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利剑
作者:抗雷的烟头      更新:2022-05-03 07:37      字数:3505
  “陛下,这是刚传来的情报。”张来喜恭敬的将一个蜡封的竹筒递给赵胜。
  赵胜放下手里的折子,接过竹筒亲手打开,借着烛光只看了一眼,便愤怒的将竹筒连同情报一起丢到地上:“这群饭桶,传旨,领队将军不必带回,就地处以极刑。”
  “陛下,这会不会让将士寒心,再说百里国特使也并未在队伍中,领队将军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张来喜一脸忐忑的说道。
  “哼,做做样子,那要是人家也跟你做做样子呢,要知道这是在咱们北丘国,在朕的江山国土之内,竟然有大队人马冲撞特使队伍,这要是传出去,我北丘国的颜面岂不是丢尽了,杀,一定要杀,千人的护送队竟然被几百人冲散,朕要这样的饭桶有什么用。”赵胜一拍桌子怒道。
  “奴婢遵旨。”张来喜连忙跪在地上,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赵胜重新坐回座位:“百里国的特使何时能到?”
  “回禀陛下,百里国的特使进入江北郡之后便失踪了,御林军统领夫左将军刚传来消息,说是在路上发现了众人的行踪,不过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跟随,相信不出五天,他们就该到了。”张来喜恭敬的说道。
  “恩,还是夫左办事周到,传旨给他,让他千万别跟丢了,要不然朕的脸也要丢了。”赵胜闻言松了口气。
  “奴婢遵旨。”张来喜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起来吧,让这些狗东西扫了朕的兴致,连奏折也看不进去,最近寒城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赵胜站起身在殿内,一边伸展身体,一边踱步问道。
  “要说新奇的事情,倒还真有,不过这两件事都跟秦家二公子有关。”张来喜眯着眼睛笑道。
  “哦,秦仪,是什么稀罕事,说来给朕听听。”赵胜一脸惊奇的问道。
  “这第一件事起因缘于一副画,有人探知金铜阁有一副绝世名画,便出五千黄金想要购得此画,没想到那金铜阁的老板死活不卖,后来众人越加惊奇,什么画能值五千黄金,那老板迫于压力,便将此画让众人看了一眼,陛下,您猜那画如何?”张来喜打了个哑谜笑问道。
  赵胜闻言大笑:“你这狗东西,倒会勾朕的兴趣。”
  张来喜挨骂,却笑得跟吃了蜜一般:“奴婢当时只是好奇,也去了凑了热闹,不过到现在奴婢还不敢相信,只因那画实在太像了,跟那商家之女一模一样,甚至连毫发微末都看的清清楚楚,当场就有人把价钱提到六千金,不过那老板说了,这画只为私藏,就算是万两黄金也不外卖,众人问画的来历,老板也是吞吞吐吐不肯说,最后奴婢让人打听了,原来这画是秦仪所画。”
  “哦?”赵胜惊奇的看向张来喜,“那秦仪真有如此神技?”
  张来喜点头笑道:“这还不止,前段时间市面上又出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
  “是何新奇的东西?”赵胜昂起脖子伸了伸懒腰问道。
  “是犁子,耕地用的犁子。”张来喜解释道,“不过不是皇家庄园里的那种犁子,而是经过改良的犁子,庄园里的犁子最少都需要三匹马或者两头牛才能拉得动,但是这改良后的犁子,只需要一匹马就能拉动。”
  赵胜一顿,不相信的扭回头问道:“翻地效率是不是没以前的好?”
  张来喜摇头道:“恰恰相反,奴婢看了改良之后的犁刀,比以前的犁刀要大一圈,翻起地来自然又快又多,而且还省时省力。”
  “不会吧,若真有这样的犁子,司徒府早就有折子上报了,朕怎么可能不知?”赵胜皱眉说道。
  张来喜解释道:“陛下,只因为这犁子原本都是庄园富户用的,虽然有改良的犁子面世,但是普通百姓哪里买得起,而且我特地让人打听了,这犁刀不耐用,要是碰到石头等硬物,一下就可能折断了,因为这个,秦仪可没少费脑筋,最近天天往许家的铁器坊跑,但是因为秦仪打算以极低的价格抛售新的犁子,这等于让许家免费出工出力,所以这些人有些应付公事,到现在也没有推出新的犁刀,秦仪这几天比较颓废,正在家中教授公羊明羽算术,还有...还有训练大皇子。”
  “还是太年轻了,”赵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这一年,秦仪的转变倒让朕刮目相看,很多思想都能让朕耳目一清,就像上次他提的工商之法,让左丞相都赞叹不已,可是此人缺乏历练,仅凭一股子冲劲,难以持久啊。”
  “陛下说的是,自从镇南王归天,秦府门庭冷清,秦家两位公子连个长辈师长都没有,着实可怜啊。”张来喜叹息道。
  赵胜拢了拢金袍,在台阶上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台阶道:“坐。”
  张来喜知道赵胜的性子,也没有推辞,在低一层的台阶上坐下。
  赵胜叹了口气:“满朝文武大概都怨朕薄情寡义吧,镇南王一走,长孙秦适混个郎当将军,勉强撑起门面,秦仪只封了个执冠候,成为人后谈资,明眼人都看出秦家落魄了吧。”
  张来喜有些局促的答道:“陛下唯才是举,秦家若有贤能,早晚定会再次光耀门楣的。”
  “呵呵...”赵胜捋了捋胡子笑道,“一般百姓到了朕这个年纪,只想着子孙健康合家欢乐就足够了,但朕是皇帝,管理着整片疆土,手上握着千千万万的性命,就算是朕临死的时候,也还要考虑着国家的走向,天下人羡慕朕,却不知朕何尝不羡慕天下人。”
  张来喜悲伤地说道:“陛下的苦奴婢知道。”
  “你不知道,”赵胜一笑道,“来喜啊,还记得朕刚登基的时候,从天牢中释放出来的几十个文臣武将吗?”
  “当然记得,为此陛下还挨了镇南王的板子,说您违背先皇遗愿,不过从此陛下的仁慈也深入人心。”张来喜崇敬的说道。
  “不错,天下人说朕仁慈,却不知这仁慈是先皇和镇南王送与朕的功德,”赵胜长叹了口气道,“先皇晚年,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往往因为一些小事不知道关了多少臣子,当时有很多文人私底下议论先皇残暴昏庸,可只有朕才知道,先皇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朕,朕当时虽然也曾征战沙场,但是些许微功,怎能压得住满朝的百官,先皇担心他归天之后,百官权势太大,朕年少寡德,才会借此削弱百官权势,并为朕日后累积功德,安稳社稷。”
  张来喜一脸骇然道:“原来先皇如此远见,非常人所能及也。”
  “是啊,当年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功勋卓越,可先皇留下的功德快要被朕败光了,”赵胜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自从镇南王归天,满朝文武都眼巴巴望着那几个位子,但朕就是不封赏,天下人说朕薄情寡义也好,吝啬也罢,朕就是要效仿先皇,将这些功德留给后人。只是志儿太过软弱,丰儿又太过狠戾,来喜啊,说实话,朕心里为难呢。”
  张来喜闻言,脸色剧变,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您一定长命百岁,奴婢明白了,只求陛下恩准奴婢归家后自缢,给奴婢留个全尸。”
  “你明白什么,”赵胜忍不住白了张来喜一眼道,“朕知道你的口风紧,也是朕最信赖的人,所以找你诉诉苦水,你这狗东西当真胆小,跟了朕这么多年胆量也没有长多少。”
  张来喜听了擦着冷汗站起来道:“奴婢的胆子全是陛下给的,陛下让奴婢胆子大,奴婢就胆大包天,陛下让奴婢胆子小,奴婢就胆小如鼠,只是事关皇储之事,陛下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掺和。”
  “你这狗东西倒是会说话,”赵胜笑了笑说道,“朕只是发发牢骚,此事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奴婢遵旨。”张来喜连忙跪拜。
  “对了,媛儿这几天还经常去秦府吗?”赵胜站起身摆了摆手问道。
  “回禀陛下,公主殿下每日都会去秦府,好像是跟着秦仪学画画,倒是大皇子可就受苦了。”张来喜一脸不忍的说道。
  “不就是每天在校场上摔打吗,身为男儿些许磨练怎能叫苦?”赵胜皱眉说道。
  张来喜凑到跟前苦笑道:“陛下,您是不知道,这秦仪折磨人的点子太多了,前几天还好些,无非是让大皇子洗马打扫马棚茅房,然后就是被他的随侍卫虎打一顿,但是这几天可就有点变着法戏耍人了。”
  “怎么个戏耍法?”赵胜来了兴趣问道。
  张来喜抽了抽嘴角道:“第一晚的时候,秦仪找了几个护卫假扮刺客,冲进兵器库把大皇子狠狠地打了一顿,还装作事情败露慌忙而逃,可把大皇子吓得不轻,第二晚的时候,秦仪又找了些女子,在兵器库外面唱凄厉的小曲,竟然还整了好多跟鬼火一样的东西,把大皇子都...都吓哭了,大喊有鬼,就这样闹了一夜,第三天天没亮,就把大皇子拉出来一顿痛扁,第三天晚上更是胡闹,竟然放了好几条大狗进去...”
  赵胜听得眉头深皱,就算是那铁石心肠也听得寒颤莫名,最后舒了口气道:“那志儿这几天变化如何?”
  “因为校场加强了戒备,监视的人不敢靠近,所以具体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大皇子这几天精神恍惚,几乎五六天没有睡好觉了。”张来喜一脸不忍的说道。
  “那媛儿没有阻止吗?”赵胜平静的问道。
  “公主殿下只是偷偷看了几次大皇子,每次都是流着泪离开,不过并没有阻止。”张来喜老实的答道。
  “看来媛儿这次是下了狠心,真是苦了她了,”赵胜叹了口气道,“等百里国特使的事情一了,你帮我找个机会,把秦仪弄到御林军里。”
  “陛下,您这是要...”张来喜眼皮一跳问道。
  “你以为朕那么小气吗?”赵胜瞪了张来喜一眼,而后仰头说道,“此子不畏身份权势,做事果断心思活跃,但心机却不深,倘若他这次真能改变志儿的性格,朕敢断言,日后此人必是志儿手中的一把利剑,就看志儿会不会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