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22-05-17 19:58      字数:4310
  众人落座后便只等主人到场了,孙夫人和皇后一左一右陪在身侧,搀着衣着华贵隆重的太后自远处过来,华盖凤凰顶,张扬夺目的很。
  众妃只能站起来,只等她们过来再行礼,苏岱也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主动撑起身子站起身来。薛溯鸢悄悄打量着,苏岱的眼神望出去,好似在等什么一般。
  “嫔妾恭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孙茗香满意地点头,一眼便看到了带着孩子的薛溯鸢,脸上有些复杂:“起吧,今日是家宴,无需多礼。”
  “谨遵太后旨意。”
  太后看着薛溯鸢身旁的两个被抱着的孩子,看了一眼皇后,上前来:“哀家的二皇孙也快满一岁了,给哀家看看,可还一切安好?”
  薛溯鸢侧身,亲自把二皇子接过来,微微撩开了王安的襁褓:“回太后娘娘,已经快十一个月大了,托太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好,多谢太后惦记。”
  太后倾身看了王安,这个孩子的事她也是听闻一二的,王定对这一对龙凤胎的偏爱众所周知,太后虽并未放在眼里可心里也是不得劲的,放着出身孙家的大皇子不理,王定倒是把这么个黄口小儿搁在手心里宠着。太后出身高门望族,是打心里瞧不起出身低贱以色侍人的薛溯鸢,这么个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的女人教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太后碰都没有碰一下王安,随口说了两句便落座了,不待见的意思很明显,嫔妃们看着都替薛溯鸢觉得尴尬。薛溯鸢倒是礼数周全的很,抱着孩子躬身让开,低头垂眼恭顺至极。沈殷悄悄看着薛溯鸢低垂的睫毛,心里有些泛酸,她也是有孕的嫔妃,对薛溯鸢母子的境遇格外有感触些。
  竹沥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有些生硬地僵着微微上翘的嘴角扶着薛溯鸢落座,不过尴尬的事还在后面。此时两个孩子都安安分分的睡着,待太后点了戏,戏台鼓乐声一起,现场便嘈杂起来,王安还好,他一贯睡得深,此时又在薛溯鸢怀里只动了动便偏头躲到薛溯鸢怀里了。婵媛却是活泼好动的,眼见着便睡不住了,抱着的乳母缓缓掂着,眼见着额角都冒冷汗了。这样的场合,要是冒犯了太后,孩子最多责怪两句,她们这些伺候的恐怕要掉脑袋。
  薛溯鸢将王安递给了竹沥,亲自接过了婵媛,抱着孩子贴着自己的脸,低低地哼着小曲,手上轻轻地拍着。这两个小的一般午后会睡上一个多时辰,这会还早着呢。
  太后点的《昭代箫韶》的曲目,《昭代箫韶》是杨家将故事戏,这一出涉及了许多武戏,打打闹闹好不热闹。薛溯鸢看着太后拿着戏台本点头的样子,许是年纪大了,看着倒是很喜欢。只是这大场面对尚在襁褓的小孩就是十级噪音,薛溯鸢怀里的动静是越发大了,到了戏台上的武生一个旋转侧翻,台上鼓声震天的同时,婵媛委屈的哭声也哄不住了。
  薛溯鸢默默叹了一口气,拢着揪着自己衣襟哭的满脸通红的胖娃娃,站起身来准备无声退下先哄孩子。
  “宜修容。”皇后冷冰冰的声音叫住了她。
  薛溯鸢只能站定,点头应下:“皇后娘娘,小儿无赖,请娘娘恕罪,嫔妾带她出去。”上回薛溯鸢已经借着婵媛给了皇后没脸了,皇后不该继续纠缠才是。
  皇后却并不打算放过,反而不依不饶:“孩子哭了,你哄好便是了,随意离场,将太后和本宫置于何地?”
  这一下子,戏台的声音都小了,戏台上的人都跪在台上,唯恐皇后怪罪。连带着旁的嫔妃也有些不自在,偷偷瞅着太后,只是太后安静坐着,并不插言。
  薛溯鸢有些奇怪,皇后行事反常,为何屡屡激怒自己?她抱着孩子屈膝谢礼:“皇后娘娘息怒,嫔妾绝无不敬之意。孩子不懂事,嫔妾唯恐扰了太后娘娘雅兴,这才先行退下哄劝,请娘娘明鉴。”
  皇后意味不明地一笑,盯着薛溯鸢,反而走了过来,和薛溯鸢对峙而立:“说起来,宜修容虽为人母,对照顾孩子却并不在行。”皇后说话间,朝薛溯鸢伸出了手,想接过她怀中的婵媛。
  一片死寂,皇后这是当着薛溯鸢的面要抢大公主,此时尚且有太后在身后坐着,众人看着薛溯鸢都免不了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只看在太后面前,宜修容对上皇后,这大公主她给是不给。
  薛溯鸢微微侧开身子:“皇后娘娘,稚子无状,恐怕弄脏了娘娘的衣裳。”薛溯鸢说着,对上了皇后的眼:“娘娘晓得的,婵媛被圣上宠坏了,又是女儿家,嫔妾如何舍得严加管教?”
  皇后的脸色冷凝,连带着太后和孙夫人也是神色难看,觉得宜修容当真是恃宠而骄很是猖狂。太后当下便开口责备:“宜修容好没规矩,皇后是嫡母,你算什么东西?宫里的孩子都要称皇后一声母后,难道皇后还会苛待自己的孩子!”
  见此,目光都聚焦于薛溯鸢身上,想起了从前宜修容直接被太后降位褫夺封号的时候,都等着看宜修容如何应对。薛溯鸢低人一等只能请罪:“太后娘娘息怒,都是嫔妾的不是……”薛溯鸢话未说完,倒是被李尚唱到的声音打断了,王定到了。
  这下子算是重要角色都粉墨登场了,众人只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了,齐齐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
  王定对孙茗香拱了拱手:“儿子给母后请安。”说罢便起身了,这边孙夫人连忙将位置让出来,王定却没有动,而是径直走到薛溯鸢身前。
  薛溯鸢和他交换了一个浅笑,王定自然而然地接过来薛溯鸢怀里还哼哼唧唧的婵媛,嘴里哄着:“朕的小哭包怎的又掉金豆子了?”
  这下子众妃也知道了,想看宜修容的笑话还早着呢,谁叫王定偏宠着呢。太后等人的脸色顿时便沉了,这么多人在呢,王定就只顾着这个劳什子公主,当真是宠上天了,怪不得宜修容这般有恃无恐、目无皇后。
  “才来便听见你告罪,这样的家宴,又是何事小题大做?”王定这话说的当即就噎着皇后一行人,这不是明摆着说皇后、太后小题大做为难宜修容吗?事还没说,王定便拍板认定了薛溯鸢无错,还有什么好分辩的?
  薛溯鸢闻言挑眉一笑,看向皇后,垂眼道:“回陛下,原是陛下政务繁忙,皇后娘娘出于好心叫臣妾带着龙嗣替陛下在太后娘娘膝前尽孝。可戏台热闹,孩子正是嗜睡的时候哪里肯依?这才吵闹起来,臣妾无能比不得圣上讨孩子喜欢,这才扰了太后、皇后的雅兴,确实是臣妾的不是。”薛溯鸢话里话外捧着王定,既夸了孩子依赖父皇又处处彰显婵媛得宠。
  薛溯鸢的这一笑可狠狠扎了皇后一刀,无疑是示威了,皇后自然不能就这样退让了,当下也道:“陛下,臣妾见宜修容带着两个孩子辛苦,哄不过来,臣妾也是带过大公主的这才提议照顾一二。不想宜修容这般忌惮臣妾,连规矩都忘了,这才惹了母后不快。”皇后不动声色将事情推给了薛溯鸢和太后身上,将自己摘出去,末了还附和王定:“皇上说的是,原是小事,孩子不哭了就好。”
  王定看了眼皇后,直言道:“此事是皇后有失妥当,这样人多的场合,自然吓着孩子,怨不得孩子闹。”孙芸说薛溯鸢不会带孩子,可在王定心里这是他们两精细养着的,不过哭闹两句怎么就错了?说孩子闹腾,可不就是数落王定也不会教孩子么?
  孙芸一口气噎在心口,只能忍着认了。
  孙茗香可坐不住了,如今尚且在她跟前,皇后便要受这个小小充容的气,将她孙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孙茗香摆起了太后的架子,教育道:“皇后是国母,也是为着哀家着想,为着皇帝表孝心,怎么就错了?”太后盯着薛溯鸢:“皇后仁德,宜修容既知小儿嗜睡,大可禀告皇后,由皇后妥善安置。偏偏宜修容自作主张,还惊动了皇帝,该罚!”
  薛溯鸢依着规矩,准备提膝跪下,只是膝盖才弯上一点便被王定稳稳拖住了。孙茗香震惊地看向王定,眼睁睁看着王定为了替宜修容撑腰忤逆自己,怒斥的话到了嘴边,孙夫人连忙拉了拉太后的袖子,这才生生止住了。孙英的事还没有翻盘,为着一个嫔妃惹皇帝不痛快的确过了。
  “母后,说到底这是对您的一片孝心,宜修容是皇嗣生母,岂是随意可罚的,您将二皇子和大公主置于何地?”王定语气并不好,反驳道:“母后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宫中的事便交由皇后罢。”王定说到这里,偏头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低头应下:“臣妾遵旨。此事是臣妾有失妥当,好心办了坏事,往后一定小心。”皇后藏好了眼里的笑意,对着太后屈膝:“母后息怒,儿媳往后会仔细的。”
  皇后接了茬太后也不好再说,王定摆明了对皇后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左右不想让孙家讨着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也没有什么看戏的兴致了,以太后为首便直接回宫了,留下一应嫔妃各自安排。薛溯鸢跟着王定去了宣政殿伺候笔墨,见她走了,众人这才散了。
  孙茗香一马当先进了兴圣宫,人一进去便叱道:“都出去。”
  宫人们退了个干净,只余了皇后、孙夫人及贴身婢女,关上门。孙芸垂下眼,提裙跪下:“母后息怒,是儿媳的不是,母后当心身子。”
  孙茗香看着孙芸有些素净的打扮,脸色又惨白,瞧着可怜极了,哪里还发得出火。孙茗香狠狠坐下,只能甩袖骂道:“狐媚惑主!”
  孙夫人看着跪着的女儿,到底指着女儿为自己家出力,出手扶了孙芸起来:“要怪就怪宜修容猖狂,你也是无心的。”她是能理解的,底下的嫔妃这般冲撞于她,狠狠想借机惩治一二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没想到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后叹了口气:“你说你,堂堂皇后,你要治她何必借着孩子的?岂不是叫皇帝不痛快,显得自己没理,叫薛氏借着皇帝给了咱们没脸。”
  皇后面上发白,也是气急了:“大公主也是儿媳带大的,被她抢了去,儿媳心里的委屈又能往何处诉说?”皇后说着,看着太后的眼神也软了:“母后,您疼儿媳,您瞧见了,如今一个低贱的薛氏都敢和儿媳叫板,儿媳只能倚仗您了。”
  太后听着这话,莫名心里就舒坦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孙夫人也松了口气。孙夫人拉着皇后的手:“皇后娘娘,太后是您的亲姑姑,咱们是家人,自然会为您出力。”
  太后点头:“你放心,哀家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皇后闻言哀哀地叹了口气:“母后,您是不知道,如今苏氏和薛氏狼狈为奸,苏岱无子,可薛氏膝下一子一女,如今圣上正稀罕着,儿媳也不好叫圣上不痛快,只能暂且避其锋芒。”
  太后闻言恼恨:“岂有此理!”太后一拍桌案,薛溯鸢也就罢了,左右最多给皇后一点气受,扯上苏岱,若是日后苏岱得了如今皇帝千娇百宠着的王安岂非大祸。
  皇后委屈地垂头,眼中光彩明灭,她就等着这个母后出手了,可不要叫她失望啊。
  说了会话太后便叫皇后回宫了,只留了孙夫人说话,看着皇后离去的身影,太后和孙夫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都放下心来了。
  虽然皇后面上和他们孙家冰释前嫌,可皇后野心见长,她们总归是不能放心。如今亲眼见着皇后在后宫百般受制,且看着皇后还指望着由太后出马替她收拢后宫的权利,反而安心了。皇后自己能力不足,需要孙家、需要太后娘娘,这一点才是能将皇后和孙家牢牢绑在一条船上的根本。
  这边孙家内斗的事告一段落,太后便惦记上了苏、薛联合的事,一个是有家室的嫔妃,一个是有子嗣又有宠爱的嫔妃,这两个站到一起对皇后和孙家极为不利。太后想着王定对孩子那般喜爱呵护的样子,心里不痛快,不能叫苏岱捡了这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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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更新的蠢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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