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作者:天上羽      更新:2022-05-23 07:07      字数:3159
  虽然凌梓惟说蒙斯特的事情交给他去调查,但是禹佑凉就是无法释怀,纵使蒙斯特已经死了,可他临死前说得那句“被我找到好过被他们找到”始终在禹佑凉的耳边徘徊不去。
  他们是谁?是蒙斯特口中的造物者吗?毁灭这个世界建造一个新的世界,如果是此前谁要是对禹佑凉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对方疯了。可在亲见了蒙斯特这样的怪物和经历了自身的改变后,禹佑凉觉得他相信蒙斯特说得每句话,尤其是那句被他们找到。
  每每想到这里,禹佑凉总会衍生出一个更加惊奇又可怕的念头,如果他的身体也在发生改变,甚至做出一些人类难以为之的行为,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也是怪物中的一员呢?
  禹佑凉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谜团中,他甚至觉得心中关押着另一个正在蠢蠢欲动的自己。
  这天晚上禹佑凉又做起了噩梦,他梦见自己被蒙斯特的利爪甩上了空中,接着又被腾空而起的蒙斯特一口咬断了咽喉,鲜血迸飞在空中,就像蒙斯特死时那样。
  禹佑凉把手伸出了被子,在空气中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直到他抓住了一双大手,接着听见了温柔的呼唤。
  “小凉,醒醒,醒醒。”
  禹佑凉从噩梦中惊坐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可当他看见景夜阑坐在了他的床边时又觉得莫名心安,就好像黑夜里的光,让他不至于在无边的黑夜中越陷越深。
  禹佑凉下意识地扑进了景夜阑的怀里,景夜阑先是怔了怔,接着脸上浮出了温柔的笑容,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禹佑凉的背脊上下抚摸着,口中安抚到:“不怕,只是做噩梦了。”
  禹佑凉在景夜阑的怀中渐渐平缓了情绪,等到理智重回大脑时,禹佑凉才意识到这样的场景配上这样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禹佑凉怔然坐直了身体,偏偏对上了禹佑凉眸中的温情,在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底渲染出一种愈发暧昧的情愫。
  “喝口水吧。”
  景夜阑弯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了禹佑凉,他双手捧过水杯,水的温热从掌心顺着神经线传递到心里。
  “你来了多久了?”
  景夜阑微微一笑,回答到:“刚才听到了你的喊声就过来了,”看着禹佑凉喝下了一口水,景夜阑问到,“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
  “做了什么梦?”
  “我……”
  禹佑凉有些迟疑,他从来不愿将自己的梦魇宣之于口,因为就算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个梦,所有的恐惧都在自虚无的梦境,更何况他早已习惯了被梦魇缠绕。但是此刻房间这样昏暗,景夜阑又是这般温柔,好像让他卸下了所有防备,就像一个丢盔卸甲的逃兵抛下了所有的勇敢与坚强。
  “我梦见那个野兽咬断了我的脖子。”
  禹佑凉记不太清梦中的细节了,大致只记得这个让他恐惧的场景。
  景夜阑听后抬手揉了揉禹佑凉凌乱的头发,说到:“嗯,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野兽被击毙了,再不会伤害你了。小凉,别怕。”
  禹佑凉喜欢听景夜阑叫自己小凉,自己的小名从景夜阑的口中叫出来格外的温柔,好像这个小名就是为了景夜阑而存在一样。
  不知怎的,禹佑凉忽然想起了贝拉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喜欢上景夜阑这样的男人是会很辛苦的,不过我想你对他来说应该是不一样的。”
  禹佑凉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是贝拉的玩笑话,但此刻的景夜阑仿佛在用他的温柔为这句话佐证,不禁让禹佑凉在心底也泛起了嘀咕,他在景夜阑的心里当真是不一样吗?
  “对了,景夜阑。”
  “嗯?怎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前两天见过贝拉,就是铃铛。”
  禹佑凉一边说一边偷瞄景夜阑的神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他没有告诉景夜阑他还看见贝拉在和别的男人激吻,因为他还不确定景夜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介意贝拉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
  “喔。”
  禹佑凉担心景夜阑以为自己在探查他,慌忙解释到:“我不是故意的,是去超市买食材时偶遇到她。”
  “嗯,”景夜阑看着禹佑凉欲言又止的表情问到,“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嗯,她要我跟你说不要再找她了,她选择像风一样自由地死去。”
  “嗯,她自由惯了,受不得一点束缚。”
  禹佑凉有些没有理解景夜阑的话,但是他觉得听到这句话时,关注点不是应该在“死”那个字上面吗?为什么景夜阑对贝拉即将死去这件事并没有他现象中的难过,只是感慨她自由惯了。
  “贝拉她……为什么会死?”
  禹佑凉小心翼翼地问,他很好奇贝拉这样洒脱的性格,又担心景夜阑觉得自己打听得过于多了。
  景夜阑深吸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说到:“她得了一种现代医学无法治愈的疾病。”
  “癌症吗?”
  景夜阑那黑曜石般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见景夜阑不愿细说,禹佑凉也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问到:“景夜阑,她为什么会不怕死?”
  不知道景夜阑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想到了贝拉那风一样的性格所以才会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许她觉得有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情吧。”
  闻及此话,禹佑凉想到贝拉把景夜阑比作天空时的神情,如果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对贝拉而言会不会是景夜阑?那么对景夜阑而言贝拉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贝拉要景夜阑不要再找她,是因为得不到而选择离开放弃,那么景夜阑又是因为什么要找她留她呢?
  “对不起。”
  禹佑凉以为自己触及了景夜阑的伤心事慌忙道歉,景夜阑却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
  禹佑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低声说到:“没什么。”
  景夜阑盯着禹佑凉看了很久后突然对他的这种心虚与落寞了然了,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知道禹佑凉是一个心思重、想太多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的心思这样重,想得那样多。
  景夜阑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嗯,我和贝拉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关系。”
  “可是……”
  禹佑凉想说可是贝拉晚上可以那么随意地来你家,挽着你的手,说起你的时候潇洒无存唯余失落,是怎么样的关系才会这样呢?但禹佑凉终究没有问出口,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出这样的话,无论和贝拉是怎样的关系都是景夜阑的自由。
  见禹佑凉又一次欲言又止,景夜阑无奈地叹了口气,贴心地回答了他没有问出的问题。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说过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景夜阑这话的语气有些过于郑重其事,禹佑凉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喔。”
  面对景夜阑这样的解释,禹佑凉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场对话。
  景夜阑也没有为难禹佑凉,只是继续说到:“我只是想要她活下去,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即便现在活下去对她而言很难,但生命这样珍贵不应该就这样随便放弃。”
  “嗯,你说得对,生命不应该随便放弃。”
  景夜阑的那番话虽然说得不是他,但是禹佑凉从这番话中好像得到了什么神奇的力量一样,面对自己身体的改变好像也多了些勇气去直面接受。
  看着禹佑凉脸上释然的表情,想来刚才梦魇带来的恐惧感已经消去了,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又出现了让禹佑凉沉迷的温情。
  “好了,疑问已经解开了,现在可以继续睡觉了吗?这几天你接二连三地受到惊吓,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来调理身体。”
  说着,景夜阑边说边扶着禹佑凉躺下,禹佑凉看着景夜阑的一举一动中都是极尽温柔,他没有受伤的身体似乎一下子也变得柔弱了起来,就这样任景夜阑扶着他躺下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禹佑凉躺在被子里,看着站起身的景夜阑小声地问到:“景夜阑,如果我又做噩梦了,你还会来看我吗?”
  景夜阑看了禹佑凉一会,禹佑凉刚想收回那句话,景夜阑却又再次坐回了床边,凝视着禹佑凉说到:“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有我在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是不是做噩梦与有没有人看着睡着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关联,但是景夜阑说出这句话时,禹佑凉不知怎么就是相信只要有景夜阑在身边他就不会再做噩梦。
  “嗯。”
  禹佑凉在景夜阑的注视下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均匀平缓的呼吸伴着他再次入眠。而这一次真的就像景夜阑说得那样,什么蒙斯特、造物者、身体变化,所有的烦恼全部被禹佑凉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就这样无梦无惊的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