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靡靡之音
  苏之筱有些泄气的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往门外叫道：“小兰？小兰？能不能帮我打一碰热水来？”
  门外一侍女道：“夫人，小兰今日受了责罚，我们主人生怕她手脚醋笨，所以让她去陪二楼的那些客人去了。”
  不是小兰的声音。
  “哦，是吗？”苏之筱走到门外，四处张望，小声问那侍女道：“小兰犯了什么错了？”
  那侍女欠身道：“回夫人的话，小兰她今日不小心把一件瓷瓶给碰碎了，主人怒骂她，打了她好几鞭，把她打发去二楼中堂客房里服侍了，这里有什么事，夫人可以嘱咐我去做。”
  苏之筱回头看了一样那饭桌上的器皿，心里暗暗道：“瓷瓶？这里的碗碟用的都是琉璃，什么样的瓷瓶能让这船的主人心疼成这样？”
  开口问这位侍女道：“那劳烦你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来。”
  那侍女福了福身子，道：“是，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嗯，暂时没了，你去吧。”苏
  之筱往身后看了一眼易水寒，他正拿着一本兵书，认真研读着，自己在他面前这么久，他居然熟视无睹，哼！出去吹吹风，于是悄摸摸地走出房间，到二楼上来。
  只见二楼中堂里传来悦耳的歌声，走近时候，看到挂着珠玉帘的后面，端坐着几位面容姣好的伎人正在弹唱，吴侬软语，琵琶玉碎，隔着玉帘，绰绰约约。
  堂下的船客们在这靡靡声色之中，饮酒作乐，时不时调戏上面那几位美人几句。
  苏之筱看到小兰正在那些船客只见行走穿梭，手上好几道疤痕，都是新的，她捧着托盘的手指都在忍不住颤抖，还要故作镇定地给那些船客斟酒。
  “好姑娘，我看你水灵，今晚就去我的房里，如何？”
  一位船客对小兰出言不逊，伸出那只油腻腻的手就要往小兰的屁股上去，小兰熟练而灵巧地避开了，欠身道：“奴婢哪里会服侍公子，白白惹得公子不高兴了，倒扫了公子的兴致。”
  “哪里会，姑娘这样精致的可人，我绝对会好好……对你的。”
  那船客又要把手往她腰间挪去，小兰皱着眉头陪着笑，一抬头看到苏之筱，朝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小兰，你怎么在这？被夜宵给我送上来，晚了我要你好看！”
  苏之筱朝她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瞪了那船客一眼，便往三楼去，背着手，只留下背影。
  那船客心里清楚，三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他自己虽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是却惹不得三楼的客人，况且苏之筱这话也没有给他难堪，便赶紧顺驴下坡地朝小兰道：“算了，我今夜也没心情。”
  小兰赶紧赔笑着放下手中的托盘，去船舱底下给苏之筱准备夜宵，此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这小蹄子，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要你去服侍二楼的客人吗？尽会偷懒耍滑！”
  “二当家的……”
  小兰嘴巴打颤，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转过身来，对那人道：“三楼的客人要吃夜宵，特地叫我给她送去，我不敢违逆……”
  这位二当家的就是她主人的妻子，常年在河上、海上漂泊，脸上是粗糙的褐色斑，说话也含着风沙，沙哑，听着像是男人的声音，行事风风火火。
  鉴于二当家这样的面容，她对那些生得好模样的婢女们尖酸刻薄，也是正常的，今日就是因为小兰被主人叫去书房送吃的，被二当家的怀疑，闯了进去，推搡中，小兰撞到了一个瓷瓶，当场就被主人责罚大骂。
  “你这小蹄子，就知道用你这张脸博可怜，快去！怠慢了贵客，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那二当家也知道孰轻孰重，那三楼的客人确实得罪不起，赶紧让小兰上去。
  小兰如释重负般，提着食盒往三楼走去，一眼就看到苏之筱就站在楼梯口，望向幽蓝的夜色，把食盒递给她，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夫人解围，小兰不胜感激。”
  苏之筱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声道：“房里的那位不让我吃宵夜，小心些，莫要让他察觉到。”
  说着就蹲下来，蹑手蹑脚的挪步下楼梯，走到一楼一处荫蔽的廊檐下，那里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围摆着。
  小兰笑了笑，随着她到那地方，苏之筱打开食盒，深深闻了闻，垂涎欲滴，道：“蒜蓉蛤蜊、烧茄子、新鲜虾子……嗯……你要不要来点？”
  面对她的邀请，小兰却也不推脱，笑着拿起筷子来，这原本是她给那位大人准备的筷子。
  伴着月色下酒，苏之筱与这位小兰谈了许多。
  苏之筱一边吃夜宵，一边与她聊着琐事：“你今年芳岁几何？为何到这船上来？”
  “奴婢今年十七，为了还债，早年就被爹娘卖到这船上来做丫头。”
  小兰语气淡然地说道。
  “那你可曾想过赎身出去？”
  小兰绝望道：“当年主人是花了三十六两黄金卖下的我，这样高的价钱，我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我看你姿色不错，那些船客定然会多给你些钱两，昨日我也给你些碎银子，都被谁拿去了？”
  她苦笑道：“二当家的拿去了，她不让我们私藏银钱，每个月只有一两的工钱，都不够我们吃饭的，这里我们吃饭也是要算钱的。”
  怪不得她刚才没有推脱，看来是饿的。
  “哦，这样啊。”无奸不商，恃强凌弱的人，苏之筱见得多了，可这样黑的，还是少见的，问她道：“你今天做了什么错事？为何你的主人要责罚你？”
  小兰委屈道：“我只打碎了一个瓷瓶，那瓷瓶本也不贵，摆在那里就是拿来装一些废纸的，之前别的奴婢也打碎了一个比这还贵的，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而已。”
  苏之筱凑近她，问道：“那瓷瓶，在哪？”
  “在主人的书房里，就是二楼最左边的那个房间，就是主人的书房，若不是他叫我去送饭，我才不会踏进去。”
  小兰指了指方向，与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