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手指停在了门把手上面，南和斜着眼看李津那张水做的脸，表情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的后人今天激动得不行，就差抄着棍子来打我了，说我是江湖骗子……”
  谁都是有自尊的好吧？
  南和在心底默默地嘟囔，就算他实力不太够，但终归出发点还是好的，一门心思想让委托人摆脱困境，一旦出现委托人这么鄙夷他的情况，南和的小心脏就会受到暴击。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失去一部分的判断能力。
  所以他毅然决然拧动门把手：“不管了，就算真的是圈套，我也得去，不然长时间消耗下来，这地方我们就住不成了。我的名誉也会受到严重损伤，以后在圈子里的知名度低了，会损失相当多的客户。”
  “南和，名誉这种东西……你有吗？”宋三月十分淡定地在他身后补刀，“我看还是等陆九霄醒来一起去，免得你自己莽莽撞撞，到时候问题没有解决，你人又被妖物拖得不知道去哪里了。到时候我们不光是搞清楚李喆的问题，还要抽出人力物力去找你，多麻烦。”
  宋三月从来都是个怕麻烦的人。
  南和已经出了门，说：“老陆醒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再等下去李念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她说的没错，既然我接下了这个委托，就应该帮她出力，现在李津没有放出来，我在这房子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等等。”宋三月在门口叫住了他，提议道，“你自己去我们也不放心，不然让时夜跟你一起？”
  电梯的按钮被南和按亮了，正在从一楼一层一层地往上升。
  南和盯着液晶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才意识到宋三月刚才说了什么，身子震了下，不停地摆着手：“不行不行，我自己就可以，不用……”
  然而时夜已经占据了他的视线。
  而且已经穿好了大衣，正在围围巾，素白的手指骨节分明，看得人心生荡漾。
  感觉自己被凝视，时夜指尖动了动，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南和光亮的脑门，碍于宋三月在场，他轻咳两声，说：“我跟你一起去。先说好了，委托还是你的，当你处理不好的时候我再出手。”
  “那……行吧。”南和其实也没有底气，眼见电梯门轰然而开，赶忙闪身进去，脊背贴着电梯壁乖乖地站立。
  时夜向宋三月点点头，随即也进了电梯。
  门合上的时候，宋三月弯着的嘴角弧度渐渐降低，最后消失。
  时至今日，她也不能确定时夜到底是敌是友，总之有他在身边的感觉很奇怪，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关上门，宋三月倚靠着单薄的门板缓缓闭上眼眸，想起时夜在交易城护着她，为她买了一束满天星，想起时夜为她暖手为她熬药，甚至两人离得近了，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只不过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愫现在都消退了，宋三月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时阿镜就在体内，因此某些感情也是被控制的，所以她才会对时夜产生不清不楚的感情。
  阿镜现在从她体内剥离出去，所以那种感情消失了，而这几天里她看到时夜，总是觉得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显得自然。
  现在时夜不在了，宋三月才呼出一口气。
  她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鼻尖微动嗅到一股子焦糊味，赶忙奔向厨房，发现锅里的水已经烧完，最底下的菜糊了一部分。
  开小火添水一气呵成，才算是挽救了一些。
  等把饭菜盛在盘子里，宋三月嗅着那淡淡的糊味儿，忽然觉得南和他们没有吃饭就走实在是太明智了。
  一连几天，宋三月都是吃的速冻食品。
  陆九霄还在沉睡，宋三月直接推门而入，发现他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形成浅浅的褶皱，双眸紧闭，浓密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明明还是处于沉睡状态，可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总是这样，不累吗？
  宋三月试图用指尖抹去他眉间的褶皱，然而陆九霄始终都皱着眉，在宋三月的印象里他好像一直这样，形成了习惯，怎么都改变不了。
  她收回手，正要离开，手腕却是被握住了。
  陆九霄双唇翕动，溢出不清不楚的话：“别走……”
  宋三月心中被触动，回眸间发现陆九霄松松地握着她，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陪我……”
  “你醒了？”宋三月欣喜地问。
  陆九霄眼睫颤了颤，渐渐地眼皮撑开一条缝，由于刚刚才有了意识，视线还比较模糊，只能勾画出宋三月的轮廓，渐渐地黑色在周围晕开，才能瞧见宋三月的面容。
  也是模糊的，像是像素很差的画面，只能分清五官的分布，具体的模样就看不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陆九霄勉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只这一眼宋三月就发现他的眼睛根本不聚焦，眼前像是弥散着茫茫大雾，虽然感觉是在看向自己，可不一会儿视线就会飘向其他的方向。
  于是宋三月将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陆九霄眨了眨眼，右手无力地往前方抓了下，根本没有触碰到宋三月的手心。
  陆九霄茫然道：“我的视线被挡住了……”
  “看不清吗？”宋三月问。
  陆九霄点点头，看向宋三月左侧，起初宋三月还以为那边有什么东西，可是盯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她才意识到陆九霄其实是想看她来着，只不过视线偏了。
  宋三月心尖发颤，坐在床边为陆九霄盖好被子，安抚道：“没事，你才刚刚醒来，多休息休息就好。”
  “不是休息的问题，我眼睛受伤了。”陆九霄半躺在床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说话有气无力，可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三月：“难免的，你们打架那么严重，肯定会有一些小伤。”
  陆九霄：“我睡了几天了？”
  宋三月：“四天。”
  陆九霄眉宇间一片低沉，哑着嗓子说：“四天了都没有恢复，要想恢复估计很难了。”
  他努力地睁大眼眸，好像这样就能把周围的一切都看个清楚，只是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越来越模糊。陆九霄恨恨地拍了床板，说：“你先出去，我试试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