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还心不在焉的，但是安晴却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专注，将意识体集中在了虚拟空间里。这样一来，就连历史老师的讲课也变得更加有意思了似的。
  一到“先天”，对于自身意识里的掌控也加强了不少啊……
  即使是对习惯了意识分配的安晴来说，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是显得颇为奇特有趣：她的意识体就像是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一般，在一个更加“高远”的位置观察着她的万千思绪。这样一来，她就能够对自身产生的每一条想法追本溯源，找到思想与记忆交汇的一个个时间点。
  一条条逻辑链条被她下意识地罗列出来，代表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记忆录像。随着数量的增多，它们开始自发地交错纠缠在一起，构成了宛如迷宫一般的形态。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算了，这个想法没有实际意义，丢掉丢掉。
  安晴的意识力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随意地将她自己的各层意识进行重新排列整理。提高与近古历史相关的思考启迪，压下暂时不重要的小心思，这些看似复杂的操作，在少女“眼”中只不过是将一些逻辑线重新编织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无论她怎样努力，安晴都没办法将暂时压制下去的想法从脑海中剔除掉。这似乎是一种大脑本身的运行原理或保护机制，毕竟万一你把记忆都删没了就有意思了。
  人脑本身绝对是没有这种操作机制的，即使有，至少也不在意识体主人的掌控之中。而现在少女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想必是通过赫利俄斯系统的加成吧。
  不得不说，这种意识体验是无比奇妙的。安晴的视角高高地悬着，“看”到历史老师口中讲出的知识化为一道溪流，滋养壮大着自身的意识迷宫。可惜的是，因为受到少女的知识面限制，很大一部分的“溪流”都在转化的过程中损失掉了。
  上课听不懂是痛苦的，而意识到自己有多听不懂是更加痛苦的。
  当然，好学的安晴是绝对不会甘于现状、止步不前的，发现自身学习效率低下的话，把这部分的意识力提高不就是了？
  可就在她试图去把历史方面的逻辑链条分解出来，并抬高到最表层意识的时候，少女稍微地察觉到了一丝思维的卡顿。
  这…是…怎…么…了……
  代表了万千思绪的意识迷宫在她的“眼”中变得暗淡无光，原本处于快速传递状态的思维电路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信…号…不…好？欠…费…了？
  没有了安晴的压制，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从意识迷宫的底部窜了出来。比如，现在占据了她表层意识的就是查尔斯曾经给她讲过的一个笑话。
  笑话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不得志的科学家，虽然他天资聪颖而且十分勤奋，但是他那关于“时间机器”的研究成果却不被世人所认可，甚至还被科学界的同僚们联手抵制。
  可这名科学狂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理想，通过日夜研究，穷困潦倒的他终于成功发明了通过网络来发消息给过去的方法。
  欣喜若狂的他立马打包了那个时代的一切重点信息，比如某一支彩票的中奖号码啦，或者是哪个公司的股票会大涨啦之类的。他将这些信息压缩成一个“只有”5tb的压缩包，发送给了几十年前的自己，希望能借此机会赚一笔大的。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突然变得更加穷困，甚至是成了一个流浪汉，裹着四处漏风的衣服，站在冬日的冷风里瑟瑟发抖。
  如果是近古时代的人们听了的话一定能明白，这就是话费欠下一个亿的结果。
  当然，安晴听到这个笑话时却是一点感触都没有的，毕竟赫利俄斯系统已经几乎取代了所有的人类交流方式，而全覆盖、全免费的服务更是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它的存在。
  如果有人能听到此时安晴的心声的话，那一定会感到十分理解和同情她。
  这…笑…话…顶…个…卵…用！！！
  少女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虚拟空间里大“喊”着，可却注定没有人能“听”到她，毕竟这是她自己的意识体嘛。
  安晴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什么逻辑链条、意识迷宫的影子了，现在她只想尽全力地摆脱这种状态，在越加困难的呼吸中挣扎着。
  等…等……
  呼…吸？
  少女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哎呀～一切都变得正常了呢～
  “正常个屁啊！”
  安晴突然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起，冲着教室前方空无一人的讲台大喊了一声。这一喊把窝在后面打盹的负责老师吓了个够呛，本是趴在桌子上的衣奈奈也抖了抖肩膀。
  这位有些玩忽职守的教员连忙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少女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的安晴俏脸一红，又不好意思再直接坐下。犹豫片刻后，她只好是假装去趟洗手间，从教室的后门溜了出去。
  啊啊啊！丢死人了！幸好学生们都是连接着学校的虚拟网，没法感觉到外界的情况…只希望那位老师不会多说什么闲话……
  一边这样考虑着，脸色泛红的黑发少女气呼呼地闯进了一间单人厕所，门一锁，马桶一坐，她就立刻重新连接进了虚拟空间。
  意识分配，意识分配…竟然忘记了给“呼吸”留下足够的意识量！安晴啊安晴，你可不是“后天”的菜鸟啊！
  没办法，黑发少女犯的这个错误实在是太过基础了，搞得她现在只想找个墙缝钻进去躲着，一天不见别人。
  不过，这次失误倒也算是给了仍有些沾沾自喜的她当头一棒。就算成为了“先天”，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