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作者:天上羽      更新:2022-05-23 07:07      字数:3462
  禹佑凉为自己的局促感到可笑,他究竟在躲什么呢?景夜阑不过是完成自己父母交托给他的事情代为照顾自己而已,在这个房子里他连闯入者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个借住的客人。
  真的只是客人吗?
  刚刚找到客人定位的禹佑凉又被客房的布局推翻了认知,爆炸发生得很突然,他什么也没带就在晕厥的状态被送到了医院,醒来后又两手空空的被景夜阑直接从医院带回了家。
  禹佑凉细地打量着客房,这里一切都很齐全,拉开衣柜门里面挂摆着崭新的衣服,甚至包括抽屉里的内裤,都是禹佑凉的尺码。
  为什么景夜阑会知道这些?自己的父母最多一句托他照顾好自己,不会连衣服尺码这样的小事都告诉他。
  禹佑凉拿起抽屉里一件崭新的内裤红了脸颊,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是新的,就像在欢迎一个新来的主人。
  禹佑凉长叹了口气,苦笑一下,不禁感慨也许人类思维中最愚蠢的两件事就是自作聪明和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比谁都聪明,也以为谁都钟情于自己。
  想着,禹佑凉看了看大门处,不知道门外景夜阑和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做什么?禹佑凉的脸变得愈发红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该做的事呗,景夜阑是这个正常的男人,现在想想之前自己问过的那些蠢问题,禹佑凉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这时响起了关门声,禹佑凉贴着房间门听了很久,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了人声,他们是出去了吗?
  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了声音后,禹佑凉才缓缓打开了房门,客厅里关了灯一片漆黑,但是禹佑凉却能清楚地看见以前。现在的客厅里空无一人,连景夜阑的卧房和书房里也都是漆黑一片,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打扰到他们了?
  禹佑凉拿着景夜阑为他准备的衣服走进了浴室,脱下衣服看着镜中自己胸口,白皙如玉瓷的肌肤没有任何瑕迹,可明明自己才受过很严重的伤。
  走入浴间站在花洒下,热气蒸腾的浴室很快便让禹佑凉的肌肤泛红,有种半熟的既视感。他的心情泛起些异样,微微的酸涩掺杂进了期许中。
  腾腾热气让眼前的场景有些模糊,禹佑凉明明是清醒的状态,可视线越来越模糊,渐渐失了焦。
  就在禹佑凉失神的时候,浴间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禹佑凉倏然睁开眼关上花洒,大口喘着气。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后,禹佑凉走出浴间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是徐椰一的来电。
  刚接起来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了徐椰一聒噪的声音:“小凉,你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禹佑凉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一瞬间有些陌生。
  “下午出院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禹佑凉顿了顿,“住在景夜阑家。”
  “啊?住你们那个副总裁家?小凉,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有了这么亲密的朋友了?”
  “少胡扯了,是我爸妈托他照顾我,他也是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才收容我的。”
  “宝贝,孤身一人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
  禹佑凉知道徐椰一又要不动声色的开车了,抢先一步说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怎么样啊,只是我和阿惟争了这么久的宝贝眼平白这么落到别人手里,还不能关心两句啊。”
  “徐椰一。”
  禹佑凉带着警告意味地叫着徐椰一的名字,徐椰一笑出了声,说到:“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不过说真的,你还好吗?我一直以为你会住到阿惟的公寓去,他好像也把客房拾掇出来了。”
  禹佑凉心想可不是嘛,他也以为他会借住到凌梓惟家中,怎么都没想到住进了景夜阑家。
  “我没事,最近阿惟手里的案子忙,我也不去打扰他了。”
  “也是,他忙得胡子拉碴的,不过你有时间还是跟他说声,不然他可能真还以为你会住他那。”
  “嗯,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不过有一说一,宝贝,以我的经验来说,为了身体健康,该有的防护措施还是不能少。”
  听完这句话,禹佑凉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徐椰一没有再打过来,因为他知道禹佑凉不是真的生气。
  禹佑凉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脑海中出现了刚才景夜阑端着红酒杯的样子,也许景夜阑自己没察觉,但是禹佑凉的心却泛起了涟漪。他心想徐椰一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真是可惜了那一张俊俏的脸。
  不过也正是徐椰一这番不怎么正经的聊天,缓解了禹佑凉的拘束与迷茫,他穿着宽大的t恤与短裤走出了浴室,窝在床上,握紧手机,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着窗外的雨渐渐入眠。
  睡梦中,禹佑凉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在旋涡中不断挣扎,但是徒劳无功。待到漩涡过后,他来到了一个从没见过却又很熟悉的山谷。
  山谷岩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仰头看去墨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洒落至空旷幽谷中。
  月光下有个少年站在那里,禹佑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少年,直到他发现那是少年时的自己。
  “小凉,快走,快走。”
  寂静的山谷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禹佑凉和少年时的自己同时回头,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又是这个声音?
  禹佑凉一脸茫然,少年时的自己却在大喊:“不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究竟是谁值得他不顾生死?禹佑凉觉得心痛至极,少年的喊声震碎了所有的画面,禹佑凉从睡梦中惊醒长吸一口气,仿佛窒息了很久的人贪婪地呼吸。
  禹佑凉转头看着窗外,一夜大雨过后,天空蓝得碧洗通透,晨光恰到好处地洒进了房间,落在他的肩头。让人有种重生的错觉,好像那些潜藏在暗夜的梦魇随着大雨消失在阳光中,黑暗终会被阳光驱赶。
  呼吸带着微颤,禹佑凉拂了一把脸,起身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牛奶和三明治,米白纱帘投进了阳光,和微尘一起漂浮于空气中的还有浓郁的咖啡香,比世间一切香水都能治愈心忧。
  禹佑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走到八点半了,他以为景夜阑去了公司,正觉着可以松口气,因为他又想到了昨夜甚至之前自己的自以为是。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景夜阑却端着两盘太阳蛋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见禹佑凉睡醒出来,景夜阑笑着说了声:“早安。”
  禹佑凉不知怎么有些局促,抿嘴回了一句:“景总早。”
  景夜阑有些不解地看着禹佑凉,他以为自己和禹佑凉已经走出了副总与员工这样的身份,没想到一夜过去回到原地。
  景夜阑微微一笑,把太阳蛋放在了桌上,盯着禹佑凉郑重其事地说:“同一屋檐下就不要叫景总了,显得那么生分。”
  禹佑凉咬了咬嘴唇,心想着他们之间本来就很生分呀。
  “那应该叫你什么?景叔叔?”
  话说出口其实并没有恶意,禹佑凉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景夜阑和自己的父母是好朋友,那么叫声叔叔应该也不为过。但是他看着景夜阑怔愣的表情,突然觉得年龄这个梗不只女人过不去,也许连男人也过不去。
  正当禹佑凉想着怎么找补时,景夜阑温柔地说到:“随你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啊?”
  禹佑凉惊讶地睁圆了双眼,想要说些什么,脑中忽然想起昨夜来到家中的那个女人,于是环视四周。
  景夜阑似乎猜到了禹佑凉在想什么,贴心地为他释疑:“她昨晚就走了。”
  禹佑凉的关注点在“昨晚”这两个字上,想起晚上该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又红了脸颊。
  景夜阑觉得禹佑凉这样的样子很好笑,于是不自觉笑了出来,禹佑凉被景夜阑的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我先去洗漱。”
  禹佑凉就这样在景夜阑笑着注视下有些惊慌地钻进了浴室,看到镜中自己因为没有吹干就睡觉以至于现在有些炸毛的头发,心里泛起了冷气,他刚才就是这样出现在景夜阑面前的吗?
  禹佑凉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他很想仰天长啸一声,但景夜阑还在门外,所有的无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禹佑凉走出浴室的时候,景夜阑已经换上了外出服,白色的长袖衬衣配上黑色的九分西裤,一双黑色的高定皮鞋,这是景夜阑工作时最常用的搭配,将景夜阑高挑的身材突显得更加出众。
  禹佑凉坐到了餐桌前看了看景夜阑卷到手肘的衬衣,他对景夜阑这种搭配有些不解,明明热得要将衣袖挽至手肘,为什么不干脆穿短袖衬衣呢?
  再加上禹佑凉想要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于是问到:“夏天这么热你为什么不穿短袖衬衣?”
  景夜阑轻笑道:“嗯,今天来不及换了,一会有个会要开,等明天去上班我就换短袖。”
  “啊?”禹佑凉惊了惊,忙说。“不是,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不过景夜阑却朝他挥挥手说:“好好在家休息,我开完会就回来。”
  禹佑凉怔忡着点点头,木讷地回应:“喔,好。”
  景夜阑就这样走出了家门,禹佑凉却还在回味着刚才他的那番话,在家休息?开完会就回来?
  明明给自己定义了自作多情地的胡思乱想,但在听到这番话时,禹佑凉害死不知不觉把自己代入了这个家另一个主人的身份。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抠起了字眼?而且还会因为一个字、一个词和一句话暗暗窃喜?
  禹佑凉叹了口气,他觉得医院的医生一定是说谎了,自己的脑震荡一定很严重,他们没有检查清楚就把自己放出了医院,不然他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奇葩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