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京城的百姓都能公开讨论这立储的事情，那么舆论也会渐渐形成强势和弱势之分，风声渐渐吹到哪一边，谁的手长，也能明辨了。
  “不错。”秦峙笑得很欣慰。
  颜若曦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怎么看都不对味。
  周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是被那考官一句话给压了下来。
  “稍安勿躁！”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毕竟谁也不想在这考官面前做那出头的鸟，自家孩子的前程，他们还是要要的。
  “陛下还有一道口谕！因着这立储之事，不是皇室的家事，而是国家的国事，所以此次考试，邀请在场所有的家眷携同自家子女弟妹一同入内监考！为保公正，也为保在场百姓皆能感悟到皇恩浩荡！”
  此言一出，百姓还没抬起来的头又纷纷磕了下去。
  “下面，有请三位考生上前来！”
  考官话出，一位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已经走到他身旁，两人说了几句话，那少年便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另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怯生生地站了上去，不敢跟考官说话，一双眼睛无助地盯着某个角落，颜若曦想，那一定是他至亲的方向。
  眨了眨眼，颜若曦突然发现，这孩子的面容好生熟悉，可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
  眼看二宝离自己越来越远，颜若曦愈发焦急了起来，毕竟孩子刚在试院里经过了三日的“苦战”，这会儿又要上前去答题了，不知道他那“柔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撑住。
  “二宝！”
  人声鼎沸，但是这一声呼喊还是清晰地传到了二宝的耳朵里。
  二宝一顿，回眸，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给了颜若曦一个坚定的眼神。
  颜若曦皱眉看了良久，那一句“加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位是镇南侯府的小公子，向瑞文。”考官的手微微一指，方才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彬彬有礼地来到面前。
  “这位是桃花巷学堂的郭辰。”考官的手又微微一指，那怯生生的少年也羞涩地走到前面。
  “这一位，是儒和学堂的学生，颜月琛。”
  二宝一上场，全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镇南侯家的小公子向瑞文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年，方才那郭辰上台的时候，看身形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忍了，可这二宝是怎么回事？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竟然同他们讲，这两个人跟向瑞文并列第一？
  “这怎么可能？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罢了，怎么这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都上去了？”
  “我的天呐！我认识这奶娃娃，他不是那荡·妇颜若曦的儿子么？几个月前我还听我孩子学堂的夫子说过，说是这孩子想去他们学堂上学，我当时就说过了，有他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那学堂一日，就别想把这孩子送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公平吗，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跟镇南侯家的小公子比！”
  周遭都是怀疑和惊讶的目光，只有颜若曦满眼骄傲地看着二宝。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倒是真想大喊一句：这是我的儿子！
  二宝也接触到了颜若曦那骄傲的眼神，微微一笑。
  “时辰不早了，诸位，咱们一块儿来听听答案。”
  考官的神色也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说完，考官首先走到郭辰面前，挥了挥手，示意诸位安静。
  这是决定三位考生名次的答案，也很有可能是决定人一生的答案，考官一挥手，又鸦雀无声。
  “郭辰，请将你的答案述出。”
  郭辰胆怯的眼神愈发浓郁，片晌后，他张了张嘴，又像是失声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那么笨呢！我方才不是教过你了！”
  一道窃窃私语在颜若曦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这不是她家对面那学堂的夫子？
  那夫子见是颜若曦，皱了皱眉，沉声道：“真是晦气，也不知道是送了多少钱去贡院，竟然让一个奶娃娃跟我的学生并列第一，真是贻笑大方！”
  颜若曦白了他一眼，笑道：“不管什么方法，他就是上去了，还比你那引以为傲的学生小上个三四岁，怎么样，气不气？”
  “你！”那夫子憋红了脸，半晌才甩袖道：“真是泼妇！”
  颜若曦笑道：“我这不过是话多点就是泼妇了？总比那些一个字也不敢说的好啊？”
  说完，颜若曦还若有似无地瞥着台上的郭辰，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夫子深吸两口气，喃喃自语道：“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跟她一般见识！”
  颜若曦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夫子怒气冲冲道：“你就算费了心思将人送上去了又如何？嗯？他不过四五岁，先不说我那弟子，必然是比不过镇南侯家的小公子！送一个蠢物上去，简直是丢人现眼！”
  颜若曦冷笑道：“蠢物？那我们拭目以待，究竟谁才是蠢物。”
  颜若曦的脏话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大宝还在旁边呢，可不能教坏孩子。
  不过她不能说，秦峙却毫不顾忌，笑了笑，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夫子，说道：“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我见你也没什么长进，还不知这作弊的罪处？”
  “作弊？什么作弊！”那夫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峙，他每日都要去学堂，自然是知道，这秦峙是住在颜若曦家外的柴房。
  秦峙挑眉看了一眼台上的郭辰，笑道：“我方才可是听见了，你是教过他这御赐考题的答案，若是这件事情被我搬去公堂……只怕你跟你那弟子还来不及串通，都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唉……”
  说完，秦峙还略带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夫子。
  那夫子也是走投无路一般，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秦峙说道：“你敢！”
  秦峙挑眉道：“你若是不信，要不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