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归忽的笑出声来，然后越笑越大，也越笑越释然。
  他不是傻子，在夜凡承认是她在杀那三个人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妹妹所经历的一切。
  妹妹受欺负的事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江起阳的事却有很多人关心。
  而赵莲莲和江起阳在酒吧的事也不是没有线索。
  有些事就是这样，只要抓住了一根线，后面的事哪怕再缜密，也会像线团一样被兜开。
  而之所以绑架两人，是想还妹妹一个公道，还想从他们嘴里知道妹妹的下落。
  哪怕他知道，夜凡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然而这一刻他忽然不想知道了，事实就是事实，妹妹不在了，但他至少能保护妹妹最后的亲人！
  透过未封闭的楼梯，已经能隐约看到全服武装的武警。
  夜子归拿开了江起阳嘴里的布团，双手拉住两人身下椅子的靠背，笑的阳光又满足，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为我妹妹报仇。
  至于他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查吧，你们只要知道，他们并不无辜就好。
  还有，我妹妹一直都是好女孩，也没有跟人私奔，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冤枉她！”
  “莲莲躲开！”
  “糟了！”
  “啊！”
  “阳阳！”
  “夜子归！”
  惊呼接连的响起，秦正愣愣的看着面前砸穿气垫，却被钢管刺穿胸膛的少年。
  医护人员一涌而上，可谁都知道，那少年必死无意。
  气垫床的有效高度就十米，江起阳掉下来的高度都有一百米了，况且还被破碎的椅子腿刺穿了胸膛，根本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
  秦正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猜错了，他猜错了，夜子归是真的要杀人的，他真的要杀人。
  江父江母在看到儿子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晕了过去，而其他人的目光却缓缓转向了江起阳掉落的位置。
  未封闭的阳台上，本该随着江起阳一起落下的夜子归就那么挂在了那里。
  鲜血顺着他的面颊不住滴落，但那并不是他的血。
  全程都看着直播的人纷纷掩上唇，这一刻他们忽然不知该庆幸有人救了夜子归，还是怨怪那人竟救了夜子归这样的杀人犯。
  直播视频里，红裙黑发的女子狼狈的匍匐在阳台的边缘，上半身几乎已经腾空，而她的脚还勾着绑赵莲莲的椅子。
  她牢牢的抓着夜子归的手，满面笑容，
  “找到你了。”
  夜子归不敢置信的看着夜凡，她怎么会来，怎么可能抓的住他，又怎么可以为他挡了一颗子弹！
  “夜凡，放手，以后，好好活着。”
  夜凡都没想到夜子归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她不过就是打算跑到隔壁市泡个温泉，结果刚到地方就看到了这边的事。
  一路紧赶慢赶，却依旧是晚了。
  而就在他准备拉着江起阳和赵莲莲同归于尽的时候，他白色衬衣上的一颗扣子好巧不巧的松开，也让夜凡看到了他胸口处的疤痕。
  夜凡的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夜子归的面颊，这一刻他忽然害怕了。
  他以为他想保护这个女子只是因为她是妹妹的亲姐姐，可现在他才知道，不是的。
  他保护她，只是因为她是她。
  现在他已经杀了江起阳，只要他死了，那些事就全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她就安全了。
  夜子归垂着的手缓缓抬起，想要去扒拉夜凡的手。
  “你敢，你若是敢扒开我，以后就不要再想靠近我。”
  这话本该没什么威胁意味的，毕竟夜子归本就是想死的，如果他死了，自然就没有机会再靠近她。
  可夜子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若是此刻真的甩开她，也许他就会有无尽的岁月去后悔。
  见他停了动作，夜凡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
  武警队的人想要上前，她却忽的回头，
  “你们要是敢过来，方媛和赵莲莲都要死。”
  她的眼里带着笑意，仿佛杀个人就是很简单的事，看着直播的秦正却厉声呵斥，
  “不要过去！”
  武警纷纷停了脚步，夜凡身上可是连着三条人命，就算夜子归杀了人，可依旧不该死在这里。
  况且她脚下还勾着赵莲莲，不知在哪里还藏着方媛，逼急了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夜凡又道，
  “给我一条绳子。”
  武警们很快丢了一条绳子过去，夜凡捡起一头，微微侧了侧身子，手腕一个用力，绳子似乎有生命一样饶过不远处的柱子再次回到她手边。
  有了这条绳子的帮助，夜子归很快就被她拉了上来，而赵莲莲却依旧被她劫持在手里。
  “夜凡……”
  “给我闭嘴，好好看着！”
  夜子归乖乖闭嘴，夜凡手里的刀架在赵莲莲脖子上，面上始终带着笑，
  “你们最好乖乖的，不要歧途靠近，更不要想击毙。
  毕竟她还在我手里，哪怕你们杀了我们中的一个，她就必死无疑。
  而且我在方媛身上下了毒，我若死了，她也活不了。”
  秦正此时也气喘吁吁的带着人站在了楼梯口，面色复杂的看着夜凡。
  “秦警官是你啊，抱歉，这傻小子太傻了，竟然想为我顶罪，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那些事都是我……”
  夜子归高声反驳，却被夜凡打断。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朱云和钱多多死的时候你还在里面蹲着呢，去哪里杀人！
  更何况我们这位秦警官只怕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
  秦正沉默的认了，夜凡叹息一声，
  “傻不傻，跟你说了他们找不到证据的，偏你要搞这一出。
  现在好了，你我都搭进去了，可真是本事。”
  秦正等人呼吸一窒，这是嘲讽他们没本事吧？是吧，肯定是？
  “夜小姐，请你现在放开人质并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争取宽大……”
  “停，你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再啰嗦我就真的把她推下去。”
  她和赵莲莲本就站在边缘，此时一后退，吓呆了的赵莲莲终于回过神来，
  “我说，我全都说，求求你们别杀我，夜老师被杀我，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