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传书
作者:路朝阳      更新:2022-05-18 17:41      字数:4468
  众人皆停手望去。明动首次见如此多书中之人,一时间有些紧张。好在秦般兰一路上有所提醒,微怔片刻后也跟着秦般兰朝灵棋行礼道:“末将明动参见灵棋大人。”
  此话不滞口,反而极其顺溜。
  灵棋微微一笑:“原来是秦大将和明大将。”顿了顿:“明大将你实力尚欠在一旁待着即可。秦大将你则保护他。”
  “喏。”明动两人纷纷行礼。
  明动知道自己宛如被推着走的浮萍,对于灵棋这番话的直接并不在意。而如何把古书交给灵棋,他不需考虑。古柔说一切都在计划内。
  仔细打量众人后,最终把目光停在了明风上,见后者仅是看了他一眼便一本正经的目不斜视,心里微微一黯,果然没到相认的时候。
  他不知明风的掌心有了汗。
  而此景落入他人眼里实属正常。毕竟场间之人皆是仅看了一眼明动。而他们认为明动实力尚弱并非演武场外修者的对手,才把他带到此处是以保护。
  而赵仲想的更远,如此岂不给了可趁之机,正当他打起盘算想拿明动开刀时,灵棋的一席话令他心头猛震。
  只听灵棋道:“明大将你身上可是有古书。”
  赵仲侧头直视池易,见后者也是错愕的样子,心头再震,莫非低估了明动?
  古书如何而来不好说,反正日后这些人也会调查,故而明动仅是点点头。
  灵棋大笑道:“那可否借老夫一看?”
  明动微微一怔,而后了然,沉吟片刻笑道:“灵棋大人借字可不好听。末将拿古书也没用,不如送与灵棋大人。”
  灵棋挥袖道:“此话有理。”
  明动再愣。而那赵仲目光沉水,道:“池易这怎么回事?”
  “池家技不如人,读书也不如人。这古书不如送到灵棋手中。”作为纯武夫的池易想的明白。
  “你真是此想?”气急过后赵仲神情静了几分,见池易拿出像棋盘的东西这才收回目光。
  轩辕长歌瞧得赵仲竟为木已成舟的事儿动气,便嗤笑道:“来天澜城前你可意气风发哩。赵管事,莫非你是怕了?既然怕了,晚辈在城外备有马车,那四条腿的可比两条腿跑的快。”
  心气再来,赵仲正欲说话,却见明风面色大变,声如奔雷,连喝三声。三声之下,元气陡颤。
  于此同时明动与秦般兰皆感觉身后元气鼓动。秦般兰胸率先反应,转身横枪挡在胸前,接着枪意全部涌向右腿,旋风却不见痕迹的一扫。
  在他们身后莫名出现的三人,登时身形微微一滞,然后在诡异的扭身同时翻飞匕首,抵挡住明风的声击。
  而这时明动也跟着转身,秀刀劈出。
  “叮”的一声。
  明动只觉手臂震麻,恍惚间他看清一人,那人脸上有刀疤。
  “三签,别不识好歹。”明风再喝,声音铺天盖地而去,跟着双手合十,嘴唇亦不可思议的速度蠕动。
  登时空气的元气沸腾开来,不时掠过刺耳的声音,断壁再次倒塌。
  见明风使出这招,除了明动与轩辕长歌,有所耳闻者皆屏气凝神,抱守归一,生怕着了明风的道儿,那池易也不例外。
  而秦般兰见明动毫不知情赶忙以元气护住两人。
  声乱中只见轩辕长歌闲庭信步走向明风,待离后者十丈处拿出一串手珠。
  这串手珠共有七颗,大小一样,表面平整光洁,无一丝裂缝和瑕疵。珠子整体呈白玉状,里面充满看似飘洒却静止不动如粉尘的微粒,偶绽精光,每颗珠子最中间皆有一抹蓝色,只有细细察看,才可得知,这一抹抹蓝色竟是形态各异的蛮兽,其凶光隐现,吼声乍起。
  轩辕长歌笑脸骤变,神情肃穆的扯开似线非线的绳索,随后七颗珠子落在其掌心里,之后他的手竟微微颤抖,有些下沉,不知这珠子何许之重。然后另只手拿起一颗珠子捏碎,顿时一声嘹亮的嘶鸣震破天际,随后一直似鱼却长着一双翅膀的怪物从掌心飞出。跟着,轩辕长歌喉咙滚动,发出与前者一模一样的声音。
  怪物在飞行中身形逐渐变大,不会儿,已遮天闭星,只是心有所缺。与此同时,轩辕长歌的嘶鸣也在空气中不断变换着形状,最终的模样竟与怪物完全相似,仅是大小不一而已。接着,轩辕长歌嘴唇嚅动,念着晦涩难懂的喃语。
  再过片息,小怪物飞向大怪物缺省的心脏部位,竟完全的契合在一起。
  大怪物仿佛得到灵魂般,全身释放出湛蓝的神华,继而嘶鸣更加嘹亮,震的夜空的繁星摇摇欲坠。
  而这些都是无形,连色彩也一样,只有用意探测才可看到。
  两音相撞,明风陡然真开眼,嘴里停止了嚅动,眼含怒气的看着轩辕长歌手里的珠子,大喝道:“愚昧之极。”
  话毕,周遭的建筑完全消失,最后不甘的墙土也化为尘土,随余波飘散。而天上的繁星,也失去了光彩,变得暗淡无比。
  轩辕长歌咧嘴一笑:“谁叫你不收我为徒哩,我只有用这串珠子,自学成才了。”说完脸色一阵苍白。
  明风莫名一笑,接着仰天长啸,有说话却难入耳。
  话音滚滚,直奔百万里之外的朱阳国而去。
  跟着明风眼睛微眯,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就此收手把串珠放回去,老子可既往不咎。别执迷不悟,让微生那两余孽害了你。”
  轩轩长歌依然笑道:“今个儿来了,自然没有回头意,别磨叽,让我看看咱仰慕已久的前辈是怎个儿厉害法?”
  明风瞥了眼已回神的众人,怒笑道:“好,若你撑过去,我收你为徒又何妨?只是你轩辕一族出了岔子,别再指望老子去给你们擦屁股。影”
  顿时一把通体漆黑,又元气凝成的匕首向轩辕长歌掠去。
  后者再捏碎一颗珠子。
  “奴”
  “别”
  “离”
  “天”
  “殇”
  “泪”
  明凤再喝六声,轩辕长歌只有五颗珠子。
  众人虽是看但皆感耳膜破碎,只有散出意或者凝目才跟的上明风,同时心中骇然,明动所喝的字眼,皆是匕首榜上匕首的名号。
  无形的音浪的不断碰撞,轩辕长歌脸色一白再白,在第三声后,嘴角溢血,随后更是血染衣衫。
  此时的他就算是用了明风留于白水封印神水兽的宝物,也断不是后者的对手。最后一声直接让他七窍流血,身体如断线风筝向后重重摔去,倒地翻滚十来圈后才停住。
  反观明风,仅是脸色微白,气势依然繁星闪躲。并且他还收嘴之意,再喝三声。
  痴
  行
  命
  登时,三道身影,莫名的出现在场中,身体左右摇晃,神情恍惚。
  这三人自然是一击便藏匿的三签,现在耳旁还在不停的炸响明风的怒喝,神智未清。
  而池易见明风还欲张口,震惊之余,拿起手中的棋盘“我观春秋有情,却不知冬夏滋养春秋。”
  随着话落,场间风雨大作,稍时,便出现春夏秋冬的四季之景,相互相生,流转不息。
  此盘乃池秀才给予,那此符便是他所布。
  明风继续嚅嘴对这符不闻不顾,显然是对三签动了真怒。而旁边的灵棋则早有预料,只见从兜里摸出黑白两色棋子,不断的向夜空甩去。
  登时,黯淡的星星再现光芒,并且比之前更甚,宛如夜里的红日。随手,夜空先是下了一阵声势浩大的流星雨在四季符阵上,接着灼热的红茫,洒向大地,跟着繁星尽逝,冷寒的明月独霸夜空,落下纷纷扬扬似雪非雪已成实质的月辉,最后是一片抓心的黑暗,密不透风的笼罩大地。
  再看池秀才的符阵,四季毫无停滞的流转变幻。像古柔这类符师可看出,符内的冬夏两季在每次流转后,先是黯淡一分,紧接着被春秋反哺,再现酷热和冷冽的杀气。就这样周而复始,转眼间便流转了不知多少周天,而冬夏的杀伐之意不断渗入和煦的春和金黄的秋。不多久本应温和的春秋竟主动出击,迎向灵棋的符。
  颇有恶语伤人六月寒之势。
  两符交战,讲究的改变对面符阵元气的流动轨迹。而池秀才的符,更是深谙此道,每一次对碰,春秋两季都把灵棋的符打得微微一滞,久而久之,灵棋的符竟有流转不畅,隐有溃散之意。
  真可谓是字字诛心。
  灵棋身为大家,这等变化,定瞒不住他。是时候了,忽道一声:“明大将,书来。”
  不及明动扔书,那书已然出现在他手中。紧跟着灵棋翻书落笔。那本无字的书纸顷刻间跃满密密麻麻的小字。
  灵棋头发迅速发白,同时皱纹突现,面容已不可思议的速度衰老,不多时,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但炯炯有神的眼睛,给人莫名心颤的感觉。
  再一会儿,灵棋收笔,看着密密麻麻书页,再次大笑道:“原来如此。”
  跟着撕一页纸遮住了天。再撕一页盖住了地。
  顿时天地间光茫再现,顷刻间池秀才的棋盘融入大地,顿时军府内四季轮换,略微荒凉的地上开始生长万物,但如春晓秋冬般,转瞬即逝,又重新回归了原般模样。
  灵棋笑呵呵把书合拢,书瞬间化为斑驳的光点融入身体,随后发肤容貌再次恢复年轻,并笑道:“既然来了,那各位都停手,看一看那传说的境界!”说完再次苍老,气势却扶摇而上。
  场间唯有八种自然元气,那是天符师的意霸境。
  世间唯有九种自然元气,这是天符师的意恒境。
  气势再升,境界再破。
  一朵雪花落。雪中依茶园而立,双手抚气:“原来如此。”
  紧跟着,一抹妖气,一记禅语,一把刀,一本书,一声放荡不羁的笑.....纷纷落下。
  池易持“空”直跳缤纷的气息,摇摇头:“看不清。”
  赵仲心生茫然。
  白斩跪地不起。
  武烈浑身浴血。
  齐玄龙起身,断枪。
  肖石,冷无敌,房藤单膝跪地,虎目含泪道:“末将肖石(冷无敌)遵命。”
  演武场外洪钟的声音响起:“末将万流遵命。”
  与此同时,天澜国其他十城,总共二十八位大将,同时单膝跪地:“末将遵命。”
  云海国,云聚云散,携风成画。
  朱阳国,天籁空竹,余音了了。
  黑土国,一卷长书,蕴玉藏金。
  明动听不到灵棋在说什么,但他看的明白,此时眼中的世界竟与当初服用天气花那方世界如出一辙。
  将元气世界现,这时何等的威能。他不知场间唯有他一人看清。
  正当他沉醉时,耳旁传来灵棋的轻语:“明大将,你过来。”
  明动侧目看去,没由来的心生悲凉。在那悲凉起的瞬间,悲意不觉往经脉流淌,登时演武场内沉沉的黑幕压来。
  然而他境界太低,这黑幕如刹芳华转瞬即逝。
  明动小步走去,他心中隐有猜测,同时走去的还有秦般兰。
  明风看着明动那不知何时才能迈完的步伐,心生烦躁。灵棋朝他摇摇头,明风索性不再看,目视前方,怒道:“你们是自己离开,还是由我来请?”
  声震八方,立时将这里隔了出去。
  灵棋看着立着他身旁神色不安的明动,笑道:“听杜元说,你去追了南通?”
  明动微微一怔,心里的不安少了些许,点点头,道:“他死了。”
  灵棋道:“一路上倒辛苦你了。”
  明动再怔。
  “一个秀才非要争第一,一个浪子想要回家,一个和尚却要杀尽众生,你说这世间奇不奇怪。”灵棋微微一笑,目视前方:“最奇怪的竟要一群少年来破了这奇怪的局。”
  明动凝目看去。
  灵棋怔怔看了会儿古书,抬头道:“明大将,你可否会怪老朽将你拉入这浑浊不堪的烂局里。”
  明动沉默不言。
  “怪才合情合理,那个少年不该有似锦的年华。老朽心心念,总想给后辈平和,奈何最后却是后辈给老辈拭去脸上的污垢。”话虽落寞,但眼里饱含神光。
  明动忽而开口:“其实晚辈不怪。”
  似在琢磨晚辈二字,灵棋没有说话。
  明动说得很轻:“人的前辈子为长辈而活,后辈子又为晚辈。听着似乎这一生就在拘泥中度过。不过若无长无幼,孑然一身又谈何一生。晚辈不会说话,却也说出一句,这一生到底是自己走完。”顿了顿,似将心中那股气聚于嘴边:“灵棋大人,您有话直说。”
  秦般兰横目瞪去。
  灵棋摆摆手,道:“好一句,这一生到底是自己走完。那明大将,你是否介意老朽将古书的天卷传给你。”
  “介意。晚辈并不想要。”
  “可由不得你。”
  “那晚辈坦然受之。”
  沙哑的笑声中,灵棋提笔,古书顿去三分。
  “眼下的四国并不适合修炼。老朽送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笔倦残章,天棋落盘。
  盘中卷,笔下意。元气自八方来,送明动至一方去。
  天澜城恢复天明,至此明动消失在演武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