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之不是父亲，并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理，但是看颜若曦不似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也摆出了该有的姿态，点头，严肃认真道：“本王若是有了法子，一定救他们出来。”
  “那民妇就多谢王爷了。”
  颜若曦笑了笑，只要禹王答应下来，她也就放心了。
  “是本王应该多谢你。”
  顾卿之起身，笑道：“对了，儒和学堂的事情，陈夫子已经跟柳管家说过，本王已然知晓，即日起，本王会派人过去，守护儒和学堂，不让陌生人靠近，你且放心。”
  颜若曦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禹王，好像跟往日的他不大一样了。
  不过颜若曦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人情暂时是还不回去了，也没功夫瞎想，颜若曦便说道：“不必了王爷，我已经让他们收着那套文房四宝了，不会再带去学堂了。”
  之前的人情都还没还，这下可不能再欠了。
  “无妨，本王王府的人手很多，即便是分出去几个，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保护好孩子们，他们也算是尽职了。”
  说完，顾卿之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颜若曦没敢多看，不过仅仅一眼罢了，就觉得顾卿之嘴角的笑意，好像别有深意。
  片刻后，顾卿之已经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事虽然本王早已经知晓，但是还是感激你告诉本王此事。”
  说完，顾卿之挑眉道：“我也知道你不喜金银之物，所以派了那些人手去保护儒和学堂的学子。”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颜若曦觉得，顾卿之的话中带了一些深意，就连他那嘴角的笑容，都带着些许“得逞”。
  片刻后，颜若曦又瞥了一眼，顾卿之的表情早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
  “时辰还早，可要留在王府中用午膳？”
  顾卿之打量颜若曦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颜若曦自然是不会的，她跟禹王什么关系？就留在人王府用膳了？
  “多谢王爷美意，民妇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
  颜若曦起身，顾卿之竟然没有拦着，只是笑道：“也好，本王派人送你出去。”
  说完话，顾卿之给柳管家使了个眼色，柳管家点点头，连忙将颜若曦好好地送出去了。
  一炷香后，柳管家送走了颜若曦，回到房间的时候，看着顾卿之的眼神不大对劲儿了。
  “柳管家时不时窥探本王作何？”
  顾卿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挑眉问道。
  柳管家慌忙收了脸色，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王爷，似乎跟往日不大一样了。”
  说是不大一样，可是神情举止还是一样的，就是对颜若曦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太过亲切了。
  “往日？”
  顾卿之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往日，究竟是什么往日？昨日，前日，还是去年，前年啊？”
  柳管家一时语塞，思虑半晌才笑道：“说是不同吧，可让老奴觉得，似乎王爷的毒，要轻了不少。”
  顾卿之突然起身，笑道：“不是病轻了。”
  柳管家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莫不是……”
  顾卿之坦然地点头道：“怎么，他坐这个位置坐了五六年了，让本王来一次又何妨？”
  柳管家可算是明白了，以往的王爷对颜娘子虽然也算是甚好，可是也没有今日这样，明目张胆的，今日的王爷……
  原来，是又变过去了。
  “我知道，自打我中了那双生花的毒，早已经分裂成两个人了。”
  顾卿之轻轻说道。
  约莫六年前，他的新婚之夜，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女人正在婚房中等待着他的到来。
  也就是那一日，因为大婚，因为他是皇子，不得不宴请群臣，当时年少，王府人一多了，人多眼杂，该不该伸出来的手都伸到了他的王府里。
  就是一杯不知是何人递上来的酒水里，掺上了一种至阴之毒，双生花。
  凡是中了双生花之毒的人，第一夜绝对不可跟亲近之人接触，否则，便会将毒性传递给至亲之人，只能一个人在夜中独自承受痛苦，只有最为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容忍那双生花所带来的痛苦，浑身肿胀，涨破的皮肤带着血水几乎是喷涌而出，瘙痒又疼痛的感觉袭来，他偏偏碰也不能碰……这样的感觉，顾卿之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味。
  即便是当夜撑了过来，第二日醒来后，会忘记所有的事情，越是时间离得近的事情，越会忘记得没影，而且至此之后，便会形成人格的分化，白日里，他是千尊万贵的禹王，黑夜中，他却是孤寂又傲然的秦峙。
  “王爷，可是老奴瞧着，您身体里的毒，的确是轻了不少，每逢月圆，王爷您刮骨疗毒的次数，也变少了许多。”
  不管面前的王爷究竟是哪一个王爷，都是淑妃的亲儿子，他要用性命守护的人。
  “是吗？”
  顾卿之笑了笑，说道：“本王也觉得如此，不过，说起来，我们俩的差别倒是越来越小了。”
  “什么？”
  柳管家没太明白顾卿之的意思，满脸的疑问。
  顾卿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柳管家甚少瞧见的喜悦。
  “因为我们，好像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或者说，他们俩，如今渐渐开始合并，原就是一个人分裂的两个人格，如今，又快要合并在一起。
  “你是说……颜娘子？”
  “秦峙”喜欢颜若曦，柳管家是知道的，不然哪能一有空就去桃花巷待着呢？
  可是顾卿之……到现在为止，柳管家也没察觉出自家王爷对颜娘子的爱慕啊，最多就是欣赏。
  王爷不也说了么，跟颜娘子走得近，对她好，只是“馋”她的手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顾卿之笑了笑，随后起身道：“近日也没有多少政务，宫里的事，你打点着，本王先去桃花巷了。”
  望着顾卿之的背影，柳管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