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诚点头后，离开了。
  颜若曦独自一人，哦不，还有一个慵懒的小四躺在她脚边，就这么开始研究起那沼泽的土壤。
  ……
  “王爷，前面就是济南了，这次咱们出来都没带人，虽然脚程是快了不少，但是……王爷你已经三日不眠不休了，还请你暂且休息一夜。”
  夕阳的余晖之下，两匹傲马不停地奔跑着，马上两个男子，一个成熟的脸庞上带着稳重又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另一个，年轻的脸上，没有半分属于少年的张扬，早已经被严肃和庄重取而代之。
  “十四，你跟着本王有多久了？”
  顾卿之轻拉缰绳，方才还在飞奔的马匹一瞬间停住了脚步，顺从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被唤作十四的男子，青涩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老练。
  “吁——”
  马儿长鸣，十四从马上飞跃而下，半跪在地上道：“属下深知王爷不喜属下插手您的事情，但是为了王爷你着想，今日暂且歇下吧。”
  顾卿之皱眉道：“走。”
  十四还想再说，但顾卿之那不容分说的眼神已然将他镇住，再多的话也只能忍下。
  “是。”
  两人不知是又策马多久，终于看见前面星星点点的火光。
  “王爷，这是石头镇，只要越过这个小镇，就到济南了。”
  十四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感受着顾卿之的气息，他已然拿定主意了，若是自家王爷的气息出现一丁点儿的不对劲，他就立马去跟前，力求王爷万无一失。
  “嗯。”
  三天的不眠不休，于顾卿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三天不睡觉，如同是喝水一样简单。
  当然，那只是对于以前的顾卿之。
  自从身上的双生花毒越来越深入，他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王爷，属下以为，现下天黑了，等会儿又是两州交接处，没有光亮，属下所带的油火也不够了，不如……”
  十四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休息一日再启程也不迟。
  尽管自家王爷因为那个人一直不肯休息，可他以为，比起那个人的出现，更重要的，还是王爷的身体。
  可谁料到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前头威武不屈的身影，突然，就从马上倒了下来。
  “王爷！”
  黑暗……死一般的黑暗，顾卿之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身边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他咧开嘴笑了笑：“十四，好久不见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却是不熟悉的语气，十四端着药碗的手一抖，顿了顿，道：“是你。”
  顾卿之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眼睛一眯，看着周遭的环境，揉了揉太阳穴道：“不愧是‘我’，这么快便过来了。”
  十四警惕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说实话，济南不是什么好去处。”
  顾卿之笑道：“他未必不知道，既然来了，也就罢了，只是你这实属有些失职了，竟让我跌下马来。”
  十四叹了声气，摇头道：“属下也没有办法，王爷‘你’……太犟了。”
  顾卿之笑眯了眼睛，说道：“本王甚少听见你说如此。”
  十四叹了声气，摆摆手，突然一笑，说道：“其实王爷，属下更希望你变回这样。”
  顾卿之摇头道：“身不由己，体内余毒不清，本王也无法。”
  十四将药碗递给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说道：“先喝药吧，王爷，明日还要去济南呢。”
  顾卿之一愣，下意识接过药碗，闻着这碗里苦苦的味道，突然，他想起了某个小院里，刚刚进门就能闻见的饭菜香气。
  “王爷，怎么了，你为何不喝药？”
  十四见他心神不安，看着药碗，心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本王出行前，‘他’……可去桃花巷里递过消息？”
  好歹也叫那人这几日好好看着两个孩子，说起来，他待在那里那么久，才知道，寻常的百姓人家，事情也丝毫不比他的王府少。
  十四眼眸一凝，皱眉道：“桃花巷？”
  片晌后，十四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王爷，桃花巷的妇人和两个孩子，不过是王府的摇钱树罢了，你前去济南，为何要跟他们递消息？”
  摇钱树？
  顾卿之眸色一冷，皱眉道：“谁说他们只是摇钱树？”
  十四有些无奈，耸了耸肩道：“属下可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那些人，不过是摇钱树罢了。”
  顾卿之愣怔片刻，突然一笑：“那便是摇钱树吧，本王不善于管理庄户之事，还是让‘他’来吧。”
  说完，顾卿之将药碗里头的药一饮而尽，随即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屋顶，还是同样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颜若曦打了个哈欠，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白晃晃的一片，拍了拍他们俩的小屁股，笑道：“大宝二宝，起床啦！今日初雪，外面都是雪呢！”
  除了休假，大宝二宝是从不赖床的，即便外面看已然是冰天雪地，但两人还是迅速起身。
  “哇，娘亲，下雪了！”
  大宝兴奋得不行，二宝却没什么反应。
  洗漱一番，颜若曦看着颜若诚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家门。
  看了看还没亮起来的天色，颜若曦无奈地叹了声气，唉，正所谓寒窗苦读，这寒冷的冬季就来了，也不知道大宝二宝在学堂里，会不会挨冻。
  回头，刚想进房，一个不慎，脚上似是踢到了什么肉嘟嘟的东西。
  颜若曦心下隐约有些不安，匆匆埋头一看，原来是小四，睡在院子里，下雪也没苏醒过来，这会子已然被雪掩埋了大半个身子。
  轻轻摸了摸小四的身体，颜若曦浑身一颤。
  怎么这么凉？！
  赶忙将埋在雪里的小四“捞”出来，怀里的小东西闭着眼睛，睫毛上粘上几颗雪粒，无论颜若曦怎样摇晃，他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颜若曦内心愈发不安，一只颤抖的手摸向它的心脏，直到感受到那“咚咚”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