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胎记
作者:南山墨农      更新:2022-05-10 18:34      字数:3573
  应止白心里顿时懊恼:难道自己真的如赵某人说的行动迟缓?在东岳峰里的时候没有比较,自以为是了……
  “嗖……”
  头上的巨隼又飞了过来。
  要夺应止白头上的发簪,赵某人只能翻来覆去在半空中翱翔。
  应止白已经放下狂话,两口茶的工夫就要夺下对方手里的拂尘,光是逃避不是办法。
  既然身子不如人家轻盈,飞得不如人家高,动作没有人家灵敏,风一样的飘忽……
  那只有坐等了!
  于是,应止白站定身子,只等赵某人飞来。
  眼看两人只隔着五尺距离,应止白瞅准机会,以臂为剑,指为剑尖,一招“银蛇吐信”,直刺赵某人的右手腕。
  这一招,应止白用了四成劲道。
  倘若是六成劲道的话,倘若真的宝剑在手,不要说五尺距离,就算是五丈开外,只要应止白狠心,剑气也能斩下对手的首级。
  不过凭着赵某人上下翻飞自如的身手,应止白知道自己四成功力的银蛇吐信,也是伤不了对方的。
  他得把握好分寸,否则,那就是仗着自己年轻,欺负老人家了。
  当然,倘若对方真的想死,不避不让地迎着“剑气”而来,结果那就两说了。
  应止白的目的是要逼退赵某人,趁着他的身子翻转露出空挡的时候,再去夺下拂尘。
  果然,赵某人听见飘渺的“呿呿”声响,看着迎面扑腾的雪花中闪开了一道犀利的缝隙,就知道应止白出大招了。
  赶紧在半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转了两圈之后居然还在空中。
  应止白足尖一点,身子像是安装了弹簧一般砰然射出,抢先到了赵某人要落下的地面。
  赵某人刚刚落地还没有站稳,应止白一抬手,就抓住了拂尘的前端。
  只要他使劲一抖,假如赵某人不撒手的话,虎口至少会被震开裂。
  假如赵某人再不撒手,应止白再使上成劲道,对方的手腕就会被震断。
  不料,不等应止白的手腕抖动,赵某人却抢先抖动了手腕。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应止白赶紧撒手。
  要是多停留须臾,他的这条手臂就废掉了。
  赵某人呵呵一笑,左手伸出,就却将一个物件递到了应止白的眼前。
  应止白眼前一黑,突然感到头皮发凉。
  原来头上的发髻散了,感觉一道,冷风从百会穴灌进了全身。
  什么时候,自己的发簪已经到了赵某人的手中。
  隐约的,头顶甚至浑然不知地被赵某人什么时候点了一下,百会穴还有轻微的痛感。
  刚才要是对方有心害他,他还会有命吗?
  想到这里,应止白的脑袋里突然发出嗡嗡之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子晃了几下,终究没有站稳……
  “唉……”
  赵善人轻叹一声,却似如释重负。
  对家丁说:“将应少侠抬到药房去吧,我休息片刻就来!”
  一边的老叫花子凑上前来,纳闷地小声问道:“大哥,这小子是何来路?”
  赵善人呵呵一笑,小声说:“是何来路?你在翠柳巷里的时候,难道就没看出他使的是一剑鬼愁绝世剑法?这小子就是灵虚门邬琊子的传人!”
  “啊?”
  老叫花子顿时惊讶:“难道他要去南麓,寻找就是谏龙神剑?”
  “嘘……”
  赵善人眼睛一瞪,面色一改,突然要吃人的架势,闷声道:“颜子博,你忘记了我给你咋交待的嘛?”
  老叫花子颜子博顿时张大嘴巴,紧张地东张西望,还好没有外人在身边。
  赵顺立即岔开话题道:“邬琊子这个老东西,净是把一些没擦干净的屁股扔给我!唉……谁叫我当年欠他一条命呢?此事你知我知作罢,千万不能声张。待我消除了这小子的戾气之后,你就火速将他送到黔州……”
  颜子博连连点头,又小声问:“那么……那白公子呢?”
  赵善人突然变得犹犹豫豫的,道:“他嘛……待查明身份之后,再作处置!”
  ……
  家丁将昏迷的应止白放在客房里,赵善人立即拿出十二根银针,针针扎进了应止白的百会穴,就像头顶中央长出了一丛密集的刺。
  半盏茶的工夫,应止白的百会穴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雾。
  赵善人长舒一口气,叹道:“这小子内力深厚,否则也撑不住老夫十二根银针同时嵌入。”
  旁边的颜子博也冒出了一头虚汗,看赵善人面色舒缓,这才坐到炉子边,这才敢说话。
  “这百会穴可是致命命门,要不是大哥出手,谁敢在这个位置扎下十二根银针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将戾气释放,大哥果然是妙手神医!”
  赵善人来到炉子边坐定,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颜子博拍来的马屁。
  “子博啊!你以为我这个御医……是白当的吗?”
  赵善人姓赵名顺,出生于黔州鬼谷林中医世家,从他的曾祖辈开始,几代人都是宫廷御医,他的确也宫廷里待了三十年。
  鬼谷林,地处黔蜀交界处的大山之中,遍地都是毒草良药。
  赵氏还有不愿到宫廷为官的后人在鬼谷林里,继续研究毒草良药,想要谁死,谁躲不过一个昼夜;想要谁活,半个时辰就能起死回生。
  鬼谷林,江湖人谈之色变!
  这正是黑白两道不敢招惹赵善人的原因之一。
  赵顺远远的看着从应止白的百会穴里冒出的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的白雾,欣慰不已。
  “百会穴虽然是致命的命门,但是成年人的头骨已经丰满坚硬,何况这小子经过十三年的磨砺,百会穴头皮更是硬如龟壳。看这小子求胜心切,我就故意露出破绽,落入他的‘圈套’,在落地的时候,趁着他精力都击中在拂尘之上,这才有机会摘下他的发簪,点开了他的百会穴。否则,这次针灸还不一定会有这般顺畅!”
  老叫花子颜子博嘿嘿笑着,在一边安静地喝茶。
  赵顺突然问颜子博:“子博,你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个卫长风吗?”
  颜子博一愣:“当然记得,只是十多年杳无音信了,大哥今天为何提及此人?”
  赵顺笑了笑,说:“还不是看见了这小子,才想起那位故人?我宫中的门生传来消息,卫长风不是杳无音信,而是现在成了朝廷大员,位列九卿,权倾朝野,自然不会和你这个老叫花子联系了。”
  颜子博着急地为卫长风申辩:“大哥,你这样说就冤枉长风了,他是什么人,我颜子博清楚得很!何况当年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呢……想当年,他为了故友的儿子,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在黔州还差点被截杀。要不是我颜子博出手相救,估计他和那孤儿……”
  突然顿住,看着应止白:“大哥你刚刚说……看见这小子才想起卫长风?难道,这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孤儿?”
  赵顺起身来到榻前,看着应止白的面色逐渐红润,又转回炉子边坐下。
  这才回答颜子博的问题:“没错,这位应公子……就是当年卫长风救下的孤儿,后来,卫长风将他送到了东岳峰,交给了邬琊子那老儿培养,准备把他训练成灵虚门的第一死士。这小子倒也争气,在灵虚门里无人能敌,只是天外有天,一剑鬼愁虽能独霸江湖,但是这小子戾气太重,只练到了灵虚剑法的七成境界。这次下山,估计又是邬琊子那老儿设的圈套,故意让他来找我,帮他打通百会穴的障碍,释放戾气,找到……那神器……方可练成九成巅峰的一剑鬼愁绝世剑法!”
  颜子博还是纳闷:“大哥难道仅凭他在翠柳巷里的几招虚假把式,就能断定他是当年的那个孤儿,邬琊子的门徒?”
  赵顺微微摇头讥笑道:“我说你这些年当叫花子,是不是当傻了啊?当年可是你亲口给我说的,那孤儿后颈有一块独特的胎记,脖子上还有一个特殊的佩饰。单凭那佩饰的确不能确定身份,但是你自己去看看那块胎记。”
  颜子博一听,连滚带爬地窜到榻前,就要掀动应止白的脑袋,查看后颈的胎记。
  “啊?你别乱动!”
  赵顺顿时大吃一惊,身子一晃窜将过来,挡住了颜子博那只颤抖的手。
  “再等半柱香工夫,我拔下银针之后你再看啊!猴急什么?”
  颜子博孩童一样地吐着舌头,然后仰首长叹一声:“老天有眼啊!”
  ……
  半柱香之后,赵顺拔下十二根银针,应止白还是没有醒来。
  颜子博趁机检查他的后颈,虽然早有预料,却也忍不住悲喜。
  “果然是牡丹花的胎记!”
  赵顺冷笑一声:“没见识!”
  颜子博一脸憋屈:“大哥,我怎么又没见识了啊?!”
  赵顺讥笑道:“牡丹共有十种颜色,分为红色、绿色、紫色、粉色、墨色、复色等等,品种更是多不胜数,民间叫得出名的就有雏凤还巢、佛头青、红冠玉珠、大红袍、醉胭脂、黑绒莲、夜光杯、黑凤蝶、紫冠玉带、紫蝶迎风、重瓣红、玉兰紫、素粉绫、粉麒麟、花大臣、黑光司等等,但是你知道这小子的这朵牡丹叫什么吗?”
  “啊?”
  颜子博瞬间懵了:“牡丹就牡丹,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啊?”
  赵顺眯着眼睛看着颜子博,觉得再卖弄下去也没意思了。
  “这是花中绝品,缠枝万寿藤!”
  “唔唔唔……”
  颜子博晃着脑袋:“没听说过,管它万寿藤还是千寿藤哦,反正就是这个样子!”
  赵顺觉得很有必要给颜子博普及一下知识,就说:“这万寿藤呢,是普天之下难寻的牡丹花中精品,每株能开百朵鲜花,香飘十里之外。更为稀奇的是,万寿藤能花开三季,花期长达两百五十天左右,耐寒耐热,花开不败,实为旷世奇花!”
  随即叹息一声,又说:“只可惜,这种花实在金贵,娇气得很!不要说一般人家伺候不起,据说当年的皇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在十三年前也得到了一株缠枝万寿藤,可惜那花儿不争气,只存活了三年,最后还是枯死了,皇太后为此悲伤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解脱……”
  颜子博倒也不关心什么万寿藤是否金贵,只是觉得奇怪:不就是一块胎记吗,和缠枝牡丹有什么关系呢?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他现在关心的,是应止白能不能找到南麓巅峰的神器?能不能练成一剑鬼愁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