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武月歌之一
作者:陆子贵      更新:2022-05-07 09:15      字数:5585
  凤一卿跳出梦境记忆之外,看着这慢慢突现的魂塔。九层,所谓九九之数,乃为归一,也是寓意希望啊。
  神族梦灵河处,子民们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宝塔,一个个仰望,皆惊奇。
  “那是什么?怎的突然出现一巨塔”
  “快看,神梦族出现异常天象”
  凤离羽守在神梦族外面,听见众人所说,也仰首观看,他看见此塔,一时心里莫名突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天雷过后,梦帝飞至高塔之处,布下一个结界,一道无形的水波纹界壁出现,又使出神元之力,把梦界移动,以此保护宝塔不被各族神仙窃视。至此,神梦族多了一座塔,称为九层魂塔。不过只有梦帝知道,那塔是她女儿所化,女儿的仙躯和塔融合,她的真魂还在塔内,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梦妩所化的九层魂塔,凤离羽并不知晓。梦帝只给了他一句话,从此恩断义绝,神梦族和神羽族老死不相往来。他离开神梦族回到神羽天宫,立即下令把龙魅儿处死。
  自此后,凤离羽时常来神梦族,但梦帝都不允许他进去。梦帝接回梦天,亲自抚养,教导。
  直至后世,此塔被神梦族称为梦阁。传说梦族之帝为了不让里面的魂体受惊,故而在每层塔内利用造梦术创造出一个个虚弥梦境,以及幻境。
  三百年后,光韵界。
  凡人大陆,虞国三河镇。小镇里来了一位会法术医术的年轻道士,名子月。因此小镇之人,皆唤道士为子月仙师。凡是患疾,遇邪祟都来找这位仙师,无论大病小病立马就好。一传十,十传百,就越传越玄。方圆百里的百姓无不对仙师顶礼膜拜。
  此人总是一身道袍,头上挽着玉簪道冠,道貌堂堂。身边跟随一只会喷火的大鸟,红色头冠羽毛。
  小镇五里外有一村子,有一户农家小院,名为医仙居。四间正房,中间二间是正堂和居室,左右是灶房和草药房。以竹子为篱笆圈成一个小院子。院子两边种满了各种含灵气的花草灵药,中间铺了石子路。院里挖一方水井,井口燎燎上升如青烟般水雾,旁边搭了一个小凉棚顶,放一方桌子和躺椅,桌子上有一套煮茶的茶具,好一幅优雅别致农家乐。
  “敢问,仙师在家哇”一个口齿乡音的妇人来到小院外,朝里面喊人。
  她身边的青衣女子,拉拉她的衣袖,羞红脸道:“娘,仙师或是进镇哩,您别叫哇”!
  “嗨!娘有啥子办法,镇里大夫要的银两多,咱家统共才十五两银子,要是花在你爹这病上,你弟弟私塾还要不要读哇,你爹的病又等不得”妇人又开始大喊。
  “仙师啊,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子,老婆子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救他,咱们这十里八村只有仙师会医术,求仙师救命啊”妇人不肯离去,拍着竹篱笆门。
  “娘,您别这样,咱还是走哇”青衣女子劝导她。
  路过的一位大娘,上前来询问。妇人一一道出来因。等说完了,大娘同情道:“大妹子,你来咱村来对了,子月仙师可是整个三河镇医术顶顶好的,当初俺家老头得了重病,镇里大夫让咱准备后事,要不是子月仙师那日来了咱村,俺家老头就没救了”。
  妇人一听,情绪激动拉住她道:“真的,我是听村里人说才晓得哇,这不,前不着镇,后不着村,一打听,知晓是这里哩”。
  小院内,一人正在煮茶,因整个小院被布置下阵法。外面只看到小院的外貌,看不见里面的原貌,煮茶的人正是小院的主人。
  男子脚边的一只大鸟,听着外面几个凡人的说话声,又见主人没打算理会的模样,不知是何故,便问:“主人,那些凡人的命,你不该救,凡人命数自有天命难违,主人改了他们的命数,冥界会不会追究”。
  男子做着手里的活,待茶煮好,倒了一杯推给大鸟,自己喝了一杯。
  “无妨,只是一些蕴含灵气的低价灵药罢了,本君岂会给自个找麻烦,天音的事还未有个结果”
  “主人,不是确定那女子体内有上神一魂吗?小火看她有几分像上神的影子,当初主人找冥主打听,如若冥主没说谎,这个女子还真有可能是上神一瓣元神,主人只要找到闯入冥界那名女子就可”
  院子外面的人还真是执着,拍门那么久,不但不离去,还真就叫了一个时辰。
  男子看了看院子里种的草药,施了法术,将几种灵药从院子里飞了出去,落在妇人的脚下。
  妇人看见飞出来的灵药,心中一喜,快速拿了起来就塞进衣袖里,拉着女儿跪下磕头,道:“多谢仙师,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三个头磕完,就急匆匆走了。
  大鸟见主人口是心非的作为,偏头不看他含笑的嘴脸,只要一说上神的事,主人一定心情大好,这不,连拍门的人,也不恼怒了。
  “本君下界三百多年,寻遍几个低等小世界终未果,好不容易在光韵界找到,岂会错过,无需多言,去准备明日的药材,本君不想错过她的出现”男子吩咐道,此人正是下凡三百多年的紫月神君。
  大鸟是紫月神君的坐骑,火凤神鸟,它度着步子出去,给主人准备明日所需。
  三河镇西面,离镇子不远有一个村子,此村叫武禾村,武姓是村子的大姓,有一家破败的茅草屋,在村子路口,这家人只有姐弟二人,父母皆亡,姐弟相依为命,姐姐武月歌,弟弟武月国。
  武月歌背着背篓进山,今日她要多采些药材,明日去镇里卖与仙师换取银子,自从镇里来了一位会医术法术的仙师,她的药材多数会卖与他,以前仙师未来之时,镇里只有一家医馆,她总要步行五个时辰去南龙城,如此一来一回,要去一日。
  武禾村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野兽众多,药材也多,她一路观察,一路寻找。看见一纵纵草药,只掘一二株。如若只有一株的草药,她不会掘。
  “紫芝”武月歌看见了草众里二三个冒出来的紫色药材,跑上去拨开野草,高兴今日的收获。
  “走了二个时辰,这里是深山内围边缘,运气还算不错”
  她小心翼翼的清理周围的杂草。突然,一条小蛇串了出来,朝她的手指咬了一口。她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来不及看疼痛的手指,抽出一把刀,快速朝小蛇砍去。小蛇吃痛放开了她的手指,尾巴被看去一节,疼得它钻进草丛逃了。
  嘶!好疼,武月歌撕开裙子底部,撕出一条带子,将手指被咬的地方扎了起来,看着红肿起来的地方,毫不犹豫拿刀一割,把毒血吸出来,反复多次,直到看见鲜血才停下,又在周边找了止血草敷上。
  好在有惊无险,处理得也及时,要不然她今日肯定会没命,十大毒蛇排名之一的毒蛇。她不知道的是,本来要是被毒蛇咬了,她早已殒命,是紫月神君在她身上下了一道保护法术。她被那蛇咬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了一道白色的攻击力,那蛇只是咬破了她的皮肤,毒液并无渗入她的经脉之内。
  镇子里,回春堂药店里,紫月神君忽然拿竹笔的手顿了一下,好似他感应到了什么?而后,又开始写药方。
  他旁边变成男孩模样的火凤,感应到自家主人神识情绪波动,正欲问他,又见他像无事人一样,继续给人看病,想出口的话厌了下去。
  回春堂,每月十五这一日,必会排着长长的队伍。自从三年前,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的仙师,十里八村都传遍了此事,每逢这一日,必定是小镇最为热闹的一日。那排队的百姓们,从药店门口排到镇口,还有别的地方慕名而来的人。
  紫月神君不耐其烦的给每一个人看病,看完后,写下药方,交给旁边变作男孩模样的火凤,让他去抓药。
  武月歌背着掘了一日的草药,从进镇子就看见排队的人,和以往一样,排到镇口,她知道仙师有个规矩,便是这一日来看病的人,无论来多少人,不管看多久都会守信给人看病。
  她挤进回春堂,站在仙师后面,看他给人把脉,询问了下病人,就写下药方,再轮到下一个。
  “小丫头,发什么呆,过来帮我写药方”紫月神君望向身后出现的女子。
  武月歌听从,拉来一张椅子,就开始写药方。紫月神君一边把脉,一边说药方。她就给写下来,她从五岁开始,她母亲就开始教导她和弟弟认字书写,她为了弟弟能上私塾,不得已才进山采药。
  “云苓、延胡、苏木”
  “下一个”
  有人帮忙写药方,紫月神君看病快了许多,不出二个时辰,已经给人看完病,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夜深了。
  “今日怎地来晚,被蛇咬罢了,不至于让你来晚,你看,今日病人比上月多,我一人实在忙不过来”紫月神君道。
  “仙师,月歌进了深山,耽误了些工夫,如今外围早已没什么草药,我不进深山,根本掘不到”
  她拿出背篓里的草药给他看,还真是掘到不错的药材。紫月神君泯唇看着她,这小丫头真是一点不怕,她当真以为她是有神仙护着。
  “算了,你想进就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山里内围是野兽的地盘,老虎、恶狼、野豹,我在里面见过,你要是不怕死就去吧,想来你弟弟一人活着也不打紧”
  武月歌听了,脸色瞬间苍白,她是想过山里有野兽,可她进山真的从来没遇见过,她以为是她运气好,有爹娘保佑,细细一想,不觉有些害怕起来,她一个女子,无一点武功,连一条小蛇咬了她,她也感应不到危险靠近,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唯有学医,做一个医者。
  “仙师,月歌想拜仙师为师,请仙师收下月歌”武月歌坚定的眼神,跪在了紫月神君脚下。
  紫月神君看也不看她,伸了个懒腰,拂了下袍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一丝神游,曾何时,天音那高高在上的气质,怎会像她这般低眉顺眼祈求他。
  武月歌跪着不起,抬头撇见他在发呆,他旁边的男孩扯了扯主人的衣袖。
  于是传音:主人,你不答应她吗?总要她过完这一生,既然是她想要走的路,总比她将来嫁人好吧。
  紫月神君:本君在想,要她如何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她是天音的元神化身,本君自然不希望她将来嫁人。
  “既然你想拜师,跟我来”紫月神君先走出药店,回到镇外的小院。
  武月歌卖了草药,跟随他身后,男孩也随行。
  回到小院,紫月神君手一挥,院子里的灯立马亮了,他坐到躺椅上,示意武月歌煮茶。
  武月歌拿起茶壶装满水,预备点火,谁知火就燃了。她惊了一下,然后就镇定的把茶壶放了上去煮开,见桌上有茶叶,便往茶壶里放几撮。
  紫月神君看她这煮茶的手艺笑了,一个不懂茶道的凡人,再好的灵茶,煮出来也是废茶。
  “你说你想拜我为师,我紫月从未收过徒弟,一人逍遥自在惯了,如有留在身边给我做苦力,倒也不是不行,可是我有二个条件”紫月神君道。
  “仙师请说,是什么条件才肯收月歌为徒”
  “做我的弟子,一救百姓之疾苦,二终身不嫁。你可以回去和弟弟商量,等想好了再来拜师不迟”紫月神君看面前的茶杯,好好的灵茶就糟蹋了。
  “月歌如若做到,仙师是不是也一样终身不娶”武月歌没想到,仙师的第二个条件是让她不能嫁人。
  “行医者,当是医者仁心,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病人,就没有见死不救,这是学医者的初心,不嫁,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子学医,让多少人在背后道是非,更何况学医者要和病人接触,古人奉行三从四德,你们虞国君主效行其圣德,看重女子的妇容妇德礼教,若是你立志终身不嫁,只为行医救人,谣言不但没有,还会被人歌颂,我可以百年内不娶,这样,你可会满意”紫月神君勾起唇角,眉眼带笑看着眼前的女子。
  虽然她不是天音,但从她神似中不难看到天音的影子,他在看她,只是看的是天音的影子。
  武月歌脸红了,他既然敢答应,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他说百年内不娶,不就是今生不娶吗?他不娶,她不嫁。
  武月歌咬着唇瓣,低眉不语。过了片刻后,紫月神君起身,回了厢房。
  “小丫头,你跟我来,主人吩咐了,你住在隔壁那间,你待明日清晨再走”男孩带她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铺了一张床,有一个竖立的柜子,里面是药材,一方长方形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一个小秤砣。大概是称药材份量。
  “今晚你暂时睡这里,以后你跟主人学医,也是睡这屋,白日把床收起来放一边,柜子里都是药材,分门别类,你别弄错了”男孩提醒她一句,就走了。
  武月歌拿起秤砣看了看,又拉开抽屉看了看药材,干品成色皆好。她不懂怎么炮制,但她懂灵药,原先她只会几种普通草药,是仙师赠予她一册本草灵录,上面还有图,草药详细解说。
  看天色不早,怕是已深更半夜,她脱下外衣,觉得肚子有些饿,一直忙碌写药方,没有工夫吃晚食,饿着肚子就睡下了。
  天大亮,武月歌起早,进灶房做了早饭,一锅稀饭,一碟咸菜,一笼蒸馒头。她吃后就走了。
  因昨夜未回,武月歌走得快了些,一个时辰,回到家里,看见弟弟还在家里等她,这时候不是应该去私塾了吗?
  “姐姐,你昨夜去哪了,为何一夜未归”武月国着急问。
  武月歌拍拍他的手,道:“昨个进深山掘草药,去了一日,出山看天色不早了,想着尽快进镇子卖了便回,没想到今日乃是十五,仙师每月十五坐诊之日,帮了仙师忙,那病人多的排到镇口,后又随仙师去了他那,住了一宿才回”。
  武月国听了,放下心,仙师的为人他相信,每回姐姐采草药都是卖与他,不再去那数十里外的南龙城。
  “姐姐,你没事就好,我是担心你遇到坏人,你一个女子在外面总是不妥,既然姐姐回来,我就去私塾了”武月国起身往外走,准备走去镇里的私塾。
  “月国,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武月歌拉住他。
  武月国转身回来,坐到武月歌前面,道:“姐姐,有啥子话说,今早幸好跟夫子请了半日暇,去晚些不打紧”。
  “我昨日进山,被毒蛇咬了,幸好没事,仙师那有消肿药膏,我涂后就好了,姐姐喜欢草药,想跟随仙师学医,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姐姐,你是想拜仙师为师,可虞国女子不得抛头露脸做营生,你将来如何找夫家,我不同意”武月国道。
  “月国,咱们爹娘早些年去了,姐姐为了你,为了补贴家用,进山掘草药,仙师赠予我一本草药图,我每日不但研读,对草药特别有一种喜爱之心,我并不满足于此,如若女子注定不能行医,那我立志终身不嫁又如何”
  “姐姐,你疯了,你知道你说什么?哪个女子会终身不嫁,既便我同意,族里那些族老也不会同意,姐姐还是不要想了”
  “只要我光明正大拜师,让所有人知道我立誓终身不嫁,族里那些人又拿我如何,作为仙师的弟子,难道他们敢抓我”武月歌道。
  “姐姐,你非要如此吗?爹娘在天之灵,未必想看到姐姐这样,待来日,弟弟考上状元之才,为姐姐择一良婿,姐姐又何必学那啥子医”
  “不,月国,你不明白,在姐姐心里,女子同样和男人一样有报效家国的雄心,我虞国飞舞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带兵退敌才有了如今的太平日子,姐姐想做一个人人敬仰的神医”
  武月国知道,姐姐从来都是有主见的,只要是她坚定的事,必会不顾一切做到底。
  “姐姐,你想做就做吧,我不会阻拦,咱们姐弟相依为命,没有什么比姐姐重要”
  姐弟俩商量好,又讨论出拜师的计划,想让族里的人不干涉,得想个二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