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爷，厨子来了，您想怎么整？”酒店老板跑的满头大汗，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提切菜刀的大胖子，当真对得起他的职业。
  商闻听了连忙向秦仪问道：“二公子，您说怎么吃，咱们就怎么吃。”
  秦仪看了眼那厨子手里的大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没有小点的刀？最好是匕首。”
  “匕首？”酒店老板愣了下，才说道，“有，小二，快把咱们杀猪的刀子拿来。”
  旁边端茶的小个子连忙答应一声，不到一会就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子跑过来。
  秦仪回头看向商闻：“这鱼交给我做行不行？”
  “二公子，哪能让你亲自动手，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这些人就好了。”商闻听了大脸一阵抽搐，心中想道：听说秦仪疯了，现在看来绝对不假，竟然想要做厨子，我在家只是煮了一锅狗肉，就被家里老头子吊起来打了一夜。
  秦仪只是淡淡的一笑，接过刀子轻轻地拍了拍桌上的鱼头，那鱼早就没了气息，虽然秦仪没做过生鱼片，但是也看了不少次，特别是那位战友在战地上用一条鲤鱼硬生生做了一顿，虽然难吃，但那却是秦仪最后一次吃生鱼片，因为那次之后，那位战友就牺牲了。
  刀子划过鱼腹，放血清理内脏和鱼鳃，然后刮去鱼鳞，秦仪好像再一次看到那位战友，那个小个子的南方人，说话总会有些绕舌头，但外语却说得很溜，他是一个机枪手，却做得一手好菜，一脸的麻坑却不吓人，倒很有喜感，他经常说，他那张脸就是用来让人笑得，所以见到比他丑的老外，他总会笑的特别开心，似乎想要捞回本钱...
  一段记忆就像是电影片段，等秦仪回过神来，却见桌子上的大鱼早就被切成片，整齐的排列在鱼骨上，鱼头鱼尾还规矩的摆在盘子里，要是别人看了一定不会相信，秦仪是第一次做这个。
  再看围观众人，早就惊呆了，那刀子在秦仪手里就像是活物一般，最主要的还是那鱼片，每一片都薄如纸，没有几年的刀功，压根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二...二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商闻擦了擦脸上的油汗一脸崇拜的说道。
  “去拿些调料和米酒。”秦仪将刀子交给发呆的厨子，才说道。
  一碗米酒配上姜汁花椒粉丁香末等调料，秦仪小心的搅匀，然后将一片鱼片沾了沾，放入口中，刚开始有些辛辣，还有些冲鼻，但过后就有种清香，加上鱼的鲜嫩，顿时让他的记忆再一次被掀开，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生鱼片可以说是不错的食物，只是秦仪一直不太喜欢吃这个，对他来说，食物可以分两种，一种是填饱肚子，一种是享受美味，所以他虽然生吃过耗子肉，但惟独对这个生鱼片很抵触，因为对秦仪来说，这么精致的食物是一种享受，但是生鱼片却没有让人享受的冲动，甚至还有些不卫生，不可否认，这是现实生活和精神洁癖让他产生的这种纠结的思想。
  “你们谁来尝尝。”秦仪看向卫虎和李三儿，还有身边的大胖子商闻。
  李三儿立马变色，摆了摆手道：“少爷，三儿不行，吃不了这个。”
  “二公子，能不能让我尝尝？”商闻搓着手道。
  秦仪将筷子递过去，商闻也不客气，夹了两片在料酒里涮了涮就塞进他那张大嘴里。
  “嘶...”商闻咧了咧嘴，不由张大了眼睛，“好好，不仅没有失去鱼肉的鲜嫩，加上这酒更显得清香，二公子，你当真是神人。”
  卫虎在旁边也吃了几片，点头道：“味道真好。”
  “好你们就吃光吧。”秦仪擦了擦嘴笑道。
  一条大鱼在卫虎和商闻的争抢下变成了鱼骨头，而这边秦仪也和李三儿叫了菜，八公子也有一碗喷香的骨头汤，喝得正欢。
  “二公子这桌算我的。”商闻挪动着肥大的身体凑过来，笑道，“二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吃过这么清新的东西。”
  “呜呜...”八公子见商闻坐过来，忍不住又低吼一声，龇着牙瞪向商闻。
  商闻尴尬的一笑，起身连忙作揖：“狗爷，对不住您嘞，要是知道你与二公子有缘，就算打死我也不敢断了您老的尾巴，这里有十两金子，权当做给您老赔罪，二公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商闻自罚一杯可好？”
  李三儿一见金子，不等秦仪吩咐就从商闻手里夺了过来，然后踹到自己怀里，继续闷头吃饭。
  秦仪只能点头一笑：“一杯泯恩仇，商公子也算豪气，只要以后不欺负软弱，做个朋友也无妨。”
  “好，二公子大气。”商闻咕咚咕咚将酒喝个干净，一抹嘴角笑道，“痛快，其实我只是嘴上毛躁，喜欢吃些野味，从来没欺负过平常百姓，要不然我老子知道，又得把我吊到房梁上去。”
  秦仪闻言上下打量一眼商闻，不由撇嘴道：“你家房梁真结实。”
  “哈哈...二公子，你这话实在。”商闻哈哈大笑，“对了，听我爹说，二公子在城防军谋了差事，还是个行走，一定走了不少关系吧？”
  “我家少爷当个芝麻大的小官，还用走关系？”李三儿抬起头来怒道。
  “嗨，口误，你看我这张嘴，”商闻轻轻地抽了下自己的嘴，接着说道，“要是别的地方，二公子想去哪就去哪，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在城防军就不那么好使了，全因为我家老头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谁想往里塞个空缺，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哦？”秦仪想起秦灵儿当时的话，不由得来了兴趣，“城防军几万守军，难道连一个行走还塞不下？”
  “这城防军虽然比不上禁军和御林军，但也是京畿守军，编制本来就严格，加上陛下看我家老头子正直，就让他任了这个京兆尹，谁知道我家老头拿鸡毛当令箭，这几年把城防军整治的可不轻，基本上把寒城的达官子弟都得罪遍了，”商闻喝了口酒，才解释道，“一般官宦子弟束发之后都会被安排到军中历练，那些子弟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主，哪舍得离开寒城这等繁华之地，就像漠北那边的守军，听说一天下来，衣服都能抖下三斤泥，所以他们都变着法的想在寒城找差事，御林军禁军那都是千挑万选的勇士，他们自然进不去，然后全打上城防军的注意。”
  看来秦灵儿为了给自己谋这个差事的确费了不少功夫，秦仪明悟的点点头问道：“听说我带领的那一组都是诏安的土匪，他们怎么如此轻易的进来？”
  商闻一听顿时苦笑：“说他们是土匪一点也不为过，不过二公子，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秦仪来了兴趣问道：“何人，难道是匪首不成？”
  “那队人里有两个人最难管，一个叫杨寻，一个叫贾错。”商闻咽了咽口水说道，“杨寻乃是镇东将军杨牧的长子，贾错是镇西将军贾岩的第三子，听名字就知道，这贾错生错了，他老子贾岩一直想要个女儿，没想到生了三个全是儿子，所以才给他起了个错字。”
  “这两个人怎么当了土匪？”秦仪愕然。
  商闻笑道：“当年两人都是寒城有名的祸害，打架斗殴耍赖斗狗，有一次两人碰巧撞见，谁也不服谁，就相约去城外赌斗，这两人回到家纠结了不少私兵，都下决心要给对方点教训，只是到了城外还没拉开场子，就被我家老头子当成土匪剿了，后来陛下念着两位老将军镇守东西两方都是不易，就做主把杨寻和贾错塞进城防军，让我家老头子好好管教，我家老头子再有能耐能管得了他们，第一次守城门两个人就掐成猪头，我家老头子没办法，只能将他们关在军营里，不过后来听说，负责看管他们的行走被打跑了十多个，估计这次也是我家老头子使坏，让你去受受罪，然后自个走人。”
  面对商闻的诚实，秦仪呵呵一笑：“俗话说子不揭父短，你怎么反着来。”
  商闻苦笑：“你以为做他儿子很容易吗，我从小就喜欢厨子，喜欢做菜，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喜欢，就是喜欢那种破坏东西时的感觉，二公子，可能你不懂，就像是一棵好好的白菜，你从中间切开，再把它五马分尸，然后再把它的尸体蒸炒煎炸，是不是很过瘾？”
  “应该是吧。”秦仪抽了抽嘴角，这丫的是什么毛病？
  “对，那种感觉很过瘾，但你也看到了，我这体格上不了战场，再说我也怕死，上街闹事老头子指定不许，所以我只能对着白菜萝卜过瘾，可是我家老头子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看见我进厨房就会打我一顿，大前天我偷了隔壁...呃，我炖了一条狗，”商闻反应过来向八公子作揖道，“狗爷，我不是说你，我偷偷炖了一大锅，还没准备吃，就被老头子发现了，吊在房梁上打了我整整一夜，二公子，你看看我这胳膊...都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