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泄露
作者:抗雷的烟头      更新:2022-05-03 07:36      字数:3277
  官道上,尘烟四起,一眼望不到尾的马队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人身着金色龙袍,腰缠白绳头披白布,正是皇帝赵胜。
  后面两匹马绝尘而来,一个金甲一个灰甲,金甲之人是夫左,灰甲之人是秦适。
  “参见陛下。”秦适赶上赵胜的马,便哭拜在地上,“请陛下下旨征讨南丘国,末将愿为先锋,誓死要为家祖报仇。”
  赵胜连忙下马,将秦适搀扶起来:“适儿快起来,老公叔的仇朕一定会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老公叔发丧,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其他诸事稍后再议可好?”
  “谢陛下。”秦适虎目含泪,站起来抽了一鼻子。
  赵胜拍拍秦适的肩膀,看到夫左不由得一怔:“夫左,你怎么来这里?”
  夫左连忙跪下道:“启禀陛下,秦二公子入山狩猎,被刺客逼下悬崖生死未卜,微臣特来请旨,请陛下派兵进山搜寻。”
  “混账,”赵胜脸色涨红,抽出长剑就要将夫左斩杀,“你这蠢才。”
  秦适连忙拦住:“陛下息怒,末将已将属下尽数派往山中搜寻二弟,夫左将军也帮了不少忙,还请陛下饶过他。”
  赵胜一挥手,长剑斩向座下御马,竟然齐齐将那马头斩下来:“你现在回去抽调禁军、御林军、城守军,就算将寒城所有的军队调进山,也一定要找到他。”
  “遵旨。”夫左连忙站起身,爬上马背飞奔而去。
  赵胜将剑丢在地上,仰天长叹:“朕对不起秦家,对不起老公叔啊。”
  “启禀陛下,车队马上就要到了。”迎面飞马跑来一将,禀告道。
  赵胜眼睛一红:“吹号举丧旗,接我老公叔回家。”
  一阵沉闷的号角响起,带着浓重的悲怆,犹如落幕的战场。
  远处行来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的两匹马拉着一辆大车,车上装着一个黑色的木棺,木棺旁边一员黑甲将军步行而来,正是公羊铭。
  “爷爷。”秦适跪在地上,爬向木棺,重重的磕头哭拜。
  公羊铭停下脚步,跪在木棺旁边哭道:“陛下,臣乞万死。”
  赵胜轻轻地抚摸着木棺,老泪纵横:“老公叔一生为国,没有战死沙场,却被阴损小人所乘,苍天不公啊,老公叔,您安息吧,朕答应你,誓要倾全国之兵,与南丘国血战到底,以慰老公叔在天之灵。”
  公羊铭闻言连忙说道:“陛下,老国公临终前,臣就在身边,老国公说,南丘国志在报百年大仇,如果他死了,那南丘国一定会趁机出兵,陛下可遣使者结交百里国,许以重利让百里国牵制南丘国,就算南丘国敢来,也定然会派大军防备百里国,我们也有一战之力,如果南丘国不来,陛下要先安抚军心,招揽人才富国强兵,万不可出征南丘国,否则他死不幂目。”
  “老公叔,朕对不起你啊。”赵胜闻言,哭着趴在木棺上,身后百官也随之跪下。
  “公羊铭,你休得胡言,我爷爷怎么会是胆小怕事之人,”秦适虎目一瞪,转而向赵胜跪拜道,“求陛下发兵,为我爷爷报仇。”
  “够了,”赵胜气恼的站直身体,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将秦适扶起来,“适儿啊,你怎么不明白老公叔的苦心,老公叔走了,朕比谁都难过,可是现在国难当头,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老公叔这怎么是胆小怕事,他是教导朕要谋定而后动,如果朕听你的话,此时发兵报仇,这不是陷老公叔于不忠不义吗?”
  公羊铭眼神一凝,连忙低下头拜道:“陛下所言正是老国公所想,秦将军,如今天热,一路耽搁一个多月,还是先将老国公入土,再谋划后事吧。”
  秦适狠狠地一锤地面,才跪在地上哭起来。
  赵胜暗自松了口气,一脸悲戚的问道:“公羊将军,老公叔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公羊铭连忙说道:“陛下,老国公巡查营房的时候,被刺客用毒刃刺中大腿,回来之后便呕吐难止,到了半夜就断了气息,臣在侧守护,老国公时而昏沉时而清醒,只来得及交代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不让出兵南丘国,第二件事,就是老国公挂念府中的兵书还未成卷,说要传于...”
  “传给谁?”赵胜追问道。
  “二公子秦仪。”公羊铭眼神中一丝疑惑。
  赵胜一脸不解,秦适也愕然的抬起头。
  整个寒城,不管是府邸宅院还是小门小户,门前都扯上白绫,所有的娱乐场所全部停业,市场也冷冷清清。
  国丧,只有皇家才有的荣誉,可见皇帝赵胜对秦家的厚恩,已经超越了一般朝臣,而且赵胜还以晚辈的身份,带领大皇子和二皇子亲自前往祭奠,多少人都看红了眼,要是能让当朝皇帝祭奠,就算是被凌迟也值了。
  离殇之痛,随着时间的流失渐渐地淡去,一股让人窒息的氛围在寒城蔓延起来,一来是因为南丘国出兵了,二来是因为秦家二公子被刺客杀死了,虽然那个废物死了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皇帝赵胜怎么能容忍有人拆他的台,于是全城戒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起来。
  不过秦府却渐渐安定下来,施芸身体不好,除去守灵之外,便是在后院对着满院子花草发呆。
  “仪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哦,二弟被陛下叫进宫了,因为爷爷临终将兵书传给他,想来陛下是想考校一下他。”
  “那出殡的时候,为什么他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二哥去探望公主,正赶上公主病了,二哥衣不解带侍候几日,所以不知道爷爷的事情。”
  “这都半个月了,再忙也要回家一次吧。”
  “前天夜里回来一次,因为当时母亲已经睡了,所以二哥祭拜了爷爷,并没有打扰你,就匆匆走了,说是陛下让他陪皇子们读几天书。”
  半个多月来,秦适和秦灵儿不断地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隐瞒施芸,府里的下人也一个个被封了嘴,但是山里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让两人不由得绝望,但也只能拖一日是一日。
  “圣旨到...”
  一大早,施芸身着麻衣,刚吃过早饭,门外就传来公鸭一般的嗓音。
  秦适和秦灵儿都是脸色一变,秦适连忙站起来:“母亲,孩儿先去接旨,你一会再出去吧。”
  施芸闻言严肃的说道:“陛下恩旨,你一个人怎么接,通知府里所有人都去接旨,不要让人说我们秦家人恃功自傲,连陛下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秦适无奈只能答应。
  “陛下有旨...”院子里一个黄衣老太监喊了一嗓子,府里人都呼啦跪下。
  “跪泣苍穹不公,以致秦国公中道而殂,朕泣血终日不得而眠,老公叔一心为国,纵横一生,与朕名为君臣,实为朕之臂膀,朕之师长,每念及此,朕心如刀绞...”
  后面是一堆褒奖的词汇,再加上那老太监一口悲悲戚戚沙哑的嗓子,听得就让人心酸。
  “然,老公叔已然归天,追悔已晚,特尊先皇遗命,心之所导,追封老公叔为镇南王,入偏祠,享万世膜拜。”
  “镇南王长孙秦适,勇武非常承袭护国公,封征南将军,余荫子孙。”
  “臣接旨...”秦适被秦灵儿在后面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张公公辛苦了,大厅已备好茶水,请...”
  “护国公,老奴的旨意还没念完。”张公公瞥了秦适一眼才说道。
  “还能有什么旨意,张公公,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咱们先...”
  “适儿,过来跪下,怎可如此无礼。”施芸脸色一肃,连忙训斥道。
  秦适回头看了眼秦灵儿,后者只能无奈的低下头。
  “二公子秦仪,自小聪慧,朕甚是喜爱,然...”
  张公公还没念完,秦适和秦灵儿就变了脸色,完了,昨夜就听说皇帝赵胜要追封秦仪,可是在这眼下档口,不是往施芸胸口插一刀吗?
  “念其有忠勇公遗风,特追封秦仪为冠军侯,游击将军,钦此。”张公公念完,才将圣旨卷起来伸手就要交给施芸。
  “等等,张公公你是说追封?”施芸反应过来,“怎么会是追封,仪儿怎么了?”
  张公公一怔,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将圣旨拿回来,转而交给秦适:“秦夫人,不是追封,是特封,护国公接旨吧。”
  “慢着,”施芸站起来,盯着秦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仪儿怎么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秦适垂着脑袋站起来,他知道再想哄骗施芸是不可能,只能将半个月前的事情说给施芸。
  要不是身后小翠扶着,施芸差点仰头倒在地上,过了好久她才喘过气来,看到秦适要接旨,连忙呵斥。
  张公公一脸为难:“秦夫人,目前陛下已经下旨追查凶手,人死不能复生,秦夫人还是节哀才是,但这旨意可不能不接...”
  施芸长长的喘了口气:“请代老妇回禀陛下,秦家只接半道旨意,仪儿不管生死如何,一天见不到他人,请赎老妇不能接旨。”
  施芸几乎被丫鬟抬回去的,张公公见此伤心的叹了口气:“护国公,您怎么不早和老奴说,这...这,哎。”
  秦适狠狠地瞪了张公公一眼:“送客。”
  张公公讶然,最后不由得摇头叹气自语:“哎,陛下说得没错,这秦适当真是...幸好是我来,要是于公公来,定然会闹出风波,老公爷,老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