的方式传达她的疑问——“是你下的毒?”
  l先生——“不是我。我还以为人是你杀的。”
  杨娇雪——“我没有!”
  奇怪了,那凶手是谁!
  杨娇雪——“你已经拿到未来之镜了?”
  l先生——“不,那是假的。我看到未来之镜被陈淑媛拿去了,这件事很是蹊跷。”
  杨娇雪——“可是,那传真不是你发的吗?”
  l先生——“不是我发的。是有人故意把罪行推到我的身上。”
  杨娇雪还想问些什么,但l先生突然在她耳边轻语一句:“放心,人不是你杀的就不会有事。”说罢,他缩回了手。这时,警车遇上红灯,停在十字路口。
  车门打开了,l先生走了下去。但警察看不到他,看着自动打开的车门而感到莫名其妙。
  l先生疾走在深夜的街道上,他现在要去找陈淑媛,如果她已经拿到了未来之镜,他必须夺过来。
  而此时陈淑媛和她的摄影师,正开着电视台的商务车在夜色中行驶。
  “哎呀……今天真是太惊悚了。陈主播,这就是咱们这次的节目吗?”摄影师小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显然余悸未消。不过后座的陈淑媛并不想理他,反而抱着那台摄影机坐在后座若有所思。
  商务车在主干道穿行,城市美妙的夜景随着汽车向前移动而飞逝般后退。罪恶的魔爪在人类欲望的驱使下慢慢侵袭,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独自坐在汽车后座的陈淑媛嘴角悄悄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隐藏在迷人的红唇背后。
  未来之镜,现在属于她了!
  她压抑着满腔的欣喜,警觉地盯着前面浑然不知并吹着口哨开车的摄影师,悄悄从摄影机里面,掏出了那件东西。爱不释手地拂过表面,然后飞快地塞进了皮包里。
  “小李,刚才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知道了。不过,主播,刚才你在地上捡到的那件东西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这么紧张呢?”小李多嘴问道,但从后视镜窥到陈淑媛阴沉的脸色,他马上噤若寒蝉。他再多嘴的话,明天绝对会收到台里的解雇信。陈淑媛在电视台里是不可冒犯的大牌,即使台长也得让她三分,要炒掉他这种小角色,她只需动动嘴皮子。
  但手握着方向盘的小李心里依然不明白,那件看似普通的东西,为什么会令陈淑媛如此紧张?就在刚才从密室走回走廊的时候,陈淑媛在地上发现了那件东西,并且偷偷把它放进摄影机的空格里。也正因为藏得够隐蔽,才逃过了保镖们的检查。
  就在那时,他分明看见了陈淑媛在黑暗中明亮放光的眼神和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但本着少管闲事的想法,小李乖乖地把车开到陈淑媛所在的高档住宅区里。
  打开车门,夜晚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吹在陈淑媛喜悦的脸上,此时那种心怦怦乱跳的兴奋感,令她简直就像初恋一般。脑海中掠过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陈淑媛觉得这一切就是上帝在眷顾她。
  原来,就在大家匆匆忙忙一起跑过密室的时候,落在后面的陈淑媛忽然撞到什么跌倒了,她皱着眉头爬起来。忽然,很偶然的一瞥,让她看见了静静躺在角落里的那件东西……
  竟然是这个宝物,陈淑媛再也移不开眼了,她转过身,慢慢地走近。它就躲在那里,被花盆掩映着。也许是被丢下了,也许是被藏在了这里。也许有别人看到它,却没有留意。因为它实在太普通了。
  而陈淑媛曾经见过它一次,那是三年前,她还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记者,一次上班途中遇上了车祸。当她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无意中看到一个垂死的男人慎重地打开手提箱,将里面的一件东西交给一位同车的老人。男人似乎是希望老人帮他把东西送往什么地方。交代完后,他便咽气了。
  那位老人就是现在的涂氏集团董事长涂钉歌。在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收破烂的穷老头,却在短短的一年之内累积了巨大的财富。这引起了陈淑媛的兴趣,她经过深挖,发现那个垂死的男人叫赵钐利,而他交到涂钉歌手里的东西,正是涂钉歌一夜暴富的秘密。
  正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她才有机会借助地狱预言师的力量,成为最红的主持人。
  然而,现在,这种力量就要属于她了……仿佛看到了未来无穷尽的希望,陈淑媛一把抓起了宝物,然后偷偷地藏进了摄影机的内部,躲过了检查。
  这就是未来之镜啊……
  从电梯里出来,陈淑媛便像只欢快的鸟儿飞进家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了宝物。她迫不及待地想验证那种力量的神秘之处。
  双眼兴奋地捕捉着眼前的一切,客厅如常,清冷的光似一种淡化的色彩。
  再望向阳台外的黑夜,月亮垂死一般悬挂在高处,并无特别之处。
  嗯?好像没反应?
  陈淑媛重新审视了一下宝物,为什么没有发挥出力量呢?
  她再使用了一次,结果还是毫无变化。
  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打量着手中的宝物,陈淑媛百思不得其解。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只是个圈套,黑色的死神正慢慢逼近她的房间。在她依然懵懂摆弄宝物之际,那只充满邪恶的黑手套拧开了门锁。轻微的开门声,如同落入井底的小石子,荡漾出悄无声息的细纹,被这片沉重的夜色抹去。
  他已经进来了,并慢慢走近坐在客厅里的女人。
  看来这个宝物不简单,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了,就慢慢研究吧。也许它的力量还需要某些程序才能触动呢。陈淑媛这样想的时候,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并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她的闺蜜在今晚出车祸,去世了。
  挂断手机,陈淑媛心事重重,一片巨大的死寂将她包裹起来。她坐在沙发上,身体像受到了沉重的压力,深深地陷了进去。
  闺蜜死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闺蜜正是她委托的保管人。她一旦出事,闺蜜就会将她放在银行保险柜里的文件公之于世。
  而现在,闺蜜却死了……这是意外吗?虽然没有向涂钉歌透露过闺蜜的名字,但是地狱预言师或许可以预见到。或许,这都是他安排的。
  幽幽的恐惧,突然像附在每一粒尘埃里,混杂着空气,涌入她的呼吸中。
  皮肤的温度一寸一寸地冰凉下去。突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吓了她一跳,打开一看,是l先生打来的。
  “陈小姐,未来之镜是在你手里吗?”他开门见山。
  陈淑媛吓得不轻,他怎么知道?
  “这……这个……”她还想否认,但l先生说得很清楚:“我看到你在走廊捡起来的。”
  果然是被他看到了。陈淑媛也不客气:“是又怎么样?我们说好的,未来之镜归我所有。再说是你自己笨,明明偷到未来之镜还弄丢,那也怪不得我啊。”
  “哈哈。”l先生不知笑什么,“陈小姐,实不相瞒,我是进入密室偷未来之镜的,但我没有弄丢它。我偷到的是假的。它根本无法发挥预见能力。”
  “什么?”陈淑媛惊呼,“你是说,有两个未来之镜?你那个是假的?那我这个……”
  回想一下,她刚才使用未来之镜也毫无效果,难道说,她手中的未来之镜也是假货?
  可是,怎么会这样?
  l先生的声音继续在手机里响起:“还有一个地方很可疑,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能进入密室吗?”
  “对呀!”听到他这么说,陈淑媛才想起来,“你的指纹不对,你是怎么进去的?”
  “因为,”l先生顿了顿,“密室的门根本没锁,我只是试着推一下就开了。”
  “啊?为什么!”
  很奇怪,依照涂钉歌小心多疑的风格,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的疏漏。
  而且出现了两个假的未来之镜。
  这难道是……圈套?
  她柳眉微皱,正欲细细思考起来。忽然,从42寸液晶电视屏幕上她看到——
  有个黑影居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一阵惊恐迎面扑来,那个人嘴角挂着冰冷的笑。陈淑媛只觉全身脉络仿佛瞬间处于极寒天气之下,表情僵在那张浓妆涂抹的脸上,她尖叫一声,丢开手机,并猛然回过头。她睁圆的双眼满是困惑,因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
  “怎么,怎么会是……你!啊!”之后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一条绳子闪电般紧紧地勒住了她。
  她不相信……她被这一切吓到了……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继续享受宝物带给她的快乐,也没有机会抱怨这一切的不合理了。
  一切都结束了……黑手套凶手冷冷地看着惨死的陈淑媛。
  忽然,房门的把手“咔嚓”一声转动了。他回头去看,似乎有人把门轻轻地推开了。
  我该离开了!
  凶手毫不思索地跑向了阳台,并往楼下看去,结果很让他满意,他得意地笑了:“那个人说的东西果然在那里!”
  就像敏捷的猴子,高楼大厦就是他的森林,他高大且肌肉发达的身影纵身翻下,最后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
  凶案现场,孤零零地躺着面部扭曲的陈淑媛,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是她对命运不公的抱怨。
  她还不想死。
  一个身影从推开的门后悄悄地走了进来。l先生潜入客厅,手里拿着手机,刚才在手机里听到陈淑媛的惨叫声,他便飞奔过来。结果,看到了躺在客厅里的陈淑媛,他心里一惊:不好,慢了一步。
  他轻轻地走近陈淑媛的尸体,看到她手里抓着的那件东西,l先生拿了起来……没有出现预见,这件未来之镜果然是假的。
  有人伪造了两件未来之镜,是地狱预言师所为吗?但他的目的何在?
  来不及困惑,房门忽然“咚咚咚”地响起来,l先生飞快地躲到了一边。
  “陈主播?”门继续“咚咚咚”地响着,摄影师小李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明天的稿件,这是陈淑媛遗忘在车上的。“陈主播,你在吗?”他有礼貌地敲着。过了一阵子,仍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只是发现门开着一条小缝。
  奇怪……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门缝顺从地被拉大了。按理说,敲了这么久的门,应该会听到吧,疑惑涌上了小李的心头,难道她忘记关门了吗?小李推开门,一边叫着一边走了进去。凌乱的房间让他瞬间呆住了。
  只见沙发上的坐垫被揉得乱七八糟,一双穿着丝袜的脚毫无生气地瘫在地上……他顺着这美丽的腿,瞬间撞上了陈淑媛扭曲的脸,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死……死人啦……”小李吓坏了,大腿肌肉不自觉地猛烈抖动起来,伸进口袋乱掏的手竟怎么也抓不住手机。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屋里还有别人。躲在暗处的l先生偷偷地探出身,看着手忙脚乱的小李,悄悄地从敞开的门溜出去了。
  失魂落魄的小李终于掏出了手机,握在双手间,第一时间按下了“110”的号码。
  警笛的尖啸再次划破城市宁静的夜空,这声音并不只是代表死亡、代表犯罪,它还能给那些被无辜吓坏的人以安全感。
  “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我叫陈子眇。”这位邋遢的警官又出现了,他站在客厅里看着陈淑媛的尸体,又苦恼地挠起那多日未洗的头发。
  “什么情况?”他问提前到达的鉴证人员,他们正在现场进行勘查。
  “报告陈警官,死者死于窒息,勒绳粗大,伤口外翻,凶手的力气不小,应该是男性。并且根据伤口的方向,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六左右……”
  “嗯……”陈子眇蹲了下来,他发现死者戴着一副眼镜,“她有戴眼镜的习惯吗?”刚才在涂家宅邸他曾和陈淑媛见过一面,她当时并没有戴眼镜。而这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小李听到警官的问话,也感到困惑:“没有啊,陈主播从不戴眼镜,她视力很好呢!”
  “这就奇怪了,这是一副近视眼镜啊!”
  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自己的眼睛前试试,这副眼镜度数应该在三百度左右。陈子眇把眼镜交给鉴证人员保管好。他解不开心中的疑窦——一个视力没有问题的人,为什么死的时候会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这是凶手所为吗?出于何种目的?
  “请止步!”似乎有什么人来了,守候在门外的警员大声喝道。陈子眇并不在意,继续在屋里闲逛。
  “啊哈哈哈,敢挡本姑娘的路?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我一棒捶扁你!”门口的人似乎不愿意离开,陈子眇依然专心做着笔记——“死者身上的首饰并没有被拿走,说明凶手不为财。”直到门外的警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报告,有人硬要闯进来。”
  “什么?”陈子眇不爽地微皱眉头,刚才那种笑声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刚想着,门外的人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天哪,又是你……”扛着大根狼牙棒的女生,看到陈子眇就一脸不爽。而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可爱得类似女孩子的生物,这回,还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陈子眇自然不认识安叔,不过这家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紧张,只见他双手插进风衣两边的口袋里,如果说赖小桑是流氓,那么这个男人的模样简直就是流氓中的战斗机。
  “哇,有吃的!”也没询问别人的意见,安叔径直打开冰箱,掏出里面的酸奶喝了一口。
  “喂!这屋里的东西全部是证物!”
  陈子眇没来得及阻止,安叔已经把酸奶喝光了。他很有礼貌地把喝剩的酸奶盒交给鉴证人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天没吃饭了。见谅见谅。”
  “你……”陈子眇指着嬉皮笑脸的安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世界上最强的奇葩三人组合了吧——不良少女首领、卖萌的娘娘腔、贪小便宜的三流作家。他扶额,感到脑袋要爆炸了。
  “谁叫你们进来的!”他抓着那乱糟糟的头发几乎要发狂。
  “啧,你以为我想来呀!”赖小桑不屑地别过脸,掏出手机递到陈子眇的面前,“喏,我们是收到了地狱预言师的预告短信才来的!”
  凑近一看,手机里果然有一条短信——“今晚陈淑媛将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地狱预言师”。短信收到的时间为十点四十五分,而根据摄影师小李的证词,他是十点五十分才送陈淑媛回到小区的。也就是说,案发前地狱预言师就预言了第二宗杀人案的发生。
  “又是预言杀人吗?”陈子眇眉头深锁。
  “我也收到了短信呢。”安叔也亮出他收到的短信,同时,他不知什么时候泡一杯方便面吃了起来。不用问也知道,这方便面也是别人家里的。
  “怎么又关你的事?”陈子眇懒得批评教育这个顺手牵羊的三流作家了,“你没去参加在涂家举行的聚会吧?”
  “哦!那个聚会啊!”安叔大口大口地吃着方便面,好像真的饿了一整天,“我本来想去的,不过人家临时有工作,就失约了。听赖女侠说,孟垂旭死了。”
  “原来你是失约了。”陈子眇好像要故意报复一下这个贪心鬼似的,说道,“那就是说,你没有喝那杯五万块的葡萄酒喽。”
  “什么……五……五万……”
  这个细节,赖小桑根本没跟他提起过啊!只听“噗”的一声,安叔放出一个长长的屁后,随即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五万块钱的打击对他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赖小桑直接从安叔的“尸体”上踩过去。
  “现场什么情况?”
  “喂,这里是我说了算,你一边儿玩泥巴去!”
  “什么!”赖小桑立即吊起眼角,虎视眈眈。然而,她出乎意料地没跟对方撒气,而是很潇洒地挥挥手指,“助手,给我上!”
  莫非要出动娘娘腔?陈子眇甚感疑惑,这不是明摆着送炮灰上战场吗?只见阳简安微微地蹙起眉头,略带委屈地看了赖小桑一眼:“社长,真要这么做?”
  赖小桑用犀利的眼神回答——那还用说!
  就在陈子眇还在困惑这两个小孩在干什么的时候,阳简安已经扑到他的身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陈子眇弄不清这是一出什么戏,一把将阳简安推开,阳简安顺势坐在地上,哭诉起来:“非礼啊,警察非礼未成年少女啊!”
  原来这是一出诬陷好人的戏,导演正是赖小桑,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将阳简安受委屈的画面都拍了下来。刚才来的时候她就料到这个警察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参与破案的。只不过,现在,嘿嘿嘿!此时的赖小桑笑得非常奸诈。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
  只要她的手下军师吴茵茵一出马,这段视频一夜之间就能红遍全中国。不,连火星人也会知道!
  “啊呸!”陈子眇果然没那么容易屈服在淫威之下,他指着阳简安暴跳如雷,“这算什么未成年少女啊!这明明是男人!”
  “你管我!反正别人也看不出他是男的!”
  “讨厌!社长,怎么说话呢?”坐在地上的阳简安生气地抗议着,他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让现场的人都石化了三秒钟,“人家明明是男子汉!”
  “男……男子汉……”拼命憋住想要抽搐的嘴角,陈子眇总算明白他如果不按赖小桑的话去做,就真的含冤莫白了。他顿时垂头丧气,原先嚣张的气场一下子全无。他投降了。“我知道了……”
  根据第一目击证人小李的证词,死者死亡时间是十点五十分到十一点零五分之间。
  现场的走廊并没有监控录像,但刚好对面的邻居当时就在走廊上靠着栏杆抽烟,看到了全过程。据邻居所述,他看到陈淑媛进屋不久,随即有另一个男人跟着走了进去。那个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行事诡秘,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就这样过了五六分钟,正好是他抽完一支烟的时间,邻居看到摄影师小李也来到了陈淑媛的门外。当小李走进去后不久,便从里面大喊着跑了出来,并拨通了报警电话。
  “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
  没有星星的深夜,宁静的小区里,陈子眇简单地描述起了案情,除了天然呆阳简安,作家安叔趴在地上不知找什么之外,只有赖小桑的眉头深锁了起来。
  “等一下,那个邻居没有看到口罩男出来吗?”赖小桑问道。
  “是的。”陈子眇飞快地点头。他倒要看看,难住自己的这个谜团,这位小女生怎么破解得了。果然,赖小桑盘腿坐在地上,一脸苦思状。凶手呼之欲出,就是那个神秘消失在案发现场的口罩男。问题在于,他是怎么消失的。
  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夜风吹进来,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赖小桑走到阳台上,这里是四楼,如果凶手是从阳台逃脱呢,楼下就是停车场,正对阳台位置左右十米之内都没有停车,只有冷硬的水泥地。凭她的本事,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估计也会摔断一条腿。即使只受一点儿轻伤,要走出停车场也必须经过门岗。
  仿佛知道赖小桑心中的想法,陈子眇说道:“楼上的住户和楼下的停车场我都找人问过了,案发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出入。”
  “不一定哦。如果那个口罩男要离开这里,就只能利用阳台了。”她拿起狼牙棒,指向阳简安,“小安子,快给本社长再去询问一下证人。记住,不能漏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喳!”小安子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服侍慈禧的小太监了。等他跑出门才恍然醒悟,门外传来他严重的声明,“喂,不许再叫我小安子!”
  “好啦,知道啦!快给本社长go!go!go!”
  于是领命的小安子风尘仆仆地跑上跑下,寻找那一丝可能被遗忘的线索。在这个过程中,还趴在地上找什么的安叔突然大叫一声:“哇!找到了!找到了!”
  他兴奋的声音把赖小桑和陈子眇都吸引过去。只见他趴在柜子下面,平铺手掌伸进柜底缝隙。现场的空气顿时凝滞了,他莫非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在满怀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中,伸进柜底的那只手缓缓抽了出来。安叔像奥运冠军般高举那只手,手指的顶尖仿佛发出神圣的光芒,能把铝合金狗眼都亮瞎。
  那,只不过是一块钱的硬币。
  一块钱而已。
  这家伙更像是来捡钱而不是来破案的吧。
  “安叔,”赖小桑慢慢抬起拳头,五根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咔咔发声,“一块钱不够用吧?”
  “当然,现在物价上涨,一块钱哪里够用!女侠,你这么问,莫非要打赏我钱吗?”安叔两眼发光。
  赖小桑挤出无比虚伪的假笑:“是的,老娘要打赏你……一棒!”
  随即,一根虎虎生风的狼牙棒咆哮着挥来,安叔刚紧张得“噗”地把屁放掉,整个人便“咻”地飞上天花板,又“咻”地摔了下来。天花板上,从此留下了他永久的痕迹。
  “呵……呵呵……”
  这家伙果然很暴力。看到悲惨下场的安叔,一旁围观的陈子眇嘴角生生抽搐了三下,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部的警枪,要不是有这把警枪防身,他恐怕也会落到如此下场吧。从这一刻起,陈子眇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得随身带着一把枪,即使那是玩具枪,也能吓人。
  “陈警官,”这时,鉴证人员像发现了什么,“我们在现场发现四组脚印。一组属于死者,一组属于目击证人,还有两组身份不明。”
  “哦?”陈子眇跟着鉴证人员来到被标出脚印的地方。那两组神秘脚印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人。一组脚印直通阳台,而另一组脚印则在客厅徘徊一圈,又迂回到洗手间,然后才通向门外。
  这说明,案发时有两个神秘人进入过这个房间,而且一个人是直接从门外走出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对这组通向门外的脚印,陈子眇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个站在对面走廊抽烟的目击证人说过,他全过程只看到口罩男和摄影师进入过房间,而只有摄影师离开过房间,直到警方到来。
  “也就是说,有个人如同隐身一般,从别人眼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赖小桑拄着狼牙棒说道。
  她想起在涂家宅邸遇到的那个“隐形人”。陈子眇似乎也联想到这一点,但他苦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隐形人这回事!一定是凶手使用的诡计!”
  “可是,这行脚印怎么解释?”
  “这个也不难。凶手应该是事先进入了这个房间,当然是在那个抽烟的目击证人看到它之前,它先故弄玄虚地弄出这行脚印。然后再从外面进来,杀了陈淑媛,然后从阳台离开。这样做,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谁知道凶手是怎么想的,也许人家跟你一样笨呢!”
  “是哦!这个答案非常合理!”赖小桑居然俯首称臣,双手鼓掌,连陈子眇也颇为吃惊。但他很快领略到了狼牙棒的滋味。因为赖小桑故意放开双手,重达一百斤的狼牙棒便瞄准方向倒下去,正砸到陈子眇的皮鞋。
  “哇!疼疼疼!”陈子眇抱着脚乱蹦乱跳。他的皮鞋被狼牙棒砸出了好几个洞洞,完美地转化成了一双洞洞鞋。“你……”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拔出一半的手枪也僵住了。赖小桑正扬着她的手机,非常不良地对他奸笑:“如果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某人可能又会成为下一位倒台的官员哦!”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威胁啊!但他,只能忍!陈子眇脸色铁青,忍声吞气地把枪塞了回去。
  这时,房门外跑进来一个人。
  阳简安累得气喘吁吁。“社长!我,我找到了!”
  “是什么?”赖小桑迫切问道。
  阳简安将记录的本子拿出来,“楼上的住户说,他真的没有看见有人爬上来。他对此十分确定,因为当时他正利用望远镜偷看对面大楼的姑娘洗澡。所以,社长,楼上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
  楼上的住户分明就是个偷窥狂啊!还没等赖小桑抡着狼牙棒跑上去,陈子眇已经先一步派人上去了。“那么,停车场呢?”赖小桑又问。
  “停车场有情况!”阳简安的语气令人神经骤紧。
  “什么情况?”
  “门卫大爷说,他的牙齿又掉了两颗!再不装假牙就吃不了东西!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啊!”
  “严重你妹!”
  一支狼牙棒,还有一脸严重状的阳简安直接从阳台上飞了出去。
  “喂,你这是谋杀!”陈子眇看得目瞪口呆,正要执行逮捕。赖小桑却没事地摆摆手:“放心放心,小安子是打不死的。”
  果然,才过一会儿,走廊上又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阳简安从门口跳进来,气愤难平,摆着兰花指咆哮:“社长!你再用暴力,我就去虐畜委员会告你!啊……不对……是妇联!啊……也不对……是……是警察!”
  他要找警察,这屋里有一打!
  陈子眇忍不住戳戳阳简安的身体,应该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人的身体构造,不然他怎么会打不死呢?阳简安摘掉头上的几片落叶和蜘蛛网,叉着腰还想继续发飙,但赖小桑稍稍抬起狼牙棒,他便乖乖闭上嘴巴。
  人类,为什么就不能爱好和平呢!他心中发出如此感慨。
  “发什么呆呢?就没有什么别的情报了?”
  只听“咚”的脆响,阳简安捂着脑袋痛得想哭。赖小桑敢情把他的脑壳当木鱼敲了吧。
  阳简安又翻翻记事本,说道:“大爷还说,刚才他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像有什么掉下来。不过他没有注意。本人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细节。”
  “谁说的?这才是问题所在!”赖小桑听到这一条线索,惆怅的双眼瞬间擦亮了,如同黑夜中的星星发出熠熠的光。
  如果有掉落的声音,那就是说,凶手是从阳台上跳下去的。之前鉴证人员也说过,有一组脚印通向阳台。可是,为什么有人跳下去不仅没有受伤,而且没有被门卫大爷发现呢?
  “小安子,再给本社长去问个清楚。”
  听说又要跑一趟,阳简安不乐意了。“社长,跑上跑下很累的好不好!你不要随便虐待员工!”
  “没事,我送你下去!”
  “真的?”
  阳简安刚感动得要流眼泪,只是当他看到赖小桑举起那支狼牙棒时,他才明白这个“送”字是何含义。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啊,在夜风中飞行的时候,阳简安老老实实地被祖国五千年的文化折服了。
  门口的大爷正在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筒,又见一道黑影飞到旁边的树上,然后骨碌骨碌地掉下来。大爷张大那快掉光牙的嘴巴,看着趴在地上好久才爬起来的阳简安问:“你是马戏团表演空中飞人的吧!”
  “社长,我回来了!”
  阳简安回来的时候,安叔也已经醒了。这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站在离狼牙棒最远的角落,并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放心啦。我不会打你们的啦!”
  阳简安和安叔相互望望,四眼眨眨,一脸的不相信。
  “好啦!快给我汇报!”
  和平主义者只伪装不到一分钟,赖小桑便不耐烦地发出河东狮吼。阳简安多么不情愿,也得乖乖上前去,将询问到的情况说出来:“大爷说,当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一辆货车里了,而后不久,那辆货车就开出了停车场。还有,我问过了,那辆货车当时就停在这个房间阳台的正下方!”
  “那辆货车有问题!”这本是赖小桑的台词,陈子眇却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他马上吩咐下属去交警部门调阅路面监控,务必迅速找到那辆货车。
  信息很快反馈回来。交警在路上截住了那辆货车,并对司机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原来这辆敞篷货车上面装的货都是海绵。司机临时有事,才将货车暂时停在停车场大约半个小时。而司机言之凿凿并未看过什么可疑人物。
  而路面监控显示,在货车开出小区后不久,一个神秘男人从行驶的货车上跳下了马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显然,那就是嫌疑人口罩男。
  但令赖小桑和陈子眇都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凶手像预先知道有一辆装海绵的货车就停在楼下似的。
  从货车上跳下的男人回到涂家时,已经穿上了那件黑袍。他的脸藏在银色面具之下,露出两只邪气十足的瞳孔。
  “我是地狱预言师。”他跟门口的守卫说,顺利进入了别墅。保镖们没有阻止他,他是和涂老爷约好见面的地狱预言师。
  他直接走进密室,涂钉歌等他很久了。
  “你叫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他作出汇报。
  现在,他刚杀死的那个女人已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做得很好。”涂钉歌坐在电动轮椅上,干瘦的双手满意地叉在一起,“幸好有未来之镜,预见到当时会有一辆货车停在阳台下。哼,陈淑媛想跟我斗?自寻死路!”
  “所以,未来之镜还在你老手里?”地狱预言师问道。
  涂钉歌警惕地看着他:“你也想打它的主意?你最好别,不然会死得很惨。”
  “我不会的。”
  “谅你也没这个胆量。”涂钉歌冷笑,“接下来,还要杀两个人,张梓茵和杨娇雪。”
  “不。”地狱预言师出乎意料地拒绝道,“在这之前,必须先杀另一个人。”
  “谁?”涂钉歌一愣。
  只听银色面具下飘出诡异的笑声……
  过了很久很久,月亮如寂寞的头颅,悬挂在夜空。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冷冷地注视着倒毙地上的尸体。
  他戴上了未来之镜。
  这个晚上,月色迷人,明亮的清辉透过玻璃窗,水一样泼向别墅的客厅中。酥软的沙发上套着蕾丝的花边,曼妙的身躯侧躺在一边,玉足轻轻地荡着,张梓茵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
  它们的质地非常纯正,口感香醇,色泽明亮。
  不过品酒的人似乎心不在焉,很明显,张梓茵有点儿耐不住了。
  “夫人,烤鹅肝好了。”柳管家端着银盘,如一只轻盈的黑燕一般把香气四溢的食物送到她面前。恰到好处的熟度和配料,家里请来的五星级厨师果然不同凡响。
  “放那儿吧。”张梓茵懒懒地答了一句,眼皮都没抬一下。
  然而,此时此刻不管多好的东西,张梓茵大概都食不知味吧。
  尽管如此,柳管家还是那个淡定的柳管家,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轻轻转身离开了。
  “慢着。”张梓茵忽然叫住他,柳管家和蔼地回过头。“你跟老爷好几年了,他也很信任你,你可曾听他提起过他的宝物没有?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个……”柳管家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难色,他皱眉思索了一番,显然没想出什么头绪,摇了摇头。张梓茵叹了一口气,直立的身体又懒懒地靠回了沙发。
  “唉……好吧,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是,夫人。”
  柳管家鞠了个躬退下了。偌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白天聚集了很多人的客厅也空荡荡的。大家都睡了,然而,张梓茵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太多的问题就像大便上的苍蝇一样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讨厌自己像傻子一样,身为一个女主人,却什么都不清楚——尽管天天都有这么好吃的烤鹅肝。张梓茵懒懒地拿起钢叉,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足够美味的东西还是会让她有暂时的满足感的。
  她闭上眼睛,一边呼吸舒畅地享受着食物的美妙,一边想着今天就死在这儿的孟垂旭,纤细的手指抬起酒杯啜了一口鲜亮的汁液,这就是让他毙命的东西,只是……他的尸体是怎么不见的呢?
  显然,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她悠闲地胡思乱想,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晃荡的脚跟一下一下地轻轻踢着沙发,发出“砰砰”的响声。这里,就是孟垂旭坐过的地方。脚下的地毯还残留着淡淡的葡萄酒酒渍。
  “砰砰砰”——轻踢沙发而发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如湖面的波纹漾开。张梓茵望向天窗。孤独的月亮照着那一小格孤独的窗。
  据赖小桑分析,孟垂旭的尸体就是从这里运走的。
  但有个疑团张梓茵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两杯毒酒,而且一杯还毒性不高。难道是杨娇雪故意让自己喝下那杯毒性不大的毒酒所用的苦肉计?问题是,她明明喝过也没出现中毒症状啊。
  张梓茵轻轻摇晃着杯中的葡萄酒,思绪也随之慢慢旋转起来。
  忽然……她想到了!
  如果是这样呢?这就是多出一杯毒酒而酒瓶里没有验出毒药的原因。那是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地狱预言师的秘密……
  凌乱的线团,只需抓住一根线头,抽丝剥茧,就能全部解开。
  灯光在张梓茵的嘴角打出一抹得意的笑影。什么名侦探,什么工作严谨的刑警,他们今天想破了脑袋,却不如她今夜在这里稍微思考,便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说不定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许我能用它来谋得些什么福利……
  找他要什么好呢……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张梓茵心情变得大好。她啜了一口酒,一点儿一点儿地细细品尝着美妙的鹅肝。
  喏……这东西,就是要这样慢慢吃,才香!
  她很快乐,喜滋滋地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又怎么会知道此时监视器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让你好好地享受一下这最后的美味吧。
  监视者紧紧地看着这只幸福的小螳螂,嘴角露出了一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