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曾经说过一句话，让他现在都不能释怀。
  “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父亲，我宁愿他是个死人，我宁愿他从来都不曾出现，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人，我们娘亲也不会过上那么悲惨的生活，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和哥哥。”
  这是很多年前，二宝还在儒和学堂读书的时候，说过的话。
  可见他对于自己的“生父”，是有多大的意见。
  两个孩子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顾卿之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但是，顾卿之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我知道，你们娘亲以前受了很多苦，这些痛苦——都是因为我，但是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我跟你们娘认识，我当时是中了毒，碰巧来到了颜家村，被人陷害，伤害了你们娘，后来我清醒过来，却没有了记忆，以至于——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们的存在。”
  顾卿之叹了声气，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所受的苦楚我没有办法去弥补，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们的余生，过得平安顺遂、快乐幸福。”
  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毕竟以前两个孩子和颜若曦过的日子，他真的是不敢想象，那么多的痛苦和屈辱，绝对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宝呆呆地看着顾卿之。
  他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幻想过自己父亲的面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父亲，就是禹王。
  顾卿之点头道：“是真的，月霖，抱歉，是父亲没有尽到父亲的指责，但是以后，我会用我的所有来保护你们，爱护你们。”
  大宝愣愣地看着他，扭头，看了一眼二宝，说道：“二宝，这，这是真的吗？”
  信息量太大，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了。
  二宝皱眉打量着顾卿之，他沉声道：“你有什么证据么？”
  顾卿之笑了，拍了拍手，一个仆人从他身后走了过去，片刻后，一盆清水、一把匕首，还有几块干净的纱布药草被送了过来。
  “滴血验亲。”
  顾卿之说得直截了当，二宝也从古书中看过这个法子，当即一咬牙，点头道：“好，我验！”
  二宝拿起匕首，割破手指，随即，两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盆中。
  顾卿之也照做。
  两滴血，就在一盆水中，合在一起。
  没有任何的曲折，两滴血就像是有了什么指引，在无数水滴中，找到了彼此。
  “我是你们父亲。”
  顾卿之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可两个孩子显然是十分惊讶，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水。
  在沉寂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大宝二宝相视一眼，一字不发，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顾卿之叹了声气。
  逝去的，不能再追忆，而未来的，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就在第二天的清晨，颜若曦便差人将顾卿之叫了过来。
  此刻的顾卿之推掉了所有的公事和应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禹王特地跟朝廷请了一年的假，要在家照顾有孕在身的禹王妃。
  这种事情，在东云国，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桩，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自己怀孕的妻子，推辞掉所有的职务——在他们心里，女人可远远比不上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一时间，颜若曦便成为了京城女人人人都羡慕这个禹王妃。
  “若曦，身体可好些了，想要吃什么，想要做什么，我会让他们去准备。”
  他记得太医是说过，要让颜若曦保持心情愉快，身子也有些虚弱，也要进补。
  “不必了。”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说道：“顾卿之，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夜缠绵、半夜爬墙头被发现、自己怀孕，她昨儿想了一夜，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中了计？
  若是顾卿之为了让她留下来，才会发生那一夜的事情，那颜若曦一定会杀了他的。
  看着颜若曦的小眼神，顾卿之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我——那一夜的事情，我是无心的。”
  顾卿之“苍白无力”地解释着：“当时我已经喝了酒，你好心想要陪我喝几杯，解我心中苦恼，奈何你酒量不高，几杯酒就醉下了，后来我也是晕晕乎乎的，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顾卿之满脸的苦恼和自责，片晌后，他叹了声气，说道：“都怪我，当时未能克制自己，不过也是酒醉，情有可原。”
  顾卿之一边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愧疚，一边找理由给自己开脱，将一个自责愧疚小心翼翼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然，如果没有嘴角那得意的笑容，就更好了。
  颜若曦看着他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你满意了！”
  怀了身子，她还怎么跑？等孩子出生了，她又要怎么解释？就说当初你爹死活不让你娘走，你娘怀着你的时候，还是偷偷走了？
  那她以后要如何面对她的孩子？
  “很满意，加上这个，本王就有三个孩子了。”
  顾卿之坦然地说着，那张脸皮在颜若曦眼中厚得让人无法想象。
  等等——三个？
  颜若曦迷茫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三个？我记得你不是没有孩子么？”
  难道，他在外头还有其他的女人，只是她不知道？
  这么一想，颜若曦的心有些难受，可是难受在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若曦，现在我要跟你讲一件事，你愿意听吗？”
  顾卿之的眼神，分明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揉了揉眉心，颜若曦摇头道：“不想听。”
  八成就是跟她讲“外头那个女人”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也要讲。”
  顾卿之笑了笑，搬来一张板凳，就坐在颜若曦床边。
  颜若曦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顾卿之没当回事，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还是缓缓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