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新历990年，5月28日，代号：“anna”的超常反应神经簇已经基本形成，加上…等各处身体器官的适配，令它获得了超出正常人类…倍的五感和运动力。”
  诸多烧毁的文件页让这些记录显得颇为不连贯起来，即使是王家姐妹也无法辨识出全部的内容。不过，安晴的目的也不是复刻这一系列实验的完整过程，而是从那其中找出关于所谓“禁忌”的线索。
  “公元新历99…4日，那位大人又一次询问了宗教实验的进度，并对我的成果表示了赞许。不过ta似乎对有关突破‘禁忌’的实验毫无兴趣，哼，这不过是代表了ta的短视……
  “不过，我的实验资金大多还是来自于ta的资助，既然这位‘大人物’不感兴趣，那我自然也就不会再提……”
  “……新历993年，2月14日，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日子，我竟然在中央城区的一个独立社区里找到了曾和我一同共事的遗传学者，温蒂！
  “这可真是一件意外的喜事，温蒂的出现恰好为我的研究团队补上了最后一个短板…基因…成功改变……”
  破碎的记录勾勒出来的黑暗世界，逐渐地在黑发少女的“眼”前铺展开来。通过她对莱斯以及梅丽莎一家经历的了解，安晴能够大致地推测出亚当•史密斯这十来年的所作所为，也不由自主地对他那位神秘的资助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又是“那位大人”啊……
  安娜学姐说的没错，已经是资深“先天”者的亚当就算本身不擅长战斗，但也应该不至于混到必须屈居人下才能继续他那些邪恶的研究吧？
  从他连那人名字都不敢提的情况来看，这位人物对他是处于全方位的压制啊？这可能吗？
  据她所知，那些拥有好几名“先天”级工程师的一流势力里头，每一位“先天”者都是拥有着相当崇高且几乎等同的地位。就算成为“先天”者的年数及阅历让他们之间的战力有些差别，但还远远到不了形成明显上下级的地步。
  莫非……
  想到那名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仍具有资深“先天”者实力的“代行者”，一个疯狂的念头不知道从少女的哪个神经元里头蹦了出来，连她本人都不由地被它吓了一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一些她之前想不通的东西倒是可以说清了。
  安晴摇了摇“头”，暂时将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出脑海，继续磕磕绊绊地阅读起她“手”中的资料来。
  “公元新历994年，7月7日，我和温蒂结婚了。
  “这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也不是应该放到实验记录里的东西，但是这里头不符合规范的东西已经数不胜数了，也便无所谓……
  “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研究理念有时候真的是一件麻烦事，幸好我十分擅长说谎，而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呵，那位大人竟然还为此送来了贺礼，虽然是对我的研究毫无帮助的东西罢了。
  “公元…995年…3日，在我严密监控的自律医务舱里，温蒂成功地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我将他取名为威利，而这也是他已经去世的曾祖父、我的祖父的名字。
  “虽然之前骗她说安娜和安妮是我之前未婚而意外得到的孩子，但是温蒂很明显还是对自己的儿子更上心一些。这样最好，以那两个实验体异常的精神状态，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出问题呢？我不希望温蒂为那样的怪物伤心。”
  看到这里，安晴不禁开始感到无比的惊奇和矛盾，亚当•史密斯在她心中的形象也从一名纯粹的疯狂科学家转变为了一个更加复杂的模样。
  有时候人心真的是一个非常难懂的东西，像他这样的家伙竟然也会娶妻生子，试图组建一个正常人的家庭吗？
  如果他真的爱他的妻儿，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想不通…想不通啊……
  心烦意乱的安晴干脆是关闭了手中的资料，退出了虚拟的意识空间。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睡一觉再说吧。
  这一夜，她又做了那一个金发女子冲她挥手告别的梦。
  …………
  36号区，刘尹带安晴去过的那间高级酒吧里，查尔斯•布雷德芝正喝得十分尽兴。
  收到手环上邮件通知的他用手指弹了下太阳穴，秒切了一眼虚拟空间，将“没时间帮你做饭和洗衣服的女儿”的留言和资料看了个清楚明白。
  “呵，”戴着暗红纯色面具的查尔斯轻笑了一声，他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颏，用旁人应该无法听见的音量嘀咕道：“这丫头，只不过三月不见，就快把屋顶给我拆咯～”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对吧？”
  此时正坐在他一旁、金发蓝眸的男子却是用标准的古汉语接过了他的话头。这人脸上戴的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古京剧脸谱，好像是代表了近古时期东汉三国时代的一个著名白脸人物。
  他们的打扮虽然怪异，但在今晚的酒吧会所里却是丝毫不显奇怪。原因无他，只不过是这里在庆祝“万圣诞节”罢了。
  至于这古时的“万圣节”和“圣诞节”的习俗为何会融合为一，那就牵扯到千年前的另一个故事了，此处暂且不提。
  在这一片群魔乱舞的会场间，查尔斯两人却像是在谈正事似的，格格不入的氛围搞得他们周围都没人敢靠近了。
  “切，这几年你小子倒是自学了不少奇怪的东西，也罢，东西你应该已经拿到手了吧？怎么样，实锤了吗？”
  查尔斯的话语如同蚊鸣一般微不可闻，但脸谱男子却是毫无压力地听了进去。他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地摇了摇头，轻酌了一口手中的“长岛冰茶”后，用同样的低音量回道：“不行，那人十分小心，没有留下证据。”
  “唉，也罢，也罢。”查尔斯叹了口气，用正常的声音回应道。他随即微抬手掌，向酒保又要了一杯烈酒。
  “你今天是要把整个菜单都喝一遍吗？”没来得及阻止的脸谱男子话中带上了些许怒气，他用蓝色的眼睛瞪着一副颓废样子的查尔斯，手指不耐地点着吧台，发出“笃笃”的声响：“不过是一次失败的…那啥，竟然能让你十几年来一直……”
  见对方毫无反应，他愤愤地一口干掉了手中的鸡尾酒，嚼着冰块，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吧台。
  只留下查尔斯孤身一人，还在那里一杯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