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22-05-17 19:58      字数:3245
  殿内的氛围一如既往的热络,皇太后的崩逝对于这些久久不曾得见圣颜的女人而言是难得的机会,既得了面圣的机会有可与宫中各个妃嫔加以联络,指不定就得了扶持。正因为如此,如今这汹涌的流言才这般叫人猝不及防,皇太后走的突然,又是深夜陡然崩逝,不过几个时辰,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已然成了众人的谈资,可见始作俑者的高瞻远瞩。
  薛溯鸢瞧着柳云山难看的脸色,心里不自觉想到了王安,皇太后一死,算是狠狠驳斥法师的占卜之词,以一国太后的命证实了王安命格不够贵重不说,更是叫千辛万苦才稳坐龙胎的百合宫毫无翻盘之力,皇孙克死了皇祖母,这样的奇闻,不止嫔妃喜欢,京中百姓更是莫有不喜。
  赵如意眼见着薛溯鸢面色凝重,自然也晓得缘故,眼下也只能安慰道:“姐姐尽可宽心,凭着姐姐今时今日的地位,更有圣上护着,自然由不得旁人多嘴。”
  薛溯鸢瞥了眼赵如意,今日的她瞧着却是有三分精神气的,即便身着白麻布衫,可髻上却是插了只细米珠串成的玫瑰簪子,这只簪子每一片花瓣皆是单独串成瓣,以银丝掐在簪头上固定,花蕊是略大些的水珍珠,五颗成簇装点其中。每一瓣皆可活动,在光下微微颤动熠熠生辉。更不要说今日赵如意格外细腻的妆容,在略显颓靡只簪一朵白花寄以哀思的薛溯鸢跟前,更是对比鲜明。
  “公道自在人心,自然无需介怀口舌是非。”薛溯鸢并不多言,她昨夜歇息晚些,有些提不起精神,微微垂了眼,揉了揉太太阳穴。
  赵如意见她无心多谈,自然敛了心神,不再多说了。只是她见柳云山和薛溯鸢二人皆是无精打采面有碍色,心里少不得要多想,她苦熬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晋封,正是欢喜的时候,无人分享难免有些郁闷。不过在赵如意心中,皇太后之事,牵扯一个三皇子已经是顶天了,伤不了王安。百合宫与她交情平平,更何况沈氏平安诞下皇子,此时的流言也是正和了她的小心思。即便生下了,这样的皇子,于母妃并无助力不说也难有大成。宫里的日子这么长,且看谁能熬到最后。
  对于赵如意这样无宠无子的嫔妃,少一个竞争者只有好处,私心在此,自然不会再多费唇舌。赵如意小心打量了垂首静坐的柳云山,心里的心思不知转了几转,柳云山便勾起了她敏感的神经。沈殷的孩子,柳云山做出这般不痛快的模样,柳云山家室甚高素来便压了沈殷一头,瞧着柳云山这个样子只怕是要把持沈殷母子。
  众人没有等太久,皇后便率先到场了,僧侣法师都到位后便由众人先行随皇后进停灵堂等候皇帝的驾临,按着时辰举行入棺仪式,此事毕了便只剩下丧仪了,对皇太后的逝去也就再无争议。为表恭孝,整个仪式期间,众妃尽该跪于皇太后棺前,送其最后一程。
  皇后为首领着众人进大殿,殿内已整整齐齐摆满了蒲团,两边全是僧侣,挂满了白蟠。一迈入殿中,梵音入耳,众僧同吟,其中弥漫着浅浅的灰烬气息,更是做足了庄严肃穆的氛围。薛溯鸢位置就在皇后之下,与苏岱并列居于嫔妃之首,
  身后便是依次入列的各宫佳丽,对着皇太后的棺椁,皆垂手跪下,也算全了皇太后最后的荣耀。这个时候大抵是最百无聊赖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安静,和来自身体的疲惫。
  王定下了朝便准时过来了,面色冷峻,随口下了旨意便面不改色地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这也是王定成为一朝天子之后第一次跪孙茗香,只是到底九五之尊的膝盖贵重,这一跪已是送孙茗香魂归天地了。这垄长的仪式越隆重,越是衬的在列众人置身事外。
  待皇太后的棺椁严丝合缝,殿内的身娇肉贵的嫔妃们也如霜打了一般,个个都吃了苦头了,大殿门敞开着,北风呼呼地吹了这么几个时辰也是叫人通体生寒,加之长久跪着,更是叫人整个下半身都是僵硬的,冷的跟冰块一样。
  待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叫了起,嫔妃已然是得有人搀扶着才能勉力站起。竹沥赶紧上前替薛溯鸢托着,只是在这之前,王定却是回转了身体,朝薛溯鸢伸了手,满殿寂静,皇太后灵前、皇后在侧,皇帝越过发妻如此疼惜妃妾,此举是狠狠打了皇后的脸面。竹沥顿下动作,只安分站在薛溯鸢身侧。
  薛溯鸢抬头看过了王定平静的面容,这才递上手:“多谢圣上抬爱。”
  王定微微握紧了她的手,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这才低声关切道:“你旧伤未愈,要爱惜自己。”
  薛溯鸢点头应下,垂眸微笑,一时也看不清神色。
  孙芸面上的表情却是几乎僵的如冰块一般,交叠在腹部的双手已然有些端不住了,看向王定的眼神更是复杂。
  王定这才松开了薛溯鸢的手,转而嘱咐于皇后:“宜昭仪旧疾在身,又要安抚一双儿女,此番丧仪,心意到了便可。母后仁善,皇后也无需太严苛。”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神几乎要凝成刀子,恨不能将薛溯鸢破开看看,这个宜昭仪有什么不凡之处。皇后却几乎是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千般不愿万般愤慨也不肯再人前露了短,更不愿叫夫君以为自己不够宽厚贤良。皇后好一会才抿唇轻笑:“宜昭仪劳苦功高,又曾有护驾之功,待陛下受过。为着陛下,臣妾心疼她尚且来不及,怎么舍得苛责于她。
  臣妾于陛下夫妻一体,自然体会陛下心意,陛下安心便是。”
  王定点头,这才对孙芸露了笑脸,微微拍了拍她的肩头:“母后陡然崩逝,你伤心不说,更是操劳。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切不可勉强,若有什么,大可吩咐苏氏去办。”
  孙芸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两分,当下点头道:“陛下关怀,臣妾谨记,只是母后的身后事,臣妾也只能用亲力亲为略表心意,当不得辛苦。”孙芸这话是真,她忌惮苏岱夺权造势还来不及,哪里肯叫苏岱分担?更何况,皇太后的事这般敏感,孙茗香入土之前,她都不敢放松半分。
  “你心中有数便可,母后崩逝,后宫便都由你操持了。”王定此话才真是敲中了孙芸的心头肉,她苦心至此,不过是为了后宫大权,得了王定这句话,才可安了她的心。
  “臣妾必定不负陛下和母后的托付。”孙芸眼中泪光微闪,做足了孝顺恭谨的样子。
  赶在正午时分,众人才得以轻松片刻,该各自回宫用午膳,待到了下午便该在皇太后的灵前念往生经文,又是一番苦功夫。
  只是散会之时,皇后自是不用多说,嘱咐两句便率先走了。众妃却是都站在原地,等着薛溯鸢率先离场。薛溯鸢出神的功夫,苏岱却是轻哼一声,吊起眼这么一看她,端着一贯的眼神:“昭仪娘娘,请吧。”
  薛溯鸢看了一眼苏岱,她此刻又累又冷,也懒得再多说,径直越过她便出去了。
  待薛溯鸢出了殿门,只闻苏岱冷冷的一句:“宜昭仪好大的气派。”
  薛溯鸢眼瞧着众人看笑话的眼神,却是心头无名火起:“论起气派,谁能比得过心比天高的嘉婕妤?”
  苏岱黛眉紧蹙,看向薛溯鸢的眼神也凌冽:“宜昭仪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卑躬屈膝的模样竟是都全忘干净了么!”
  薛溯鸢瞧着她疾言厉色的神色,也觉出味来了,自然不会和她撕破脸失了体面,叫人坐实了她恃宠生骄的名声。只是叫她示弱也是万万不肯的,当下笑道:“嘉婕妤错了,宫里规矩森严,尊卑分明,不是能胡来的地方。”她微微眯了眼:“俗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焉知该轮到谁倒霉。”
  话说完了,薛溯鸢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想理会这些莺莺燕燕的暗潮汹涌,左右既成了对手,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由不得她心存犹豫。
  苏岱却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咬紧了后槽牙,低低一声:“那便走着瞧。”微不可闻。
  肖厝芹倒是笑脸盈盈上前,姿态自然地搀着苏岱:“跪了一上午,娘娘还是安抚自己的五脏庙要紧,理这些俗事作甚?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她这话说的漂亮,既摆明了态度,更是在这个公众场合,对薛溯鸢和苏岱两边都未出不当之词,妥帖圆滑极了。
  落后一步的戴氏心里暗恨她油嘴滑舌,好会搬弄口舌,只是还来不及酸,却见苏岱的不痛快没有减缓半分。
  苏岱看了她一眼,却是想也不想甩开了她的手,拂袖便走。
  戴氏上前:“妹妹素来能说会道,怎的今日偏偏失了手,还闹得自己难看,实在是叫人心疼。”话虽如此,眼里的笑却是掩不住。
  肖厝芹勉强笑笑:“是妹妹言语不妥,自当检敛。”
  戴氏见她这般滑不溜手,心里也是无趣,自然不会再说,便悠悠然回宫了,也叫这满殿看热闹的女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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