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回到宁州，一路顺风。
  看了眼时间，距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顾朝笙直接过去约定的地点，此时卓晓繁已经提前到达了。看见顾朝笙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卓晓繁微愣了一下才似笑非笑，听见顾朝笙说：“因为宋先生临时有事，所以我代他过来。”
  “那可真是有趣！”卓晓繁轻扯起嘴角。
  “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顾朝笙不想和他说太多题外话，以免反过来被牵着鼻子走。
  卓晓繁露出似乎有些无奈的神情，不过依然点点头：“宋先生已经和我说了，关于晓岚。”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苦笑着继续说，“我没想到竟然是上都那边的警官和我联系，实在是很意外。”
  听着卓晓繁说的话，也许就是半真半假。
  在东川音乐会后上都的势力就掺和进来了，后来的事情里面都有他们的影子。
  卓晓繁是在这漩涡中心的人，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何况还有他和荣家之间的恩怨。
  “只是因为情况确实是太特殊了而已。”顾朝笙假笑着说。
  取出mp3找到里面储存的音频文档，点击播放，卓晓岚的呼救声响起。顾朝笙假似沉思的皱起眉，又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向他；卓晓繁的脸色并不好看，眉头紧锁的在想着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直到录音播放结束，顾朝笙才继续说道：“宋先生应该已经将这个录音发给你了。”
  卓晓繁承认：“录音中确实是晓岚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答案很出乎意料。
  “这个录音的时间是去年10月21日，也就是你代替卓女士将那份文件交给我们时，你说卓女士旧病复发的那天。”顾朝笙反手将mp3显示器递到他面前说道。
  “其实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卓晓繁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顾朝笙，叹息着说起，“本来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但——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晓岚的病历表带过来。”
  顾朝笙翻开低头看了一眼，病历表中夹杂着一份确诊书，卓晓岚被确诊为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卓晓繁无奈道：“自从刘明珏出事后，晓岚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糟糕。后来晓岚被确诊，我就做主送她出国去休养治疗。”听起来也是哥哥对妹妹满满的心疼，若是旁人听来也就不疑有他了。
  只不过顾朝笙隐隐觉得很不对劲，或者说是巧合到反常。
  卓晓繁的专业水平是无可置疑的，如今摆在他面前卓晓岚的这份诊断书就是卓晓繁作为他妹妹的心理医生签署的；既有他这个顶级的心理专家在身边，他却又为何还是千里迢迢将妹妹送到国外去治病？他是卓晓岚的亲哥哥，按理来说若由他来做卓晓岚的心理导师效果应该是事半功倍的。除非是卓晓繁不信任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卓晓岚不信任他。
  对于卓家兄妹之间若有若无的恩怨，顾朝笙略知一二；但在东川音乐会卓晓繁受伤后，当时他们兄妹的关系明显改善了很多。
  似乎看出顾朝笙对他的说辞有很多疑问，卓晓繁还无畏的对视上他的眼睛，仿佛要以此证明自己的无辜。不过对于这种老狐狸的行为，早就没有什么公信力了。
  “没想到是这样，实在是抱歉。”顾朝笙才敛起严肃之色惋惜道。
  卓晓繁垂眸不语。
  顾朝笙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想着反正一会儿和卓晓繁谈完就回去了，也就没太在意手机电量的问题。
  “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只是不知我该不该过问。”盯着坐在对面的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顾朝笙还是决定委婉的问起，“景大心理学系主任荣教授，是你的大学导师。”他敏锐的察觉到在提到荣朝的那一刻，卓晓繁毫无破绽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但在瞬刻之后又恢复如常；他似乎无意识的伸手抚着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吊坠，然后用明显很克制的声音开口道：“是，怎么了？”
  “我有一个朋友的弟弟，读心理学，明年考研，希望能够成为荣教授名下的研究生。”顾朝笙继续无中生友的胡编乱造。
  卓晓繁冷漠的抬眸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建议报考上都大学。”然后就没有了。
  顾朝笙自我觉得有些尴尬，愣了愣才干笑道：“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景大呢。”
  卓晓繁淡淡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他尴尬得快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卓晓繁明显就是不想对这个话题发表任何意见，他再说什么都显得很不识好歹。
  所以在顾朝笙还想要再次开口前，卓晓繁提起文件袋站起来满怀抱歉的说：“我有事先走一步了，下次再会。”
  “抱歉，这次见面似乎让你不太愉快。”顾朝笙连忙站起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卓晓繁依然是很和蔼的表情，然后匆匆离去。
  顾朝笙若有所想的回头望向刚才卓晓繁坐过的地方，仔细回忆起他从头到尾说的每一句话，似乎已经找到了突破点。
  其实卓晓繁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身上背负着秘密；这个认知挑起了顾朝笙的好奇心，他想要去探究一二。
  桌上还放着卓晓繁带来的那份卓晓岚的确诊书，顾朝笙就将确诊书收起来想着等回去把手机充了电再拍一张照片发过去给宋沂汇报他和卓晓繁相谈的内容。
  在现在这个互联网大时代，没有手机还真的是特别痛苦，很多事情都不能正常进行了。
  本来顾朝笙是想着先回家充电，但想起前天晚上明渝钧说今天早上要去机场接他，如今他因为特殊情况改票提前回来了，得先去给明渝钧说明情况。
  但是顾朝笙去到明家敲了门才发现明渝钧不在家，他才怀疑明渝钧是不是提前去机场了。
  借着买炸酱面的名义去小区外的早餐店蹭了一下电，手机开机后，迎面就是二三十个未接电话和n+1条信息，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曾经向谁借过几十万如今被债主赶来催债了。
  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都是来自于明渝钧。
  点开最近的一条信息，明渝钧问他：“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顾朝笙还是很配合的回复了他：“吱——”
  他正准备要拨通明渝钧的电话时，明渝钧的电话打进来了，刚刚接通就劈头盖脸的问：“顾朝笙，你死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还活着？”
  “我，回到宁州了。我临时有事改票了，忘记以前和你说了。”顾朝笙完全蒙圈，他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明渝钧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
  正好炸酱面店的老板拎着已经给他打包好的炸酱面过来，看见他无辜的样子，调侃着问道：“这是和媳妇吵架了？媳妇还是要哄的，不然把媳妇气跑了可有你哭的。”跟着进来的老板娘瞪了两眼老板：“说什么呢！”老板无奈的笑笑。
  顾朝笙一脸窘迫的接过炸酱面付了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拨打明渝钧的电话，无一例外是无人接听；再翻看之前明渝钧发给他的那n+1条信息，从十点半开始发来信息问他情况，说听到消息从上都飞往宁州的hw1603航班途经桁杨遇上强对流空气失去联系。
  就在两天前，顾朝笙还很是不以为意的认为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巧。
  按照原定计划，他是乘坐hw1603航班从上都回来，结果没想到hw1603航班真的出问题了。究竟是明渝钧的不祥预感成真了，还是哪个奇怪的环节出了问题，这可都说不准。
  顾朝笙倒是知道明渝钧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估计以为他在飞机上失联了，结果被告知他提前回来了。
  大概在半小时前明渝钧发来的一条信息中，说如果他死了，也不要太牵挂，他会替他完成他的心愿。
  顾朝笙只觉得哭笑不得，也庆幸还好自己死里逃生活下来了；算来算去也还是手机没电的锅，不然也不会因为联系不到导致以为他也失联了。
  “hw1603航班失联”这个话题已经挂上热搜了，wb评论区里一片祈祷。
  十年前的柏安劫机案被媒体报道出来时，那时的网络还没有这么普及，但记得也是这样的情形。
  顾朝笙拎着炸酱面到明家门口蹲着，他也不知道明渝钧什么时候回来，就只能先等着。
  大概在午后一点，热搜话题更新，代替了“hw1603航班失联”的是“hw1603航班于桁杨降落”的消息。预想中的事故灾难并没有发生，似乎只是一场意外事故；他点开热搜进去，看见官方消息。
  “hw1603航班因在桁杨遭遇强对流天气而导致电子通讯仪器失联，具体原因交通局尚在调查。hw1603航班已在桁杨机场安全降落，乘客及机务人员共一百八十七人，因机体动荡波动缘故，有一名乘客受伤，已送往桁杨医院救治。”
  视频中可以看到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飞机里出来，担架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已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了。
  他认出来了，视频中担架上的男人，正是桓燕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