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作者:泷溪      更新:2022-05-25 17:15      字数:3329
  婚事既定,便有人开始张罗起来了。青凰父母早丧,自己也是凰族中年岁最大的了,倒也是没有人能名正言顺的张罗婚事,只是若让青凰自己张罗,怎么说也不好听,因此宗亲便将此事揽了过来。青凰和润玉是两个人自己相看中的,因此也倒没有保亲一说,况且润玉手里拿着太微签了字的婚书,也不存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了,宗亲只是派人取了青凰和润玉的生辰八字,经人批算预测,择了一个吉日吉时,写在红纸折子,美其名曰,合婚庚帖。
  合婚庚帖一出,便有人整日守在青凰和润玉的住处,不许两人提前相见。青凰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在听闻这日子起码一个月之后,那股子无奈就变成了恼怒,萦绕于心却不知如何发泄。青凰揉揉额角,闭了眼养神。
  润玉那边倒是没有青凰这里这么激烈,却也总是想青凰。
  其实凰族作为上古血脉,不大看重婚事,更偏向上古的合籍大典,只是凰族衰微不比以往,上古血脉凋薄,所以变成了如今又是婚礼又是合籍,甚至显得有点四不像的一种礼仪了。
  白驹过隙,不留痕迹。
  “族长,快醒醒,要开始梳洗打扮了。”那小辈晃了晃青凰,被青凰伸手打开了。又坚持的晃了晃,青凰手一挥施了个结界,笼罩住整个居处,小辈试着撞了好几次,都打不开那结界,只能去找长辈。
  那人叹了口气,“族长还是这样,一如往昔。唤人将梓君请过来吧,我们去唤族长起床,唤醒了也是多有折腾,兴许梓君会有什么好办法。”
  “是。”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润玉的居处,润玉睡眠浅,几乎是刚听见声音就醒过来了。润玉换了身衣服,走出去,“不知深夜来找润玉有何要事”
  “明日便是良辰吉日,本应今日便开始给族长梳洗,但是……族长睡眠深睡气大,所以特来请梓君去唤族长。”
  润玉点了头,跟着来人去了青凰居处才发现,整个府宅都被结界困住了,外头站了一群人。很明显那结界就是青凰所为。润玉心里觉得有点想笑,喜娘被新娘困在了喜房之外,着实有些难得,也有些难得的好笑。
  “见过梓君。”
  润玉抿了抿嘴,“无事,不必多礼了。事不宜迟,润玉先去叫醒青凰。”润玉说着便要往结界里走,有人伸手拦了一下,没拦住。眼看了润玉……顺顺利利的走进去了。
  外面的人睁大了眼,惊诧极了,族长睡梦中的结界虽然不及平时的强大,但是也不是可以被视之无物的存在。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奇怪的饱腹感……
  青凰正在榻上,呼呼大睡。青凰睡姿一向端正,双腿平伸,身体平直,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又板直又端庄。润玉还从没有见过青凰这个样子,下意识的多看几眼,伸手轻柔的摸摸青凰的头发。润玉想起来来的目的,轻柔的推了推青凰,青凰侧着身子躲了一下,润玉又伸手又推了一下,满意的听见了青凰嘀嘀咕咕的声音,“玉儿。”尾音拖得极长,让润玉生出些负罪感来。润玉月余未见青凰,已是想念得紧,如今又这么温软的躺在床上,嘴里唤自己的名字,润玉一下子有些难以自制。润玉长吐了口气,再一次去推青凰,青凰更气了,“玉儿……做什么啊?乖一些……”说着捧着润玉的脸胡乱的亲,润玉喘了口气,俯下身去坐实了这个吻。
  “唔……”青凰是被润玉吻醒的。青凰本就是被吵醒的,此刻更是昏昏欲睡,似梦非梦间被人亲吻,青凰咕哝了几下,觉得有点朦胧的温馨,索性启唇在润玉下唇上轻咬了一下,回应润玉的吻,扣着润玉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动情的回吻过去。
  “玉儿……你怎么来了。”青凰脑袋枕在润玉腿上,小声的问润玉。
  “明日是婚典,你忘了嘛?”润玉的指尖顺着青凰的头发梳下去,含笑的看着青凰。
  “这啥时辰就来折腾我了”
  “寅时。”
  青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润玉轻柔的给青凰顺毛,一个不带任何□□的吻落在青凰嘴角,“青凰你乖,今日多有受累了。”
  行叭,自己承认的婚礼,还能逃婚咋的。
  青凰半坐起来,挪了挪位置,伸手拉着润玉往榻上躺,润玉挣扎了几下,败倒在青凰一声轻飘飘的“玉儿你不想我”身上。润玉虽然身形瘦削,但始终是男子,又心有避讳整个身子也几乎落在榻外面,青凰又往里挪了一下,拉着润玉睡好,自己则整个身子都试图窝进润玉怀里去,说话也黏黏糊糊的,“玉儿你乖,陪我眯一小会儿,我保证一会儿乖乖的。”润玉抿唇笑了一下,“一盏茶之后叫你,到时候不许耍赖皮。”
  青凰连连点头。
  于是一盏茶之后,青凰就一个人昏昏欲睡的,被人拉着梳洗打扮,有人在给青凰梳头盘发,青凰迷迷糊糊的点点头,由着喜娘打扮。
  梳洗打扮好天已经微明,青凰困得连人都要认不清楚了,面上还装的是一派雅正端方。
  虽然婚礼一般都是黄昏时分开始,但是凰族的有些不同,凰族合籍在前,入宗谱在后,然后才是婚礼。其实凰族早些年来,都是嫁人出去,并没有在凰族内部举办婚礼的习俗。后来隐世不出才渐渐有了婚约礼仪方面的东西。
  青凰觉得自己这三百万年来,都没有这么被折腾过,简直凄惨无比。一身红色嫁衣,缀以金丝线以绚带秀的方式,红衣为底,层层叠叠绣出一只金色凰鸟。头上也不知被人戴了什么,重得很,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足上坠了个铃铛,和头上叮铃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倒也尚可入耳。
  “合籍大典正式开始。”傧相道。
  有人端过来一小碗水,正好端在青凰目之所及之处,头上覆了头纱,倒是遮住了视线。青凰伸出右手来,摊平掌心,左手并指化了一道,将一身灵识汇聚一处,凝聚成一滴小小的晶莹的血珠——这是青凰的本初精血,一只凰鸟,唯有一滴。青凰将血珠滑入小碗之中,看见有人将它端走了。
  润玉伸出左手,右手并指划破掌心,逼出应龙真血,滴入碗中。
  于是便有人端着那融了青凰和润玉血水的小碗,倾倒着洒向扶桑神树。
  “凰族青凰,应龙润玉。今日合籍,扶桑神树,以成红叶。盖将红笺,谱写余生。”
  天空萦绕着红色的霞光,扶桑神树两树合抱而成,如今也两树分离了一下,漫出金光,又重为合抱之势,扶桑神树飘飘杨扬,落下两片红色的叶子,一片飘向润玉,一片飘向青凰。润玉清浅的笑了下,将红叶收好。
  “一拜天地孕浩荡,山河生灵契。”
  便有人过来牵着青凰的衣袖,拉着她往前走,直到被人握住了手,鼻尖嗅见那清浅温雅的龙涎香气。青凰低了头,跪下身来,和润玉一起,规规矩矩的朝着扶桑神树的方向作跪拜礼。
  “二拜阴阳诞芳华,三生话姻缘。”
  润玉拉牵着青凰的手把她拉起来,对着东方烈日,再是一跪。
  “三拜四季生更替,喜怒皆如意。”
  润玉忽然想起来初见青凰的时候,清风明月,她卧于天河之滨,一声“玉儿”叫自己再也无法放弃,再也不能放手。牵着青凰的手,恭恭敬敬跪拜。
  润玉和青凰拜完,异变抖生。平日生辉,降下奇彩,宛若奇丝怪绢,将润玉和青凰引至空中,那奇丝怪绢便将两个人包裹其中,牵引着润玉身上的气息往青凰那边蔓延,引着青凰所负的混沌之力渡往润玉身上。青凰吐了口气,干脆抱着润玉不撒手,淡然的看这场“异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这场异变,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散去。润玉伸手扶稳青凰,飞身下来。
  “来人,祭祖,开宗谱。”
  于是有人去开了宗祠。宗祠可以说是整个蓬莱最为华贵的地方,雕梁画栋,匠心独运,飞檐钩角,气派非凡。寝堂里安放了祖先牌位,显得庄严神圣。
  润玉全程牵着润玉的手,把她拉进祠堂。青凰站在最前面,有人递过来三支沉水香,润玉站在青凰身侧,手里也捏着三支香,用大拇指、食指将香夹住,余三指合拢,双手将香平举至眉齐平,香直竖向上,走到距祖宗牌位三步远的距离,举香观想祭拜,青凰将手中沉水香递给润玉,由润玉上前将香插好在香炉里,再拜了拜,回身走到青凰身边。
  青凰自那场奇怪的异变后,就觉得十分的妥当,要说哪里不妥当也不太说得明白,就是觉得很不舒服。青凰细碎的挪的了几步,靠着润玉更近了些。这头纱遮目,叫青凰更是心生烦躁,奈何都说着头纱得在进洞房之后被夫君揭下来,不然不吉利。青凰只能忍了又忍,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有人去启了宗谱。宗谱厚厚一本,染了岁月的痕迹,莹莹生光。宗谱也被人细致的翻到了写有青凰名字的那一页,后头有很多润玉并不认识的名字。
  “写上自己的名字,此后便是凰族名正言顺的梓君了。”
  润玉把笔接过来,蘸了些墨,一笔一笔的在青凰的名字旁,写上自己的名字——润玉。
  “梓君先去休息吧,晚间还要拜堂,有得闹。”
  润玉便轻轻捏了青凰的指尖,转身离去了。
  “族长也去休息吧。”
  说着有人来拉青凰的衣袖,一步一步拉着她回房小憩。青凰发觉送她回来的人离开了,立马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