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
  颜仙磬皱眉道：“老夫不是让你去抑制，只是利用，寒毒虽然毒性猛烈，也没有任何的解药，还会留下阴阳怪症，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可是这寒毒是用极其稀有的草药和毒虫炼制而成，除去它们的剧毒，还有更多可供人体吸收的‘养料’，若能得自身利用，可使功力大进，你可会太极？”
  “太极？”
  顾卿之摇头道：“我不会。”
  自幼时，太后就找了许多武艺高超的人教他练功，可是这会太极的，实在是没有。
  太极高深莫测，能懂的人都是万里挑一，更别提还能有谁能够达到一定的境界，去教育旁人了。
  “太极讲究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你若是得幸出去了，兴许可以试试。”
  顾卿之看着他，这眼神太明显了，让颜仙磬想要忽略也忽略不掉。
  “怎么，你想让我教你？”
  颜仙磬挑眉问道。
  顾卿之点头道：“若是前辈不嫌弃，我愿意拜前辈为师。”
  颜仙磬笑了，笑着笑着，他眼泪花儿都要笑出来了。
  “我不会太极。”
  “那前辈你……”
  如何就克制住了，哦不，利用了体内的寒毒？
  “多年前，我也遇到一个会太极的人，他的太极，真的是出神入化啊，我当时刚刚中毒，幸好遇见了他，我便苦求他，将这太极教给我，可他偏偏说什么，这是师门独传，不能传给旁人的，无论如何，也不肯教给我，即便我拜师，他也不肯，我便将他杀了，夺去了他的秘籍，自学了一些，奈何没有人教导，只会了一些皮毛。”
  “我便将他杀了”几个字说得风轻云淡，若不是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他在说什么猫儿狗儿的呢。
  “你若是想要，等六日过后，我把那书给你吧。”
  人走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还不如交给下一个人，反正也不是他的东西，在他手里待得再久，那也不是他的。
  顾卿之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醒过来，这会儿又听见这么一句话，更是有些惊讶了。
  要知道，这人方才才说要杀了他和颜若曦的，这会儿又要将自己的秘籍交给他了？
  这是不是……太有些阴晴不定了，比他那擅长变脸的父皇，还要擅长。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要将秘籍传给你？”
  颜仙磬挑眉问他。
  顾卿之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你不是池中之物，老夫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霸主。”
  霸主？
  顾卿之的心慌得厉害，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霸主？
  “老夫方才说要杀了你们，只是那寒毒在作祟，另一个人，他出来了，幸好这丫头伶俐，提醒了我，她身上的东西，我学不完的，若是杀了她，我什么也学不到，我这才压制住了他。”
  顾卿之点头，表示理解。
  看来，这颜仙磬中的寒毒跟自己的那个不太一样啊，他虽然也有双重人格，可是，都称不上是什么大恶的人格，只是一个稍微松散一些，一个稍微严肃一些罢了。
  “等六日过后，老夫就送你们出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顾卿之从他的话语里，听见了几分悲凉。
  这种悲凉，是超越生死，更关系于理想的那种悲凉。
  “颜大爷，我休息好了，咱们开始吧。”
  颜若曦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好，丫头，你告诉我，你方才说的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颜若曦坐直了身子，颜仙磬已经哒哒哒地跑过去了……
  此后的好几日，除了吃睡，颜若曦几乎都是在跟颜仙磬讲述那些知识。
  等到第六日，颜仙磬的神色跟之前的几日已经大不一样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今日的凌晨来得格外得早，也不知道颜仙磬今日是发了什么疯，非要拉着颜若曦给她讲到了第二日的子时。
  可是当颜若曦讲完最后一句话，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几乎是把她的心都要给吓停了——初次见面时，还光彩熠熠身板硬朗满脸精神气儿的颜仙磬，乌黑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花白，原本就有些皱纹的脸上，此刻就像是被谁用刀子狠狠戳了几个时辰一样，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纹。
  原本清明的眼睛里，此刻是写满了混沌。
  他看着颜若曦，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说道：“丫头，你别怕，我是大限将至，老天爷啊，派人来要我的命了。”
  颜若曦深吸两口气，赶忙道：“你，你是不是生命了，还是中毒了？你，要不然，你，你跟我说，有没有什么药，能治你的命，我，我替你去拿。”
  前几日他给了自己和顾卿之一人一个小药丸，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俩身上的伤就全好了，可见这药丸不是寻常之物，颜仙磬是很懂医术的。
  “不必了，咳咳——”
  颜仙磬猛烈地咳嗽起来，半晌，他才抬起头，微弱地说道：“我，我很感谢你，教了我这些，此生无憾了，临死之前，我想，将我的毕生功力，全部，全部给你。”
  多日前，他就提出想要拜颜若曦为师，可是颜若曦碍于年龄和身份，拒绝了。
  他颜仙磬虽然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可是他有一点儿好——对于有恩于他的人，他都会报答，哪怕是现在天道要来收他的性命了，他也不想临终前欠下一个人情。
  “我，我不要。”
  颜若曦跟颜仙磬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不过是在这没有旁人的山谷里头，相依为命做个伴儿罢了。
  可是毕竟这颜仙磬现在是这样孱弱无力又听天由命的样子，谁看了心里都不好受。况且颜若曦原本就不是习武之人，颜仙磬身上的功力有多恐怖，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颜若曦摇着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颜仙磬那只皮包骨的手扯住，再然后，一股冲力，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