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易推倒(番外一)
作者:鸿月      更新:2022-04-20 21:38      字数:4321
  三年了, 易疏寒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她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京城很繁华, 灯红酒绿, 不是区区二线城市庆云市可以比拟的。
  京城大学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当年她以723分的高分成为庆云市和庆连省的高考状元,学校是爸妈选的, 专业是她自己随手决定的, 那时候她濒临崩溃,整日闭门不出,数家媒体虽然好奇学霸易疏寒为何不接受采访,但是碍于易家的威慑, 也不敢多问, 最后原本策划好的采访也都不了了之。
  媒体人们心疼的一笔。
  易疏寒的爸妈很担心女儿的精神和状况,试图请心理咨询师为她开导, 但是,志愿填报后第二天,易疏寒就一脸无谓的走出了房间,她对父母说, 她想尽快前往京城。
  父母理解孩子想要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索性举家彻底离开了这个小城, 机票订在第二天清晨。
  三年的时间, 易疏寒凭借聪慧的头脑,连跳两级, 超额完成学业, 如今她正试着尝试接手易家的一家小公司, 这家小公司总部就设在庆云市。
  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父母依旧是不赞成的,他们还没忘了这几年易疏寒是怎么走过来的,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在自家女儿面前坠楼身亡,说实在话,哪怕那个女生多么令人心疼,易家两口子仍旧是心怀埋怨的。
  易疏寒这几年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不主动交朋友,甚至经常做噩梦,噩梦导致她难以入眠,原本就不胖的小姑娘慢慢变得更加清瘦,看在父母眼里,疼在心里啊。
  如今女儿坚持重回故地,易家夫妻两很担心女儿再受到什么打击,或者是回忆起不好的事情,夫妻两苦口婆心的劝自家闺女,要不就直接去易氏学习,没必要再去庆云那样的穷乡僻壤了。
  易疏寒见自家父母过于担心,不得不保证自己就去几个月,就当是出差实地考察了,说了好久,易家老两口才忧心忡忡的松了口。
  要说易疏寒为何固执的要回庆云市,不过是时隔三年,她想要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那个人的面目似乎开始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
  一天清晨,在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那个女生的面孔时,心底传来的疼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突然惊觉,这三年来,她以为自己想要忘记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其实不过是自己想要逃避,等到她真的快要忘记了,她的心却告诉她,她其实不想。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闯入了自己生命的那个女生,是她亲手将自己从深渊的边缘拉上来,是她一次次为自己驱除危害,一次次守护在自己身边。
  那一个个放学后共同相处的日子不是臆想,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落落那样温柔体贴的女生,那样好看的女生,曾经是真真实实存在于世界上的,这三年来,她来到京城,接触了不少新鲜的事物,认识了更广阔的世界,才知道世界上还有抑郁症这样的疾病。
  落落,就是人们常说的“微笑抑郁症”。人前开朗,似乎没有什么烦恼,可独自一人时,却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力。
  那个女孩,要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压力还有破碎的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或许早已积郁成疾。
  却连自己,在那一天前,都没有发现她的任何异常,自己当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
  是了,易疏寒突然想起来,那天在迟君落家里,迟君落的那一番话,“我早就对生活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了,反正现在的一切都是在苟且。”
  她从没觉得迟君落这样的话是在矫情,却也从来没想过,迟君落,她是真的对生活没有希望了。
  当一个人没有了希望,活着,不过是在苟且。
  不过是在偷生。
  三年了,她易疏寒终于愿意面对过去,只可惜,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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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景鹏这辈子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那年跟他妈走了,留下一个女儿跟着自己。
  女儿叫迟君落,出生那年,是他给取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大气,将来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不过,自己还没等到两个小屁孩长大成人,媳妇就爱上了别的男人。
  他们协议离婚,共同分割了财产,那时候几十万是一笔巨款了,只要迟景鹏愿意,他完全可以给女儿迟君落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但是他没有做到,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和前妻是自由恋爱,家里一度反对他和妻子结婚,原因是父母觉得这个女人看着有点不靠谱,又太过漂亮,很容易招蜂引蝶。
  迟景鹏没有听家里劝阻,还一度和家里闹翻了天。
  老两口气的不轻,却没法再多说什么,就这样,迟景鹏和所谓的爱情结了婚。
  当初有多爱,离开时就有多疼,迟景鹏受不了爱人背叛的打击,从来不沾烟酒的他,第一次学会了喝酒,第一次学会了抽烟。
  酒很辣胃,烟很呛人,但是那种酗酒后飘飘然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他开始去酒吧买醉,精致的鸡尾酒往往最能醉人。
  他开始在迪厅蹦迪,吵闹的音乐让他尽情忘我。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所以不知道醉酒的他有多么令人恐惧。
  他没有断片,所以头一晚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竟然对他可爱的女儿出手了,就因为迟君落在他醉酒时问了一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记得清楚,那晚他下手不轻,果然在第二天早晨,他看见自己女儿脸上胳膊上有几块淤青。
  他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对自己可爱的女儿说什么。
  他说,爸爸保证不再喝酒了,不会再打你了。
  女儿点点头,说她相信爸爸。
  没能过一个礼拜,他又忍不住喝了酒,并且在客厅地板睡到了天亮。
  他食言了,女儿似乎很是恐惧,送女儿上学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喝酒成了家常便饭,他还迷上了彩票,辞去了单位的工作,他一心扑在了各大彩票上。
  继彩票后,他还爱上了赌博,他玩的大,一把麻将可以赢几万,也可以输几万。
  他喜欢这种坐着就来钱的赌博,刺激,不累,还不用再上司面前受气。
  赢了,喝酒,输了,喝酒,中奖了,喝酒,没中奖,更要喝酒。
  酒酒酒,他越来越离不开酒了,一喝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对女儿拳脚相加,最可怕的一次,他竟然用刀砍伤了迟君落的后背。
  从那次以后,他感受到女儿故意疏远自己,是了,是他做父亲的太失败了。
  那几年,他带着女儿搬了几次家,家越搬越小,钱越赌越少。
  最后,他被人联手骗了十几万,存款所剩无几。
  那时候女儿刚上高中,他竟然开始埋怨迟君落,认为自己带她就是个拖油瓶,没有迟君落就好了,他还能省一大笔开销。
  那天酒喝多了,回去他又对迟君落动手了。
  令他意外的是,迟君落竟然学会了还手,并且,自己还没能打赢她。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屁孩,都长到同自己一般高了,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小屁孩已经能动手打赢自己了?
  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竟然被自己女儿打了。
  在他第二次出手后,他被一群小混混围在巷子里打了一顿,小混混扬言,要是自己再打迟君落,他们就天天堵自己,好好教训自己。
  他怂了。
  他没再敢打迟君落,可是父女两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白日他在家喝酒晚上出去通宵。
  迟君落白日上学,晚上回家睡觉。
  他没有再给过迟君落一分生活费,因为他的钱也所剩无几。
  迟君落很努力,还自己找了兼职,还未成年便养活了自己。
  清醒的时候,他偶尔会感到愧疚,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醉生梦死。
  如果那一天没有到来,他可能会醉生梦死一辈子。
  可是,他清醒的太晚了。
  那天中午,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厚厚的信封,家里只有他和迟君落二人,这不是他的,自然是迟君落留下的。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了信封,里面竟然是厚厚的一沓钱,全是百元大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脑袋迟钝的摸出手机,看见时间显示6月8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了。
  他捧着脑袋在沙发上想了良久,这些年,他都是怎样荒唐的度过的,一眨眼,当初那个小屁孩,竟然已经成年了,参加高考了。
  说实话,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孩子很多,兴许,兴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他想了想,还是将信封放回了迟君落房间的桌子上。
  这笔钱,他不能要。
  他突然想挽回这段破碎不堪的父女之情,他想,或许,他的良心发现了,或许,是他厌倦了毫无目的每日喝酒不作为的自己。
  这个念头其实已经在他心底藏了许久了,只是他没有勇气,或许迟君落根本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迟君落给他留了这个信封,是想要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呢,还是想一刀两断?
  他不敢想。
  他还是去了庆水高中,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来女儿的学校,操场外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家长们在操场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翘首以盼。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正在等待孩子们出考场的家长们突然一阵惊呼。
  面前的教学楼楼顶,一个瘦高的身影走到楼顶边缘。
  迟景鹏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谁,那是迟君落。
  他有些呆愣,有些不可置信,扒开人堆,他挤到最前面,抬头仰望,逆着光他看不清五楼楼顶上那个女孩的表情。
  他的前方有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似乎认识迟君落,长发女生拼命劝说,却还是没能阻拦那抹身影一跃而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什么消防措施都没有来得及做,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他把酒戒了。
  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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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凛冽的吹着,又是一届高考学子暂且解脱的日子。
  6月8号。
  庆云市郊,云陵。
  从下往上数,第三排公墓,往里数第十一个墓位。易疏寒正盘腿坐在陵墓前,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执着一个白色的小酒杯,里面装了一杯雪碧,她说,她不知道落落喜欢什么,但一定不喜欢酒,所以她就同她一起喝一杯雪碧。
  她絮絮叨叨的讲述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说自己上了京城大学,本来落落的分数也可以上的,她说她跳了两级,以落落的聪明才智一定也可以的,她说,对不起,三年没来看你,你一个人是不是会孤单?
  她没有哭,在好朋友面前,她不想哭。
  末了,她站起身,看了看贡品,很整齐,又看了看那张有些风化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生,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严肃,迟君落在世时,没有什么照片,唯一一张,还是高考前学校统一照的。
  弯下腰轻轻摸了摸相片,叹了一口气。
  天上阴云密布,看起来快下雨了,易疏寒重新戴上鸭舌帽,她伸手抚着自己三年前纹在手上的两条金色的花纹,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墓地,有时间,她还会多来看看她的。
  待那个长发女子离开后,上排墓碑的树后走出一个男人,他走下来,看着整整齐齐的贡品,心里五味杂陈。
  雨点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很快就变成大雨,男人淋成了落汤鸡。他蹲了下来,双手抱头,每年这一天,他都会来看看,身旁的塑料袋里是他自己做的饭菜,虽然知道那孩子吃不了了,但是他还是想给她带一点。
  不远处墓道上一个年轻小伙撑着伞,搂着一个有些病态的中年妇人,他们停在远处,看着那个落魄的男人蹲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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