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小鱼带着素锦去了高府。高夫人今日有些不舒服，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听说苏小鱼过来，强撑着身子坐起身，“快点搬个凳子过来，再去拿些王妃喜欢吃的糕点。”
  丫鬟去忙，嬷嬷给高夫人找了一个抱枕，特意放到床头，让高夫人靠着。
  “夫人，这样舒服一点吗？”见高夫人点头，嬷嬷给他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将被子盖好。
  这时，苏小鱼跟着丫鬟走了进来，苏小鱼瞧见高夫人，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担心，“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也没什么，昨个夜里着了凉，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高夫人笑笑，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想起与她初见，那个时候，她虽然状态也没多好，但是最起码他是健康的，有希望的，可是眼下，她像是一潭死水，双眼无神，平静的让人有些恐慌。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变成如今这样。她之前说过，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可是眼下，苏小鱼宁愿让他放弃，也不愿意让他一直被痛苦折磨，可惜……她不是她。永远帮不了她做决定。
  “高夫人，我将你当做朋友，所以想与你掏心掏肺的说句，你想好了吗？经过此事之后，你还要继续下去吗？”苏小鱼看着高夫人，只见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苍白无力。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高夫人有些惊讶苏小鱼会说这些，毕竟这些是她的家务事，聪明之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插手旁人的家务事，而且在她心里，苏小鱼一直都是聪明的，没人能比的。可是眼下，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却主动问她，要不要现在做决定，要不要对自己好一点？
  对自己好？都已经这样了，如何好？怎么好？
  她的心早就死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烟的屋子里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付出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她在一次次的退让后，一个人瞧瞧躲在被子里哭了多久。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离开……
  但是眼下……“王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眼下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我若是再退让，再妥协，或许日后的结果根本不能想象，但是……如果就这么离开，我想，我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什么？”苏小鱼其实明白她的无奈，她的煎熬，她的一切……只是，理解归理解，但是眼下，她是没有办法支持的。高大人或许就是捏住了她这个心思，所以才一次次的伤害她，没有任何愧疚，没有任何解释。可是，她不会伤心吗？
  怎么可能。她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她会哭，会闹，会不开心。可是，她却从来不将这一面表现在高大人眼前。她希望高大人记住的都是他的好，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似乎一切都不如意。似乎不管她怎么想，最后的结果都是差强人意的。
  于是，她一再妥协，一再失望，到最后，或许已经麻木。绝望？她还喜欢她，在乎他，如何绝望？
  苏小鱼见说不通，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等高夫人心情好一点起身离开。高夫人想起身送她离开，苏小鱼拒绝，“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们再一块连瑜伽。”
  苏小鱼带着素锦离开屋子，一出门就遇上一个楚楚可怜，双眼通红的女子，仔细想，之前好像在高府没有见到过此人。苏小鱼心想，难道此人是高大人新纳的妾室？
  但是她好像没听说高大人最近又有新的桃花债？不是新的，那就是之前的，但是府里大部分妾室苏小鱼都认识，当然了，还有一个他不认识，那便是高夫人的青梅竹马，养在外面的外室。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高夫人将人都接到府里来了？
  “素锦，问问她是谁？”苏小鱼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说道。素锦看出了她的不悦，上前询问。女子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幕，害怕的，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奴婢彩衣，奴婢见过陈王妃。”
  彩衣？她记得高大人之前的老相好不叫彩衣，这人难道不是那个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知道，高夫人身体不好，若是有事要见她，你明日再来就是。”
  彩衣说着跪在地上，一边掉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息怒，奴婢不是有意要打扰夫人的，奴婢是来道歉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奴婢……”
  “道歉？你是谁，你为何要与高夫人道歉？”苏小鱼有些听不懂，蹲下身子，盯着彩衣。
  苏小鱼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彩衣有些害怕，只是她跪着，不好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回禀王妃，之前大人去狩猎场，奴婢求过大人，也与大人说过，应该让夫人去，夫人才是高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大人说夫人身子不适，非要奴婢去……”
  狩猎场？所以，高大人去狩猎场的时候，不是没有带女眷，而是将女眷打扮成了丫鬟。所以，也不是高夫人不想去，而是高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让他去？
  高夫人可是府里的主母，眼下却被高大人如此忽视，甚至被一个下人踩到头上，换做是她，怕是也会气出病来吧。怪不得高夫人什么都不说，却消瘦的如此快，她原以为，是因为那个无缘无故被毒死的妾室，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高大人非要带你去。”眼下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简单的丫鬟。
  “奴婢彩衣，之前一直在府外住着，这次大人也不允许奴婢进来，是奴婢担心夫人，特意回来给夫人赔罪的。”彩衣说完，见苏小鱼的脸色不对，吓得浑身发颤，“奴婢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奴婢不好，还请王妃绕奴婢一命。”
  “所以，你就是高大人养在外面的外室。当年和高大人青梅竹马的女子？”
  苏小鱼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高大人这般厉害，先是故意打高夫人的脸，眼下又故意纵容这个女子来府里耀武扬威，什么不知道，她可不相信这样的鬼话。若是高家大门谁都可以进，为什么旁人进不来，偏偏他能进来？
  “是，奴婢也不想这个样子的，奴婢当初知道大人已经成亲之后，其实已经死心，是大人，是大人主动找的奴婢，还说要补偿奴婢，奴婢……”
  彩衣一脸委屈和无辜。苏小鱼前世见过白莲花，绿茶婊，但是今日才发现，与之前相比，那些根本不够看的，眼前这个，才是满级绿茶，白莲花，你听听，从头到尾，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自己的不是，都是高大人的错，高夫人的错。
  完全将自己撇清，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高大人不是蠢人，她难道就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原因，苏小鱼不相信，高大人会自毁前途，会走这么一步险棋。
  “你今日过来做什么？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怎么，你还想从夫人那边过了明路，以后随便进出高家？”见彩衣眼底有些慌乱，知道她猜对了。见状，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今天碰上我，算你倒霉。”
  苏小鱼站起身，退后两步，“素锦，将此人拉出去，之后告诉门卫，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这里是高府不是菜市场。”
  “王妃，你……”彩衣本来是想让苏小鱼替他做主的，都是女子，她听了他的事情不是应该同情他的吗，怎么会这样。传言说，王妃与夫人关系斐然，她以为只是表面关系，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竟然是真的。
  她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求求王妃千万别将奴婢赶出去，这些年夫人过的不好，奴婢过的又何尝好。奴婢本来是大人名正言顺的妻子，要不是高夫人出来横插一脚……”
  “这些话，你和高大人说过吗？”苏小鱼打断她的话，“当初娶高夫人的是她，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不满，你可以直接与高夫人说，你也说了，同样是女子，女子何必为难女子。”
  “不是这样的，当初大人人微言轻，根本不敢拒绝夫人。大人是逼不得已。”彩衣为高大人辩解，直接将苏小鱼气笑，“你再说一遍，人微言轻，你觉得高大人很厉害，高夫人喜欢到逼着也要和他成亲？你可知道，当年高大人想娶到高夫人都做了些什么吗？”
  苏小鱼上前两步，双眼直直的盯着彩衣，彩衣不甘心的反问，“什么？”
  “当年高大人为了追到高夫人，每日一首诗，每天都要去夫人家里送东西，有时候是自己去，有时候是派人送去，之后甚至还有更多，你还要我一一给你说出来吗？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这样算是逼迫？或许，你愿意不相信这些来骗自己，但是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
  “是又怎么样，若不是夫人接受了，答应和大人在一起，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嫁给大人之前难道就不知道调查一下，或许她早就知道我的存在，说的好听，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女人。她可怜，我才可怜呢，我明明可以成为高夫人的，都是因为她，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外面，当做一个不起眼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