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曦见他眼神有些不大对味儿了，赶忙解释道：“小哥，你是知道的，我不过是跟禹王府谈谈生意罢了。”
  家丁一脸“我懂”的表情，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颜娘子慢走。”
  你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
  颜若曦满脸疑惑地走了，回到家，看着自己之前赶做出来的几张折叠床，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终是好了不少。
  门里的颜若曦满心欢喜，门外的人脚步声戛然而止，看着这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小木门，两人相视一眼，用小刀在门旁刻了一个标记，随即离开了。
  “咚咚咚——”
  打开门，看着门口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婆，颜若曦皱眉道：“陈婆子，你来做什么？”
  想必，是银子花光了。
  陈老太婆见是颜若曦，表情也不大好了。
  颜若曦笑了笑，说道：“怎么了？”
  瞧陈老太婆这表情，好像敲的不是她家的门一样。
  “我找你哥。”
  脸色不大好也罢了，这说话的语气也是奇奇怪怪。
  颜若曦挑眉道：“你找我大哥何事？我大哥现下不在家中，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也行。”
  陈老太婆思索片晌，才说道：“上次你哥给了我十两银子，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女儿那一条命才值十两银子么？好歹也是二十两啊，我回去把我女儿安葬了，就费了五两银子，你还得给我二十两！”
  她哥给了她十两银子？
  颜若曦倒也不意外，上一次，她料定，颜若诚铁定会这么做的。
  颜若曦一愣，半晌，笑道：“你的算术……倒还真好！”
  陈老太婆眼睛一横，皱眉道：“什么算术不算术的，我改主意了！我要三十两！这里头十两是给我那苦命的女儿安葬的，还有二十两，我一个老太婆，儿子被你送了进去，女儿也被你害死了，总不该有点儿钱傍身么？”
  颜若曦轻瞥她一眼，笑了：“狮子大开口，你也看你自己配不配。”
  自己养大的女儿，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还沦为勒索钱财的器具。
  说是给她女儿要的安葬费，其实，也不知道一张草席一个墓碑，有没有花去她十文钱。
  “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女儿那是罪有应得，人在做天在看，你哪儿来的脸找我啊？”
  颜若曦冷笑一声，若不是她这么些时日都提防着，只怕今日身在黄泉的人，就是她颜若曦了。
  “我怎么就没脸找你了？我家翠花那是你们颜家的媳妇儿，是你的嫂子！如今她死了，你连这点儿钱都不肯给！”
  陈老太婆瞪了她一眼，一副自己十分有理的模样。
  “我凭什么给你？”
  颜若曦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哪怕是个要饭的，那要钱还得客客气气的，称呼我一声贵人呢，你呢？这么一张脸，还想我给你银子？”
  也不怪颜若曦言语之间实在刻薄，只是这陈翠花一大家子人，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若不能深深重击他们的灵魂，只怕日后还是麻烦无穷。
  当然，颜若曦也不知道，这样的方式能不能触及到他们的灵魂。
  或者说，这样的人，连最单纯的灵魂，都已经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你这人说话也忒过分了！别忘了，翠花儿还是你嫂子！如今死了，你看都不看死人的面子，就对老娘一顿辱骂！你、你还有一点儿教养么！”
  颜若曦没了耐心，知道她今日费多少口舌也无济于事，“砰”一声关上了大门，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呸，你这烂心肠的毒婆娘！”
  听见门外的谩骂，颜若曦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几声犬吠，她听得还少了么？
  傍晚，秦峙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颜若诚也紧跟其后。
  吃饭的时候，颜若曦见两个孩子用得很香，一时也没有说话，等到吃完，这才跟颜若诚坐在院子里头。
  “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询问你，我想问问，如今你在京兆尹府，究竟是什么职位？”
  她没有听错的话，今日那陈老太婆是说过，颜若诚给了她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好几年的用度，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颜若诚一愣，半晌才说道：“算是个狱监。”
  狱监？
  颜若曦眼前一亮，狱监，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监狱长，除了监狱里的犯人，其他所有的狱卒都归他掌管，莫说这权利大小，往小了说，好歹也算是朝中命官了。
  “为何……会这样啊？”
  说不惊喜都是假的。
  只不过，她记得颜若诚是没读过几年书的。
  “我也不知道。”
  颜若诚疑惑道：“总之，那监狱许久前便竣工了，也不知道为何，一竣工，冯大人便提拔我为狱监……”
  颜若曦笑了笑，心中跟明镜一般，笑道：“你不知道也罢，许是你……能力出众，让冯大人知道了，这才想着给你一个位置，施展施展自己的拳脚。”
  颜若诚笑得牵强，半晌才说道：“小妹你莫打趣我了，我一个庄稼人，力气还小，我能有什么能力啊？大概也是监狱刚刚建好，冯大人看那狱监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因着我修了监狱，又比较熟悉里头的情况，这才让我做几日罢了。”
  他可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颜若曦偷笑两声，原是偷笑，没想到在这样皎洁的月光下，笑容被看得一点儿不漏。
  “小妹，你笑什么？”
  颜若诚不明所以。
  颜若曦摇头道：“没什么，大哥，我问你，在监狱当狱监，如何？”
  颜若诚皱眉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整日不过是穿身衣裳，坐在那监狱里头，看着周遭的人，听着手下的禀报。”
  “大哥不觉得烦闷？”
  虽然内容很是枯燥无味，可颜若诚的语气里却听不见半分的无聊。
  这里头……好像有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不觉得烦闷啊……”
  顿了顿，随后又想了想，颜若诚还是笑道：“因着冯姑娘时常来监狱，能陪我说说话，倒也不烦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