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ktv的时候，景夜阑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禹佑凉忙快走几步上了景夜阑的车。
  景夜阑看着禹佑凉的狼狈样子不解问到：“怎么浑身湿透了？”
  说着，景夜阑调低了空调风档，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帮禹佑凉擦拭着头发。
  看着近在咫尺的景夜阑，认真的表情，呼吸的气息，还有金丝眼镜后藏不住的光，如果说人生真的还有星辰大海，那么一定是藏在了景夜阑的眼中，不然禹佑凉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我自己来吧。”
  禹佑凉从握住了景夜阑手中的纸巾，同时也触碰到了他温热的指尖。
  指尖触碰的那刻景夜阑愣了愣，他注视了禹佑凉很久，呼吸的频率似有变化，只是在变得明显前他将纸巾交到了禹佑凉手中，自己则坐直了身体。
  “怎么弄的？”
  禹佑凉一边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回答到：“没什么，刚才玩得太开心了，不小心把水弄到身上了。”景夜阑半信半疑地看着禹佑凉，他却笑着说，“是真的，你也知道都是年轻人，一玩就有些收不住。”
  景夜阑看得出禹佑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不再细问了。
  “那系好安全带，我们回去吧。”
  景夜阑的语气没有任何不快，依然还是那么温柔，带着隐瞒负罪感的禹佑凉悬着的心渐渐落回了胸腔，忙点点头，扯出安全带系好，就这样跟着景夜阑离开了ktv。
  回到家后，景夜阑让禹佑凉赶紧去洗澡，把脏衣服换下来。
  禹佑凉乖觉地走进了浴室，也许是因为穿着湿衣服在ktv里吹了空调，当时因为紧张没有觉得，可在见到景夜阑后安了心就觉得周身上下都笼着阵阵寒意。因此，禹佑凉把水温调得比之前略微高了些，以至于浴室里雾蒙蒙的，玻璃镜面上很快蒙上了雾气，禹佑凉有种缺氧的眩晕。
  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肌体表面从而带动血液循环，由表及里驱散了骨子里的寒冷。
  走出浴间后，禹佑凉用手擦去了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有些迷茫，可又不得不再次思考起那个问题，就是他的身体正在发生不知名的改变。
  其实晚上被人按进水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从开始的呛水，发展到后来慢慢适应了水中，他不确定地认为如果不是有人进了洗手间，再往后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找到一种在水里呼吸的方式。
  面对这样的改变，禹佑凉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这些改变究竟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改变会为他带来什么，他迷茫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外传来了景夜阑令人心安的声音：“小凉，我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了。”
  听到景夜阑的声音，禹佑凉不知怎么有种想要去抱抱他的冲动，就像是暗夜来临前的光，迷失方向时的出口，溺水窒息后的空气。
  是希望，更是救赎。
  不过禹佑凉终究还是没有放任自己的冲动，他怕这样冲出去抱了景夜阑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温柔了，比起不曾拥有，他更害怕失去。
  禹佑凉双手拂面而过，深吸一口气，将搭在额前凌乱的发丝向后拂去，打开一条门缝发现景夜阑已经离开了洗浴间，于是他才拿起景夜阑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换好后走出了浴室。
  景夜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笔电放在了茶几上，他正在回复工作邮件。
  见禹佑凉湿着头发走出浴室，景夜阑从柜子中拿出吹风机，示意禹佑凉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他身后温柔地为他吹干头发。
  “头发不吹干去睡觉会头疼的，年轻时不觉得，等到年纪大了会后悔的。”
  这样的关怀让禹佑凉心头一暖，刚才在浴室里好不容易压下的冲动在这个时候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抱住景夜阑，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听他的心跳声。
  禹佑凉的双手微微抬起了些，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
  一个在说：“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又不做其他的，至于怕成这样吗？反正在大家眼里你们只是叔侄，景夜阑应该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吧？”
  另一个在说：“你和景夜阑非亲非故，你就这样抱住他，如果景夜阑看出来你对他的心思，疏远你、不再对你好了怎么办？”
  一个回答：“他不会这样吧？而且说不定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温柔呢？”
  另一个笑说：“你开玩笑吗？景夜阑这样完美的人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对一个一看就没经验的孩子动心思？”
  禹佑凉：“……”
  冲动的魔鬼眼看就要宣告失败，理智即将重回禹佑凉的大脑，就在这个时候，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房间里重回夜的宁静。
  景夜阑揉了揉禹佑凉被吹得惺忪凌乱的蓬发，笑说：“好了，这下可以去休息了。”
  禹佑凉觉得此时自己被湿润迷了眼，冲动的魔鬼反败为胜，禹佑凉转身一把抱住了景夜阑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景夜阑被禹佑凉的这个举动惊到，手中的吹风机微微一颤，可他轻声笑了一下，像个大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小朋友的头，想要抚平他内心的慌乱。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禹佑凉的脸还是贴在了景夜阑的怀中，轻轻摇了摇头，像小奶猫柔软的小爪子蹭在心头，渐麻微痒。
  景夜阑低头看着怀中那颗不知所措的小脑袋，无奈地笑说到：“这么大了还撒娇？”
  许久的沉默，禹佑凉依旧不肯松开景夜阑，只是问到：“景夜阑，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景夜阑有些奇怪禹佑凉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可他还是耐心地又一次回答了：“我答应过你的父母要好好照顾你。”
  “只是这样？”禹佑凉小声地问。
  景夜阑怔了怔，禹佑凉的质疑不无道理，其实他也在心里问了问自己，只是这样？
  又是一阵沉默，景夜阑才开口说到：“你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我答应他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有些话让禹佑凉重拾勇气的同时也没了勇气，他带着不舍得缓缓松开了景夜阑。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景夜阑温柔一笑，说到：“没关系，心情不好就告诉我，遇到麻烦了也可以告诉我。”
  禹佑凉打着时间差地回答了景夜阑前面那个问题：“我没有被同事欺负，我和他们不亲密，可也不敌对。”
  景夜阑点了点头说到：“其实世界上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小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禹佑凉忽而倔强起来，和景夜阑抬起了杠：“我不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你不是才说我已经长大了吗？”
  景夜阑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在我这里你可以继续当个孩子。”
  禹佑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在景夜阑这里继续当孩子？为什么？凭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落地窗外那块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着广告，一个白衣少年走在绿色的森林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有清晨的第一滴露水、第一缕阳光，一切都焕然新生，那个少年的眼眸中有着笑意，以及闪光的希望。
  “那是我最喜欢的明星。”
  禹佑凉指了指那块led屏跳转了话题，毕竟纠缠在一些无解的问题中只会让自己走入迷宫，兜兜转转的迷失中要么看透了真相，要么败给了现实，他两者都不喜欢，相信景夜阑也是，所以禹佑凉抢在了景夜阑前面一步转换了话题。
  景夜阑顺着禹佑凉的手指看向了客厅对面的led屏，那是当下羽国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偶像，名叫商恩，乌发亮泽，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细腰窄臀，是当下年轻男女最为喜欢的类型。
  自打一年前，商恩出现在了公众视线中，羽国的年轻男女忽然就变得痴情起来，无端端的弱水三千就只取一瓢了。
  景夜阑看着led屏中的那个广告，是一个牛奶品牌的广告，却在青绿的森林中拍出，那树缝间的光恰到好处的落在了穿着衬衣白裤，赤脚走在林间小路的商恩身上，光影交错更显得这人的好看，难怪自从禹佑凉进入这个家后，冰箱里莫名多了很多这个品牌的牛奶。
  “你很喜欢他？”景夜阑问。
  禹佑凉盯着led屏里商恩脸部的特写画面，回答到：“我喜欢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而且广告里的树林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景夜阑也看着广告最后定格的那张商恩脸部特写，怔后一笑，说到：“年轻人的喜好我还真是不太了解，不过这个树林我倒是知道在哪里，那里是一个度假区，要不要我带你去？”
  禹佑凉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树林，是一个与这个树林很相似的地方，可我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景夜阑微怔，凝视着禹佑凉许久，才徐徐说到：“很晚了，去睡吧，好好休息才会有崭新的一天。”
  禹佑凉转身时对上了景夜阑的眼眸，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仿佛千言万语都藏在了彼此的眸光中，仿佛用了一整个世纪才有了这一刻的相遇。
  许久，禹佑凉才怔怔地说：“那我回房了。”
  “好。”
  禹佑凉转身从景夜阑的身边走过，景夜阑目视着禹佑凉回答房间，才转身看向窗外，led屏上已经换了另一个广告，但是景夜阑却若有所思地出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