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双修愿
作者:追逐阳光      更新:2022-04-30 03:26      字数:4208
  “吕氏子弟修为高的虽然很多,但都是在医学上的造诣普遍不错,在武学上大都是泛泛之辈,自保可以,攻击力却是不强,出类拨萃的没几个,危急关头,吕景晖挥剑而出,不但救了吕竞之夫妇,出手没控制好,把那屠氏子弟一只腿给卸了。”
  “昊儿,关于你师父的事,继续说下去。”文木帮晏昊拎开提筒盖,递了过去 。
  “说什么……”晏昊喝了口水,怔怔地问。
  “你们宗主为什么讨厌你师父啊。”文木抬手佯装要敲晏昊暴栗。
  “哦,这个啊,挺复杂的,宗主也不是说讨厌师父,就是在外人面前常喜欢抱怨师父的各种不是,人家有个那么厉害的儿子脸上有光,宗主却给人感觉很受委屈,好似师父多么不孝顺似的,”晏昊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说得好好的你别打断啊,现在我哪接得上来,“其实因为宗主夫人的事,我师父对宗主一直没个好脸,当爹的天天看到儿子一张臭脸对着自己,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宗主已经表了态,宗主之位是决不可能传给我师父的,本来按修为和声望来论,我师父是下任宗主的最佳人选。”
  “你师父已是绯院的霜序君,还在乎一个宗主之位。”文木不以为然地道。
  “但我师父在绯院过得并不顺心。”晏昊哀叹道。
  “哦?”
  “我师父明面上虽然没和哪个门派不对付,但暗下里都知道他最恨杜鹃门和百休门,处处针对两个魔门。在绯院看来,道魔两派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过了,主动招惹魔门得不偿失,所以对师父就有了防范之心。我师父一向中正守和,视名利为刍狗,但为了能选调入绯院,师父一反常态,四处奔走协调,后来才知道,师父进绯院的目的是为了能凝聚更大的力量和杜鹃门百休门抗争。但绯院哪是我师父说了算的啊,都是些保业守成的懒散客,自扫门前雪就不错了,再说,绯院的百稔大帝之位一直空着,没个决伐果断的人,做什么事都是拖拖沓沓,我师父在里面受排挤也是难免的。”晏昊伤感地道。
  “所以这些年来你们师徒三人长年经月的在外游历?”文木也有些伤神。
  “家里宗主不喜欢,在绯院又受排斥,师父也只有带着我们到处游历,虽然奔波,倒也自在,”晏昊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了,“虽然两边都不讨喜,但师父给宗家的族帑一文都不少,绯院临到他当值时也是任劳任怨尽心尽责。”
  “你师父早也到了顶门立户的年纪,干嘛不另择一处造屋建府,钱财不够么?”心中的神仙哥哥活得这么压抑,文木心口疼痛异常。
  “能分户自立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好歹有个归宿有个想念的地儿,不过倒不是因为钱财方面的原因。”晏昊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呢?”文木追问道。
  “我不敢说,怕你不高兴。”晏昊委屈地道。
  “说,只管说。”奇了怪了,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那文爷得先保证不会骂我。”晏昊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咦,你……好了好了,我保证不骂你。”对晏昊示弱的表情文木很是鄙视了一番,拜托你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别学你师弟好不好,他示弱是示弱,你示弱是想挨揍……不,是想找死。亏得我脾气好,能忍得住,要不然你这恶心人的表情有了这次就没下次表露的机会。
  “唉,说起师父不择府自立的原因,得要扯到一个死鬼,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死鬼。”晏昊咬了咬牙道。
  “搁这卖关子呢?有什么话就说清楚点,别跟个老太太聊天似的拐弯磨角,说,哪个死鬼?”文木突感一阵寒气袭来,隐约觉得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就是我师父那位跟您长得相像的故交,师父一提他,您老就很生气,忌讳把您跟死人相比,还给我师父摆脸色呢,您老自己说说,我是不是不敢轻易提啊。”晏昊强调了再强调。
  “我不生气,我不忌讳了,不摆脸色了,你继续说。”文木催促道。
  “听师父说,当年他跟他的故交起誓相约,找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一起静修。世事难料,没想到师父的故交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打了短命,”晏昊根据师父告诉他的片言只语,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师父说,他若另行立府就有违当初的誓约,对友不忠,是背信弃义,是冷酷无情,将来下去了无法面对故交。”
  “不是……这什么道理啊,就为……为一句玩笑话,你师父家都不成啦。”文木心中翻江倒海。
  “师父的心思,我哪能猜得透啊,”晏昊拿起药锄继续刨那株三七,“我师父曾经的经历如何,他与那位故交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咱们是旁人,自然是难于理解。”
  “慢慢刨吧,我去附近抓几只野物当晚餐,你可别跑远了。”你是旁人我不是啊,让我一边儿哭会去。
  转过头文木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多年孤凄以为早就无牵无挂,没想到年少时的挚交一直没把自己忘却,就是“死”了还一直在替自己讨个公道。
  二十四年前的那段缘分,一年多来亲密无间的相处,早把熙哥哥镌刻在心里,因为对他念念不忘,也曾动过去沂山探探消息的念头,但想到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不想连累他遭受无妄之灾,让他那副光风霁月的形象一直留在记忆深处,夜深人静孤凄无依时细细品起来也是一种抚慰。可是,原来自己却一直“活”在熙哥哥心中,也把自己嵌在了脑海。见惯了死别,早就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的文木,心里一下子被塞得满满的,头一回生出要珍爱生命珍惜生活的念头。
  文木突然觉得自己隐姓埋名还有没有意义了,闵氏那些姑奶奶们争先恐后的只身犯险为娘家复仇,不想拖累的熙哥哥却也一直在暗中为闵门除仇,反倒是自己,虽然杀了不少仇家,可没有一次是光明正大打着为家门复仇的旗号,由头五花八门,搏了一个行事乖张暴戾无常的名声。
  但冷静之后,仔细思量一番,文木还是觉得暂时不公开身份为好。自己身份一公开,萃灵印势必会引来各门各派的觊觎,恐怕会祸及熙哥哥师徒三人。再说,当年灭门案的暗中策划者还未查出,只怕自己身份一公开,引来魔门联合围剿倒不意外,更有可能还会招来绯院下达诛杀自己的天府令,毕竟自己名声不佳,要找个借口容易得很。
  文木坐在一块石台上,调息良久才慢慢平复波动的心绪。十多年来一直为复仇奔波,仇恨占据了整个身心,从没真正考虑过自己往后的人生,只想到能杀一个仇人便能慰藉一下三魂七魄全失的家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睁开眼看见太阳就是赚了一天,从没打算能过上安稳日子,就算十年二十年后能侥幸杀光所有的仇人,只怕自己到时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
  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他要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复仇是要继续,和熙哥哥的誓约也要践行,以前不去找他是因为怕受自己牵连,没想到他一直暗暗在为闵门奔走,既然熙哥哥早就把自己的事当成他的事,也没必要再担心什么牵不牵连了。
  主意一定,文木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觉身边的花草树木都比以往美丽多了,吸进体内的空气也清新无比,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体内奔涌着不竭动力。
  文木心里头有个愿望很强烈,得拚命赚钱,把在建的那个府第弄得富丽堂皇,决不让我家熙哥哥到处受气有家不愿回,也让沂山和绯院那些不长眼的瞧瞧,我家熙哥哥不但有家,而且是奢华得让他们想象不到的家,嫉妒死他们。
  申时末,四人聚到了一处,准备生火做饭,搭窝棚歇息。
  文木猎了只松鸡和一只穿山甲,穿山甲比较难收拾,文木便没让晏昊试手,准备自己亲自操刀宰杀。
  姜尔雍本想放穿山甲一条生路,文木洞悉地说蒙乐山的穿山甲种群繁盛,猎吃一只对它种群无甚影响,再说穿山甲的鳞片是名贵药材,一举两得。姜尔雍一听这样便作罢,随他折腾去了,自己也从竹篓里挑出一两样新鲜药材,说就着穿山甲肉一起炖,能补心肺。
  “文爷,您不是说猎食生灵尽量不要挑钻地打洞的,说是会从地底下携带毒素出来,穿山甲不就是喜欢钻地打洞的么。”晏昊不解地道。
  “没错,你们除非是饿得快要死了,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否则就不要去招惹这类生灵。”文木点点头道。
  “那还是放了它吧。”晏昊指了指文木手下的穿山甲。
  “你们不能捕食,我则可以,”文木气死人地道,“修为高的,可以为所欲为。”
  “哦。”晏昊的心里,嘴巴都咧到了背上,哼,典型的双重标准,得了,您修为高,无所顾忌,您牛得可以横着走。
  “你文爷说得没错,”姜尔雍一旁说道,“你文爷修为高,能辨识得了它带不带毒,你们两眼一抹黑,当然最好别去招惹,不说害了自己,可能还会害别人。”
  “啊?”子雅回惊讶地问,“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看到的花草树木很养眼,但地底下却是另一番世界,生活着各种小到看不见的生灵,吃腐尸的,吸灵气的,很多都是一身的毒素,有的甚至能化肌销骨,还有很多毒素是带传染性的,在穿山甲这类的东西身上倒没什么,它身体生有相克的毒素,以毒攻毒,但要是寄宿到人身上,就会爆发出来,一个传染给两个,两个传染给百个千个万个,甚至可能产生瘟疫。”姜尔雍告诫道。
  “这……这么恐怖啊,”子雅回眼睛瞪得滚圆,“文爷,咱们还是别吃了吧。”
  “你小子是欠揍吧,老子说了半天没听懂人话是啵,”文木瞪眼道,“老子修为出神入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用你来操心?”
  “我的亲娘,儿子们错了。”晏昊赶紧扯了扯子雅回衣袖,示意他别多嘴。又不是不知道文爷暴躁的品性,世上除了师父外,谁能逆得他身上的龙鳞。
  “你这小子,真是的……”姜尔雍哭笑不得,“有你们文爷在,放心吃吧,龙血丸没炮制出来,你们这个时候吃穿山甲的肉,对你们两个有相当大的裨益,有助于净化你们体内的真气。你们文爷放着野兔不去抓,特地寻了个不带毒素的穿山甲来也不是心血来潮,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当然,你文爷也是在变着法的讨为师的欢心,穿山甲的鳞片确实是能入药的。
  “谢谢亲娘的一片苦心,儿子知错了。”子雅回也赶紧卖乖讨巧。
  “滚!别跟我攀亲戚,有你们两个这样愚钝的儿子,老子早也气死多少回了。”文木也被逗得莞尔。
  文木念了几段咒语,锅碗瓢盆的全召了过来。让子雅回晏昊意外的是,他们和师父寄存在文木家的东西也全部被召了回来。
  “文爷,您老的咒语是不是念快了。”子雅回指了指自己的东西呵呵笑道。
  “你小子竟敢质疑本散人的法力?”文木凶了一眼。
  “哦,那是不是您家的橱柜塞满了放不下,我师父托您保管的东西全部跟着回来了,难不成文爷是把我们的东西跟锅碗瓢盆放在一起的。”子雅回翻了翻自己的衣物,好像没有遗漏。
  “放屁,我这是物归原主,让你师父自己保管。”文木没好气地道。
  “啊……文爷,您这是要跟我们分开了么?别呀,您就是我亲娘,是我真娘,别抛下儿子们不管啊。”子雅回一惊,万般不舍,带着哭腔道。
  “回儿,你小子还有没有个正形啊,别聒噪了,去找石头搭灶台。”姜尔雍头大地挥了挥手。
  “师父,我也觉得文爷这是不想跟您一起过日子了。”晏昊也很是难过。
  “娘,亲娘,你可别真抛下我们呐,儿子还想跟着你天天吃肉呢。”子雅回拉着文木的袖子撒娇。
  “滚!!”文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