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鑫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随即摸了摸脑袋，“嘿嘿”两声说道：“这……我不过是怕两位给冯大人说了，要治我的罪罢了，这几日上头有个职位空出来了，我表弟说是想让我去的，谁知道冯大人是看重颜若诚的……我就想……让他着凉不能来这里，我不是就有机会了么？”
  看表情，听语气，好像又是真话？
  不过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自打这李中鑫来了这里，嘴里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颜若曦自然也不会轻信。
  颜若曦和冯媛媛两人一商定，还是决定，得让冯志净亲自审理。
  似是知道颜若曦的“特殊性”，知道她来这京兆尹府太多次了，所以冯媛媛亲自回了家，叫了冯志净出来。
  “见过冯大人。”
  颜若曦朝冯志净笑了笑。
  冯志净皱眉道：“颜若曦，颜若诚的病好些了么？”
  方才的路上，他已经听冯媛媛说过一些情况了。
  颜若曦叹了声气，摇头道：“若是不能找到解药，只怕是难了。”
  冯志净满脸严肃，坐在上头，惊堂木一拍，李中鑫就被带了上来。
  “大人，大人，属下实在是冤枉，实在是冤枉啊！”
  冯志净还没问话，李中鑫已经叫嚷起来。
  冯志净眉头一皱，面露几分不悦，沉声道：“你是本官手下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京兆尹府的规矩么？本官没有问话，你保持肃静！”
  李中鑫一愣，虽然想说话，但也不敢再言语。
  “你昨日给颜若诚吃的面饼里头，放了些什么东西？”
  李中鑫面露窘迫，半晌才说道：“我找人买的药，不过是想让他着凉几日，不能来便是了，方才小姐说的投毒，我真冤枉啊，我可没有对他下毒啊。”
  他买的时候还刻意问过，那东西绝对不会让人中毒的，无非也就是让他病痛几天，过几日也就自己好了。
  这投毒的罪名，他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你为何要在面饼里头下药？”
  冯志净知道原因，早已经听冯媛媛说过了，可是他还想再听这李中鑫自己说一次。
  “我……”
  李中鑫满脸通红，总归也不是什么体面的原因，半晌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不快说！”
  冯志净渐渐没了耐心，声音打了几分，带了威严。
  威压阵阵袭来，李中鑫终于是按捺不住，赶忙道：“我……只是因为上头的职位空缺，我想，我想去……但是大人，大人你重用颜若诚，我就想着，让他在家里待上几天，兴许，我，我就有机会了。”
  李中鑫说完话，垂着头，满脸通红。
  颜若曦见他反应跟之前那个“脸皮厚”的样子截然不同，冷笑一声，她还以为这李中鑫天生的厚脸皮，什么话也能笑着说出来呢，没想到，只是对她和冯媛媛罢了，见了冯志净，还不是这幅模样？
  “放肆！”
  冯志净似是有些动气，深呼吸一口，才说道：“真是糊涂！那议曹使一职空缺，议曹使是怎么位置？你看看你自己，你能担此重任么？掂量掂量自己多大的能耐！”
  议曹使？
  颜若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职位，不过听名字，好像是个文职，看李中鑫的样子，也不像是读过书的斯文人。
  不过……她家大哥虽然相比李中鑫要斯文了不少，但是也没读过几年书，能力应该也不足以担当这样的文职吧？
  “可是属下这些年管理牢狱，一直兢兢业业，您就让一个毛头小子横空出现，夺了我的职位，我哪里甘心？”
  提起此事，李中鑫虽然大部分都是倒苦水的语气，可是颜若曦还是轻而易举地听到了里头的恨意。
  不过虽然如此，颜若曦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大哥虽然现在看似平步青云，其实身后，还是有很多的眼珠子，都紧紧粘在他身上。
  羡慕也好，嫉妒也好，不甘也好……越是快速的升迁，越容易遭来妒恨。
  颜若曦正想着，一道满是怒火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
  “横空出现？”
  冯志净猛然起身，指着跪在地下的李中鑫呵斥道：“本官平日不说，你们就也当本官是瞎子么！素日你们花天酒地，办事不力也罢了！还在狱中殴打犯人！整个监狱水深火热，他们虽然是犯人，可是朝廷可允许你们这些狱卒私用重刑了？没有人性的东西，本官派人去查了多次，就是你跟那李中森最为狠辣！”
  犯人是犯了罪，可他们也是人，按照律法判刑即可，这帮混蛋，简直是不把监狱里头的犯人当人的！以他们的嚎叫为天籁，以他们的惨状为盛景。
  若不是因为那李中森多年前替他办事受了重伤，他早就让这帮人该滚蛋的滚蛋。
  李中鑫一愣，他可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竟然已经被冯志净发现了。
  “你以为，本官为何贬了你跟你表弟的职位？让你们虽然空有看管之名，却没有看管之权？这里头的事情，你当本官就是全然不知么！”
  还不等李中鑫说话，冯志净又指责道：“本官简直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还敢给颜若诚下药了？本官为什么会让颜若诚这样一点儿资历也没有的小子位于你们之上？”
  冯志净一脸冷漠道：“虽然他能力不出众，但是比你们像个人！本官吩咐他做的事情，不管再难在苦，他都要一应做好，即便是让他去清扫犯人的牢房，他也不怕辛劳，对待犯人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像你们这样！简直是、简直是，牲畜不如！”
  颜若曦从没见过这样的冯志净，反观一旁的冯媛媛，似乎也是被吓了一跳。
  “本官问你最后一次！”
  眼看李中鑫埋着头不敢说话，身子也发抖，冯志净消了些气，皱眉道：“那面饼里头，你究竟是放了些什么进去？！”
  冯志净方才的话像是一道响雷，已经在李中鑫的脑海中炸开，面对疑问，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