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锦心想：那还用说，当然是瞒着你。
  “就算好不了，”他说，“我也会找个时机告诉你。”
  听他这么说，苏黎若送了口气，可但随后心情沉重。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治好他的眼睛，或者说，上官锦的眼睛好不好，更多的是看运气。
  头部如果受伤最是棘手。如果李爷爷在，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她倒是知道李爷爷留下的医书里有一种开颅之法，只是颇为凶险。苏黎若打了个冷颤，不行不行，那太凶险了。
  “阿锦，你放心，只要你脑中的淤血消失，你的眼睛就会好起来。”说着，苏黎若轻轻吻了他一下。
  上官锦整个人都傻了。
  少女柔软芬芳的嘴唇，他很熟悉，但又完全陌生。说熟悉，是因为他吻过这双唇；说陌生，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这让他整个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虽然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可对上官锦来说却如惊雷一般，让他震惊，无法回神。
  “上官锦，你明白了吗？”苏黎若红着脸问道。
  如果祖母知道自己没嫁人就作出这种事，一定会丢她白眼。祖父的话……好吧，祖父可能会说：别让你祖母知道！
  “明白什么？”上官锦兀自有些茫然。
  他真搞不懂此刻的苏黎若。
  他看不见，但感觉没有什么问题。黎若刚才在吻他吗？吻了吻他的嘴唇？
  虽然知道上官锦看不见，但苏黎若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不否认，作出这个决定，有你的眼睛的因素在。”
  上官锦他的脸色立刻白了。
  是因为他的眼睛。黎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她把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的原因归结到了她身上，她是想补偿他？
  “苏黎若！你大可以不必作出这样的牺牲。这对你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苏黎若反问。
  “我的眼睛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头受了伤，与你无关，你不用为此负责。而且，如果你因为同情我而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不需要。”
  苏黎若看着她面前的男人。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必然十分难过吧，他是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是不是她之前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戏演的太过了？
  “上官锦，我问你个问题，责任和爱之间有什么关系？”
  “责任和爱？”上官锦淡笑着说：“它们之间没有固定的关系。”他不喜欢很多事情，但因为责任却不得不去做。
  苏黎若摇了摇头，“不，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承担有关你一切事情的责任。”
  上官锦完全惊呆了。
  可苏黎若不在乎这些，她接着说道：“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我和李爷爷学习医术，那些医不好的男人，难道我也要负责？要是这样的话，李爷爷恐怕就不会教我医术了。”他不骂我就算好的了
  因为是你上官锦，因为和你在一起感到快乐，所以我愿意承担这些责任。
  责任总是爱的一部分。
  上官锦只觉得他心里的浪比窗外的浪更猛烈，一下下冲击着他的身心，让他几乎无法保持自我。
  黎若告诉他，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她的怜悯？
  她其实也是爱着他的？
  这个想法让上官锦一阵头晕目眩，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黎若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故作气愤地说：“上官锦，我毕竟是个女儿家，你还要我说到什么地步？”
  少女的语气似嗔似怨，丝丝缕缕的声线交织成网，将他的担忧和顾虑一一绞碎。
  “我——”上官锦惊慌失措。
  理智上，他知道他不能给她回应，他会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带来麻烦，但感情上，他不想拒绝。
  黎若是他失去的妻子。如果没有那支箭，他们将是一体的。
  所以，他能不能自私一次，如果她也喜欢他的话……
  “上官锦，你非得让我生气吗？”
  “黎若，黎若，我——”
  见状，苏黎若黯然的笑着说：“我知道了，没想到让你这样为难。你大可以把我从你身边推到很远的地方，然后顾影自怜，等我以后嫁人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这个傻瓜，不给他下一剂猛药是不行了。
  说着苏黎若站起来，转过身去。
  上官锦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用裹着纱布的手拉着眼前的人，却因为包扎只能用指尖拉着她的衣袖。他忍不住说：“我会后悔！”
  苏黎若停下来看看他。
  他看不见她，但他尽量睁大眼睛，他认真道：“我会后悔到每天都睡不着觉，我怕我会克制不住用刀砍了那个人的冲动。”
  闻言苏黎若翘了的嘴角。
  这家伙终于老实了。
  她握住他的手坐了下来：“忘了你手上的伤？还乱动。”
  上官锦放下手，暗自叹口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有些话说出来，再收回的话就不是男人了！
  可这并不能消除一些顾虑。
  “我瞎了。”
  “那就好好治。”
  “如果不能好起来呢？”
  “不行的话，我就当你的眼睛。”
  “可我是武将，我总不能带你去战场。如果我想在我这个年纪放权，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困难——”
  “我从来没有少过困难。”
  “即使我顺利地回来，我也可能为了不被发现而离开京城。”
  “我的家从来都不在京城。”
  “但是，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盲人。我没有权力和地位。你在我之后会受很多委屈——”
  苏黎若不忍转白眼：“上官锦，你是现在看不见了，又不是弱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影响我对你的爱？”
  上官锦:“……”黎若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可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听着她的声音她的话，失明后沉重的心情轻松了好多。
  若能和若离在一起，眼睛看不到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上官锦。”苏黎若轻声问道。
  “怎么？”
  “难道你没有什么正常的话要对我说吗？”苏黎若很严肃。
  “我——”上官锦吸了口气，伸手去摸苏黎若的手，但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苏黎若把手递给他。
  小世子爷用指尖轻轻地握住女孩的手，诚恳地问：“黎若，我们回到京城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对吧？”
  问出这个问题后，上官锦紧张的汗都流了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