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听人说，颜尚书冰雪聪明，今日一看，所言非虚，的确，老夫是禹王爷的朋友，受他的嘱咐，让老夫审讯颜尚书的时候，尽量……”
  尽量放点水？
  颜若曦明白了。
  只是，这也不是放水啊，这明显是“放海”啊！
  “多谢大人。”
  不管怎么说，能免去她的皮肉之苦，也算是不错了。
  “对了，还有一事。”
  大理寺少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盯着四周的刑具，皱眉道：“颜尚书，你自己选一个吧。”
  颜若曦一愣，果然，还是不能免去皮肉之苦么？
  “大人随意吧……”
  颜若曦眯着眼睛，一副生死在天的样子。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能一直逃避是吧？
  可是颜若曦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疼痛的感觉，疑惑地睁开双眼，才发现，那大理寺少卿已经坐回了方才的位置，展开书卷，认真地写着什么。
  “大人不用刑么？”
  颜若曦好奇地问道。
  让她自己选一个，又不用刑，那是要做什么？
  听见她的询问，大理寺少卿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放心吧颜尚书，老夫不会对你用刑的，禹王爷也跟老夫打过招呼，若是还对你用刑，这不是打王爷的脸么？”
  颜若曦又问道：“那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大理寺少卿笑得欢乐，说道：“颜娘子有所不知，这进了天牢的人，没受过什么刑罚啊，那得出的证词啊，都是不作数的，老夫便给你添上几条，称作是受了拶指之刑得出的供词。”
  这也能作假？
  “大人，若是圣上知道了……”
  她浑身没伤，这事情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不就明摆着这位大人作假、徇私枉法么？
  “哦对，说起此事，还得劳烦颜尚书配合配合老夫。”
  颜若曦一愣，点头道：“自然是要配合大人的，不过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大理寺少卿捋了捋胡须，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老夫这次过来，带了些红花药酒，等会儿颜尚书你就假装惨叫几声，出去的时候略显虚弱一些，擦点药酒在身上，装作是受了重伤，也便好了。”
  颜若曦皱眉想了想，说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不是骗傻子玩儿吗，那红花药酒跟血的差别大了去了好不好？
  “放心吧，天牢里昏暗无比，他们能看得出什么，况且禹王应该也跟天牢的人打过招呼，疏通过了，他们，不会多说的。”
  “好。”
  颜若曦轻咳两声。
  一炷香的时辰后。
  外头的狱卒听着听着里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背微微有些发凉。
  “诶，兄弟你说，咱们大人多少年没有亲自审过案子了，怎么，这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听着这里头的声音，他们只觉得，已经想象到了颜若曦受刑痛苦不堪的画面。
  另一个狱卒抖了抖身子，瘪瘪嘴道：“咱们大人以前是什么样子，你没见过？况且这颜若曦不同啊，她可是犯了贪污受贿，你知道的，咱们官家最是厌恨有人贪污受贿，而且她家的冰窖里头，可是有先皇陪葬物，这么多条重罪，大人能不动刑么？”
  “可惜了，我瞧那颜若曦，生得还是不错，怎得就这么想不开呢？抛头露面，看吧，这下好了，多惨呐这！”
  一个狱卒喝了口酒，在他看来，女人嘛，就该嫁人生孩子，相夫教子，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像颜若曦这样“不安分”的，这就是她最后的下场。
  还不等另一个狱卒说出话来，门已经打开了，开门的人是大理寺少卿，他皱着眉头，瞥了两人一眼，说道：“还不把人带出去？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本官要去跟陛下陈述，本官不在的时候，万不可对她动用私刑，这是朝廷要犯，若是出了事，你们负不起责任！”
  两个狱卒连忙放下手里的酒瓶，起身，拱手道：“是！”
  相视一眼，齐刷刷地冲了进去，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颜若曦，两人想了想，还是用长布包裹着，将她送回了牢房。
  方才大人不是说过了么，颜若曦虽然是个犯人，可是圣上对此事极其重视，万一哪一日，圣上心血来潮，召颜若曦面圣，她在圣前说了什么话，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对颜若曦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在圣上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之前。
  颜若曦感觉两人的动作还算是轻柔，等她被抬到牢房的时候，听见铁门被锁上，她面对着墙壁，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理寺少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她耳边——“不要轻举妄动，禹王爷在外面商讨对策，救颜尚书出去”。
  顾卿之还想着她？
  颜若曦叹了声气，当日在御书房里，他不为自己求情，明哲保身，自己也不怪他，本来就他就没有任何的责任和义务要救自己的。
  但是自己现在陷入了这样的事情当中，他还愿意想着法子救自己，已经很不容易……
  禹王府。
  “十三，你去，找这个名叫吴千镇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将活人带到本王面前。”
  顾卿之揉着自己的眉心，这几日愈发疲惫起来，他昨夜一夜都没有睡觉，可是一想到还在天牢的颜若曦，无论如何，他也睡不过去。
  “王爷，这人之前柳管家已经跟属下说过，属下曾追踪过他的去处，此人不见首尾，似乎不是住在家中，而是住在其他什么地方。”
  “查，这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是谁的人，并不重要，只要能把他带来禹王府，他就能变成自己的人。
  “是。”
  “柳管家，天牢那边，一切都要打点好，务必要让她在里头过得舒适，不能受了委屈，若是有必要，派几个暗卫进去看着。”
  看着？这要怎么看着？
  柳管家犯了难，想了想，还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顾卿之。
  顾卿之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