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欲哭无泪地盯着手中的一堆破铜烂铁，完全看不出任何可以将其修复的机会了。
  没错，这就是她一直细心保管的音频存储装置，原本属于“无面者”犯罪集团的机械部件。
  或者说，曾经是。
  之前“路西法”的那一拳造成了少女想象之外的杀伤，也是让她这一行几乎是彻底的毫无意义了。
  朱利与安娜两人疑惑地对视了几秒，才终于是同时想起来安晴手中物质的原型。在感到万般无奈之余，即将离开“伊甸”的三人似乎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了。
  可是这时，事情却是出现了一些转机。承受着“路西法”名号的男子转过头来，凝重地盯了那破碎的存储装备良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这个嘛——”发现一丝曙光的安晴两眼发亮，张口欲言。
  “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安娜打断了某位谈判小白的擅自行动，并往他们这边拉来了一些优势。
  “哼！”被拒绝的男子脸色上显得有些阴沉，但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情感，用较为僵硬的语调回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和你们交换。”
  黑发少女福至心灵，举起手里的破烂，抢先一步说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和光晶转音有什么联系？”
  听到“转音”这个专业用语，一旁静默旁听的黑衣女子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惊讶地望了过来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和‘转音术’有关？”
  三人闭口不言的同时，“路西法”颇为无奈地为下属解释道：“就算他们本来不知道，现在也都知道了。”
  满脸通红的黑衣女子先不说，仍是裹着那件浴袍的黑人男子有些无奈地敲了敲太阳穴，干脆是直接为安晴三人解释起了“光晶转音术”的由来。
  “理论上来说，”与之前地下通道里暴毙的男子有同样师承的“路西法”缓缓说道：“能量转音并不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技术，只不过是自电器时代起就被人类掌握的东西罢了。
  “在人们沉迷各种虚拟影剧之前，各种媒体都是在现实中播放传播的，呵呵，有点想象不到吧。”
  听到这里，安晴忍不住对近古时代的人们升起了一丝同情。没有虚拟空间里的各种娱乐项目，他们该活得多无聊啊！
  嗯，这种逻辑的正确性暂且不提，“路西法”的讲述却是没有丝毫停顿：“而音频的制造和接收便是依赖于能量的转化，光晶的出现也只不过是为这个过程增加了一些效率……
  “大概一两百年前，那是自由城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了，我老师的祖父母本是运营着制作虚拟影剧的工作社。可是，这个产业当时正处于连百年来的低落状态，也就不由他们不起些试图创新的点子。
  “可惜的是，虚拟影剧产业的低落是有难以克服的客观原因的。毕竟在度过一模一样的好几百年生活以后，人类的想象力都几乎要耗尽了……
  “于是他们干脆是打算跳出这个限制，重新着眼于所谓‘旧时代’的娱乐媒体，在现实中播放他们的独家影剧。为此，他们专门设计出了用光晶能量播放音频的技术。
  “最初的时候，凭借着一丝新鲜感还是吸引到了不少观众的，但是时间一长，大多数人都懒得出门到专门设置好的地方观看了。
  “夫妻两人努力了大半辈子，最终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着一个极小的本地观众团体，渐渐地也就觉得心灰意冷、不再制作影剧了。但是他们的儿子儿媳却是继承了这份愿望，依旧执着于这方面的发展。
  “后来…评议会不知怎么的，再次通过了在木星上建设前哨基站的提议。眼热于开拓移民所带来的丰厚条件，我老师的父母便以七八十岁的中年之身加入进来，成为了第一代自由城居民。”
  即使是好为人师的查尔斯，也不会经常在安晴面前提起这些一百年前的秘辛。虽然对其中的一部分用语感到难以理解，蓝眸少女还是摆出一副无比认真的姿态，一点都没有刚刚虐杀过对方儿时好友的自觉。
  “路西法”稍微停顿了半秒，抬手指向相片墙的右上角，望着那里的一张动态照片说道：“那是他们当时与几名自诩‘开拓者’的好友们拍下的照片。呵，估计他们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帝国评议会会舍弃他们，并将九大自由城变成了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
  “我听说…自由城的建立是因为资源短缺？”朱利试探性地问道。
  “谁知道呢？”这位久居高位的男子皱紧眉头，话语间流露出了一丝不屑：“他们至今都不愿意将自由城提升到和其他帝国城市同等级的位置，要我说，这背后一定是有不少难以公之于众的交易关系网！”
  哎，这人倒还有些愤世嫉俗啊…安晴在心里默默感慨道。也是，从黑衣女子无意中提供的情报来看，从小受家族排挤的“路西法”显然是对各种大势力怀有一些不满，而帝国就是现今最大最古老的人类势力了吧……
  也亏他敢啊！安晴觉得这一对主仆都拥有那么些奇葩的特质。
  “扯远了，”黑人男子眼中的愤懑渐渐淡去，转而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满。他不再多看那满墙的相片，转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讲道：“说回‘光晶转音术’的事情，估计你们大致也能猜到。来到自由城以后，我的两位师祖确实度过了一段相当和平的日子，而我的老师也正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但是治安情况很快就恶化起来，人性的阴暗面受到各种养分的滋生，很快就彻底颠覆了大多数人的生活。
  “讽刺的是，本来用于娱乐的技术也在那种情况下被彻底扭曲，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光晶战斗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