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22-05-17 19:57      字数:4923
  王定第二日午睡后照常接过许公公端过来的汤盅,只一口,便反应过来:“这不是鸾鸣宫的?”
  许公公连忙应道:“回皇上,是云才人亲自送来的,云才人还在偏殿等圣上呢,陛下可要见?”李尚瞥了他一眼,虽说他们两个是晓得二人的缘故,但许公公不该这样殷勤。
  “宜充媛的呢?”王定放下了碗。
  “回圣上,宜充媛今日没有送来。”
  王定皱了眉头,有些心烦,也没了胃口:“叫云才人回去吧,朕没空。”刘织不该来,他知道刘织心里不安,但他能说的都说了,刘织叫他放心了这些年,如今却平白因着二人的情分叫他难做。说着径直出去处理公务了,忙到了下午,却饿了。
  “给朕备些点心。”
  李尚应下了,看着王定有些烦躁的表情,心里觉得薛氏真是高明,每日同一时辰送来,纵然不见的王定会用,也不论到底吃的是谁的,却是叫王定的身体记着了。
  再进来,王定面无表情吃着点心,问道:“宜充媛可是有什么事碍着了?”
  李尚自然不能说薛溯鸢什么事没有就是不想送了,便含糊道:“二皇子年幼宜充媛自然忙些。”想了想又道:“许是昨日云才人也送来了,充媛娘娘怕圣上吃多了不消化。”说着也是提示王定云才人送膳食来的消息传了出去。
  王定心里憋着气,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尚秉承着两方不得罪的原则,顺口道:“云才人今日亲自来了,陛下夜里可要去瞧瞧?”
  王定点点头,想着好好和刘织说说,让她别凑这个热闹,他心里有数,莫要招惹是非。
  王定去了明瑟殿的消息一下子炸了锅,别说竹沥,就连赵如意都坐不住了,跑到鸾鸣宫找薛溯鸢要对策:“姐姐怎么还叫她钻了空子?”
  薛溯鸢却是吃不准王定现在想要如何行事,顺着赵如意:“既不痛快,便截了她的道就是了。”说着想了想:“今日应才人是不是就解了禁足了?”
  竹沥点头:“前儿就解了禁足,只是人还没出来过呢。”
  薛溯鸢看向赵如意:“叫个不起眼的去告诉她。”
  赵如意应下了,当即叫希芸去办了,只是还是没底:“刘氏那里皇上恐怕还在兴头上,能请走吗?”
  “放心吧,咱们这位皇上,新欢旧爱左右逢源。”轻笑两声:“应才人解了禁足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陛下哪里舍得?”
  赵如意虽然不明白,但薛溯鸢都说了,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薛溯鸢看着赵如意急冲冲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回去,真有些羡慕她这股子冲劲,好似生活格外有奔头,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保有热情和快速的感知能力。其实对于这事,薛溯鸢只有七成把握,按着王定的路子,肯定是不想暴露刘织的,而应氏姐妹,看着无依无靠,实际恐怕母族已经被王定收由己用了。应才人才解了禁足,于情于理王定都该给予安抚的。不过就是王定不接招,事后也必定要给应氏甜头的,也无甚大碍。
  王定在明瑟殿屁股还没坐热,怡和殿的人便来了,宫女一上来便哭的梨花带雨的,期期艾艾便是应才人病了好些时候了,求圣上垂怜云云,王定到底应了。
  刘织安静的坐在桌案旁,素手不急不缓地添了一勺香,看着袅袅青烟打着转上升,室内隐隐透出几分静谧清幽。这才替王定斟了一杯茶,王定看着烧蓝的杯盏中渐渐绽放的一小朵粉嫩的花,热气缓缓飘逸,心绪好似也定下来了,转而看向刘织,刘织温柔清冷的脸庞在灯下别有几分模糊。看着王定,展露了一个浅浅的笑,微微抬手,示意王定尝尝。
  王定这才品了一口,入口清冽,别有一番清透舒畅。他许久未尝过这样的熟悉滋味,没有人有刘织这样平和柔软的茶艺功夫,这是旁人比不得的,也叫他格外怀念。
  “陛下身居九五,统御天下,何须焦躁?”刘织这才开口,看向王定的眼,这个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帝王,也在漫长的宫廷生活中有了更多的野心和复杂的内心。她看他的目光一如往昔,从前勇敢肆意的少年已然成了谋夺天下大权意图掌控万物的帝王,然而她想给他的却还是理解和信任,给他一杯可以放松的清茶。
  王定这才笑了,拉住了刘织的手,看着刘织透亮的眼睛,稳稳地捧着刘织的脸庞,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一声叹息般的呼唤:“玉沙。”
  玉沙是刘织的字,还是王定少年时给她定的,是雪的雅名,赞其单纯美好冰雪聪明。刘织缓缓绽开笑容,眼中蒙上了一层雾,转而低声道:“陛下去吧,玉沙都知道。”
  王定安静地拥着她,这才仿佛安定了下来,柔情满怀。
  待王定离开,刘织尚且后知后觉般站起来,疾走了几步扶着门框看向空无一人的宫道,绿瓦红墙,青石铺地,仿佛看不到尽头……
  翘薪看着被掀开的门帘透出来的风吹散的青烟,心下也有些伤感,默默收拾着王定走后已然凉透的茶盏。
  骊珠转而扶着刘织进了内殿,她也是刘织的陪嫁丫头,是自小伺候的。她看着刘织有些彷徨的神情,替她取下头上的珠环,低声道:“主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再难回头了。”
  刘织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声音有些含糊:“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骊珠笑了:“主子,世事变幻无常,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骊珠比刘织长了七八岁,几乎是看着刘织长大的,她知道刘织虽然聪慧却过于纯粹了,可造化弄人,她偏偏爱上了天下最不纯粹的男人:“主子,事已至此,主子便顺势退下来便是,也叫陛下看看这后宫女人的狼子野心。”
  刘织一阵酸疼涌上心口,眼圈就红了,茫然看着镜中有几分憔悴的自己,两厢无言。
  应氏姐妹又重新承宠了,应萝思重为御女,不止如此应萝倚还得了个封号,封的“文”字。这短短一月这样的后续发展可以说是狠狠打了刘织的脸。
  随后应氏二人与赵如意也走的近了,众人也是看明白了,应氏如今是宜充媛的人了。
  苏岱看着赵如意连着应氏二人跟着薛溯鸢出去的身影,撇了撇嘴,她们现在可以说彻底淡了下来,井水不犯河水。肖厝菁走到她身旁,笑了:“应氏二人恐怕不止于此。”
  一旁的戴萃夕皱起了眉头:“肖才人此言岔了,下三滥的伎俩,往后可未知。”她们二人自入宫便不大对付,只是偏偏最后都投奔了嘉婕妤,而肖厝菁又比她位份高些,二人入宫时同为御女如今她已经成了才人了,自己还只是个宝林,自然越发看不顺眼了。
  苏岱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到底还是复宠了,倒是我小瞧了她。”她指的是薛溯鸢,薛溯鸢素来是个滴水不漏的,应氏这样难堪的身份她竟然也敢用。
  肖厝菁点头:“到底是派上用场了。”说着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前方弱柳扶风的刘织:“咱们才风光了两天的云才人不就落了下乘了吗?”
  戴萃夕却是想不明白:“这个刘氏是使了什么法子?她入宫这些年也不见起色,刹然便得宠了,她回回去紫宸殿都能请来皇上。”
  苏岱也陷入沉思,的确奇怪,突然得宠又突然失宠,事出异常必有什么缘由。
  苏岱回了流华宫便找了底下的奴才打听了来龙去脉,得知头一回是刘织称病着人请来了王定,转而却顺理成章的侍寝了,这样的事说起来就是欺君之嫌,她却反而还晋了位份有了封号,而这个封号显然是不多见的,是个尊贵的字。而后还明目张胆地往紫宸殿跑,送东西也就罢了,有了薛溯鸢的先例算不得稀奇。只是她在王定午休时去,虽然没见着人,却是被许公公二话不说迎进了偏殿,平日里,旁的嫔妃去,都是在外等候或被直接回了,她倒是特殊。
  绿云观察这苏岱陷入沉思微阖的眼,低声道:“云才人入宫也有四年了,一直不得宠,新人辈出,着急了也是有的。”
  苏岱摇摇头:“不简单。”
  绿云有些忐忑,她是王定的人,苏岱对付旁人可以,若是对上刘织却是不妥的。她自然要劝,便安抚道:“刘大人如今在陛下跟前得脸,云才人抱病喊痛的陛下总不好置之不理,这不,圣上晋了位份封了封号便也没有如何了,文才人还不是说截胡就截了。”
  苏岱看向绿云,没有说话,挥挥手叫她下去了。
  寸心姑姑看着,不发一言,直到绿云出去,才看向苏岱:“主子,奴婢再去打探一番。”
  苏岱点头,看向寸心:“你和我说说。”寸心是父亲送过来的姑姑,原是母亲身边的,苏芷出了岔子之后叫送进来照顾她的,经验老道也忠心,苏岱虽然接触不多却十分信任。
  寸心这才弯腰道:“云这个字不简单,且云才人对上宜充媛毫不露怯,她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苏岱紧锁眉头,突然想起来,从前刘织还当着众人的面挑衅薛氏,赵如意要与她分辨还被薛氏压下了:“薛溯鸢城府极深,她有意避让必然有缘由。”
  “奴婢想,刘世是皇子伴读少不得与圣上私交甚笃,云才人就没有沾点光?”
  苏岱冷下脸,心里百转千回。
  “主子何必忧心,此事蹊跷,旁人也不是傻子,主子若当真不放心,透出风声便可。”寸心也算是看着苏岱长大的,觉得苏岱还是没长大,遇事还是不够心狠。
  苏岱叹了口气:“薛溯鸢机灵的很、滑不溜手。皇后如今膝下一儿一女,稳坐钓鱼台,她巴不得乱起来。”如今她和薛溯鸢各自为政,却都是敌视皇后的,皇后巴不得有人能搅混了水,坐收渔利。
  寸心不以为意:“主子糊涂了,皇后娘娘虽装腔作势,但对圣上的心却是当不得假的,皇后是皇上的发妻,若只是嫔妃也就罢了,这么个青梅竹马她能坐视不理?”说着替苏岱续了茶:“这宫里论起心狠手辣,谁能比的过她?何况依奴婢瞧着,这宫里想争宠的海了去了,能让她这个得宠了两日的才人好过才怪,就是小鬼,才难缠。”
  苏岱这才松了口气,按了按鬓角:“若我没记错,百合宫离明瑟殿倒算近的?百合宫还住着两位才人呢。”
  “主子好记性,是蕊珠殿的才人柳氏云山和玉芙殿的沈才人单名一个殷,这二人,入宫便是宝林,柳才人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女,身子素来不好,这个沈氏却是个美人,也是个才女。这二人同住一宫倒是关系很好。”
  苏岱点头:“去打声招呼,将她们的绿头牌提上来,想来陛下也许久未见了。”说着倒是想起来了:“她们是老相识了,沈殷便算了,柳云山虽身子不好,却不是好伺候的。”说起她们她倒是想起来了,柳云山看着弱柳扶风却实在是个泼辣性子,受不得半点委屈,沈殷的父亲是柳大人的爱徒,她们也是一块长大的。从前在花会上见过她们,柳云山作得很,沈殷伺候她跟伺候主子一样。不想这么多年,她们二人还绑在一块,这感情就不知有几分真。
  寸心看着苏岱,心里高兴,从前苏岱被情爱冲昏了头,才会连着栽了这么些跟头,如今才是懂是非会筹谋。一时的高低有什么,苏家的荣耀和此生的尊荣才是最重要的。
  “今日陛下去了玉芙殿?沈殷?”薛溯鸢有些诧异,沈殷和柳云山是真的不打眼,不同于其他有心无力争宠的嫔妃,这两人是真的置身事外,连每日凤仪宫都十日有八日抱病,从不主动出现。不过这两人感情确实很好,柳云山身体不好,沈殷几乎日日侍奉在身侧,曾经在御花园碰到过,沈殷喂柳云山吃点心,这种亲近难以作伪。
  “是皇上翻的绿头牌,不过说起来,柳才人的绿头牌倒是很少被搁上去的,她时常抱病,不然该是她侍寝。倒是沈才人占了便宜。”竹沥替薛溯鸢理线,她现在也不念叨王定不来鸾鸣宫的事了,左右该来的赏赐还是会来,主子如今有了王安,太过隆宠也并不是好事。如果不从手缝里漏点好处给赵氏三人,她们也不会忠心。
  薛溯鸢看了竹沥认真的样子,轻轻道了一句:“咱们求而不得的,人家未必想要。”说着轻笑了一声,好似自嘲。
  椒房殿内孙芸正在教王毓说话,昨天王毓第一次说话便喊了母后,孙芸高兴坏了,本想请王定来看,但想着还是该教会他说父皇才是。
  鞠娥告诉她时,她也没有当回事:“不过是容不下刘织罢了,沈殷百八十年不侍寝,如今圣上能想起她?薛溯鸢没这么大的本事,十有八九是苏岱要折腾刘织。”
  鞠娥有些不解:“为了刘织,嘉婕妤何必如此迂回?”
  “你不懂,嘉婕妤自己折腾她有什么趣?看着她被小鱼小虾轻贱才有意思。不过百合宫这两个也是有意思,以她们的本事不该仅居才人的,嘉婕妤这一手,人家可未必痛快。”孙芸拉着王毓的两只小手,王毓亦步亦趋地尝试踩两步,咯咯地笑。
  鞠娥笑了:“这个云才人也是可怜,好不容易侍一回寝,如今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宫里个个都瞧她不顺眼。”嘉婕妤和宜充媛虽未直接出马,可先有应氏截胡后又百合宫承宠,宫里都是人精,她还有苦头要吃。
  说到这里,孙芸也冷下脸来:“瞧她封的什么号——‘云’?她也配!”若非她和圣上多年的情分,她都要多想。
  鞠娥神色莫名,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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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在想要给刘织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到这里大概就是皇后是全文滤镜最厚的,因为她和男主相处多年,男主在此之前一直是完美伴侣。
  现在在定人设啦其实,刘织是那种冰雪聪明追求完美爱情的人,就我看来在现实生活中是很完美的女生,但是很悲情的是王定过于复杂,并不适合她。
  大家有什么建议可以和蠢作者讨论啦~
  还有就是……这是我存稿的最后一章(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