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泷溪      更新:2022-05-25 17:16      字数:4765
  来人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很大,身上倒是一身老态了。假凤松开手让傅鸢躺在了地上,往前走了几步,“假凤,拜请前辈高招。”
  林申岂是良善之人,加之又是因着保护傅鸢而来,一拳一脚都是力气颇大直奔人的命门,凶煞十足。反观假凤,乃是足下轻移躲避着,速度惊人,精准无比的闪避开林申的攻击。林申步步紧逼 ,假凤肆意后退,竟呈现出来一边倒的态势。
  林申无数攻击都起了无用功,也激得林申打得愈发激进了,拳越挥越快却也渐渐失了章法。假凤眸中精亮,盯准了林申的一个破站,腿上动作极快直打林申的下盘,待到林申发现时已然是避无可避了,下盘虚软立时便跌倒下来。
  “只知道躲闪不知道进攻,你这样的人也有胆擅闯后宫?”林申倒在地上还是极其的不服气,眼中怒火翻涌,忽而闪过一线冷光刺向假凤。假凤将身一躲,冷笑了下挥手打了回去,死死的钉在了林申身后的梁柱之上。
  “在我面前玩儿偷袭?还是太年轻了。”假凤眼中闪过点笑意,淡声道。
  猝不及防的,容齐只觉得好笑,假凤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着实是有些可爱了,同林申拳脚相斗丢了点脸面,如今林申落入下风被假凤制住了便立马言语打压着抱怨报仇。容齐脸上带着点极浅淡的笑意,眉眼舒展着,唇没有上扬有什么太明显的笑开来,一眼瞧去却眼中含着难以忽视的笑意,柔软间又有自身矜贵克制的隐忍。
  林申听这个话气得更甚了,眼中浮出一丝厉色又看向一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傅鸢心中更加慌忙,顾不得许多,整个人呈现出来偏激又癫狂的状态来,“你胆敢伤害她!我要你的命!我要把你挫骨扬灰!”林申越说整个人也越发激动,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脸上涨得通红,仿佛要活刮了假凤一般。林申目光凌厉,往后一退整个人腾身而起,腰身紧绷着宛如一把拉紧的弓弦,脱弦便直直地朝假凤攻过来,不管不顾的以身为武器,若是一旦一击不中带来的损伤是难以想象的。
  “!”假凤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有人会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路数,假凤一连退了许远直接退到了殿外的小院子里,轻身提气立在了树梢之上,厉声道,“你找死吗!”
  “你胆敢伤害她,便是拼得我这条命,我也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林申眼中全是最深刻的仇恨,偏执得已然近乎病态,眼中精光闪烁。林申的轻功不如假凤,索性便一拳将树打断了,逼着假凤不得不下来,林申呼吸微乱又数次超假凤打去,随着假凤的躲避,林申的攻击也越来越有条理性,潜伏着以狂乱的攻击找寻假凤的破绽,忽而冷笑一声拳头直抵假凤命门处,不过咫尺之间。
  性命攸关,假凤丝毫不敢懈怠,避无可避之下将容齐腰间的那一把折扇用内力吸了过来,展扇躲开了林申直打命门的手,随后又将折扇合了起来反拿着,和林申打作一处,寻了个破绽扇柄一压将林申定在了原处。假凤气喘吁吁,“好大的火气,便在这里好好站着,祛祛火。”
  说罢理理衣袖上的褶皱,矜贵又娇气,护袖而去,临了还颇为轻蔑的睨了林申一眼,气得林申火冒三丈。
  一向林申算计别人,还没有人吃到过这样大的苦头,不与其说是苦头不如说是轻蔑嘲讽。林申运转内力冲击着被假凤制住的穴位,却再怎么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挫败之下竟选择了逆转周身内力反运转几个大周天,蜂拥而至不管不顾的冲击着穴位,断臂之心燎原之志,最终也还是,屡战屡败,硬生生在慈安殿外站了一夜。
  另一边,折扇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了容齐的手中,低着头看着折扇上的“秋水为神玉为骨”有些失神,低眸敛神,脑中断续的浮现出来梦境中那一对白衣伉俪,有时又是傅鸢布满仇恨,纠结挣扎的面容。容齐浑身直冒虚汗,气喘如牛,更觉得心神恍惚。容齐一时竟不知假凤她倾心的究竟是梦境中那个“自己”,还是如今的这个身染奇毒注定短折而亡的自己……
  三日虐宠,有了容齐,成为了容齐一世孤苦的开端。容齐原本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有过期待有过怨恨的,而今知晓了一切只觉得都是命运使然,都是冤孽。折扇被身体温着,扇骨也染上了体温的温热,淡淡的温度又从指尖蔓延过来滋养着越发冷寂不安的心,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容齐微仰着头,显得下颌线越发凌厉,线条美好,宛如一尊精致玉像,脸上瞧不出来太深刻的悲喜,唯有眼中唇角,细细分辨了也能描摹出些许愁意和疲惫。
  “唔……”忽而从身后传来一点带着冷气的温度,那是一个微微发寒的怀抱。容齐讶然至极低低溢出点声音,身后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脸颊就抵在肩膀上,容齐甚至可以听见微微发乱急促的呼吸声。容齐低眼看见了娇嫩柔软的手,箍在腰间,十指用力到泛出点白意来,容齐低低的叹了声,从不见她如此挫败依人,哪怕心中再是乱作一团还是伸出手去将那双手握紧了。“怎么手这样冷也不知添件衣服?”容齐被桎梏着也只能靠着掌心的温度去慢慢温着,身子往前挪了些将掌中握着的手放在了柔软的腹部,问了这样一句话便不说话了。
  假凤整个人都倚在了容齐身上,指尖死命往容齐十指间嵌入进去扣的死紧,闭着眼依赖至极,声音细若游丝,“容齐……”
  “嗯,我在。”
  原本心中还有些杂乱的思维,但是听见了假凤柔软的唤着名字,容齐便只能本能的应着她,一句质问都说不出来。容齐的唇微微抿着,淡淡的香气氤氲着,透过两人相贴的皮肤丝丝缕缕的散着温度,容齐默不作声地往前又走了一些,腾出点空隙来。
  “唔?”假凤茫然地从喉间溢出点气音来,暗自忖度着是容齐因着才刚知晓了从前那些腌臜事情心中郁结,也没太在意,只是又往前走了些把容齐抱得更紧,小声问他,“怎么了?从前的事情其实不过旧梦一场,你本不需要过多挂怀的。”顿了顿将容齐的手反握住放在胸前轻呵了口气,又将广袖的布料都盖在了容齐的手上才接着说,“傅鸢自己怕是都不清楚对你是爱多恨多还是歉疚更多了吧,你其实不必去深究那些。”
  容齐没有回答,眉眼低敛着看起来不像是状态太好的模样,眉宇不自觉的蹙在一处,将眉心处的皮肉挤成一道细小的褶皱。半晌,容齐温声道,“我无事。”念及还在西启驿馆里住着的宗政无忧又道,“倒是你,你怕是要亲自去驿馆同熠王说清楚了,北临昨日递了封信过来表示愿意以一座城池换你同熠王成婚。”
  “哦?”假凤有点讶异,素知宗政无忧做事肆无忌惮中带着点狂妄自大,却没有想到居然连这样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以一座城换区区一个女人,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北临皇帝竟也同意了?假凤只觉得是人怂怂一个,君憨憨一窝。假凤斟酌了半天用词,“旭凤怎么还执着于我,我不是早就已经明白拒绝过了,竟如此的不通人言,许是我表达不清?”
  容齐闷了一会儿,含糊的笑了声,眸中倾泻而出的笑意染亮了漆黑的瞳孔,沉沉浮浮间带出点温软的意味,低头偏脑,侧开些来,勉强清咳了声,“熠王性情本就如此,昔日西启北临联姻,熠王拒婚之时甚至是被抬榻而来上了朝堂。”
  “咦……”假凤尾音拖得极小,虽未有太大的语气波动却无端觉得很是不适,欠欠儿的,假凤说罢了又笑声手上松了一点转了个身,脑袋抵过去蹭着容齐的,“那你呢?你又是何样子?你也是同熠王一般的性子吗?”
  容齐敛眸,低低的呼了声,“假凤!”
  额头轻轻抵着容齐的额头,摩蹭着容齐的,手掌捏在容齐的肩膀上,“你生气了?”假凤轻轻揉过容齐的肩膀,看容齐还是没有动静,又底下头去用脸颊蹭了蹭容齐脸颊上的软肉,眼瞧着容齐的脸上慢慢的爬上红意也是心中笑了声,又上手揉了一把,“是句玩笑话,你乖,不要生气,好不好?”
  容齐唇瓣嗫嚅了几下,“没有生气。”
  “当真没有生气?”假凤顺手又在容齐的脸上摸了一把,慨叹着容齐的皮肤当真是手感极好,心中快速的闪过些作恶欲来,双手捧着容齐的脸,口中说着循循善诱的话语,“我不信,你亲亲我好不好?你亲亲我我便相信你没有生气。”
  容齐抿着嘴不肯作声,心中隐约也是知道假凤的作恶欲的,更不肯落入圈套了,另起了个话题,“假凤,你的名字可是有何特殊含义?”
  假凤茫然的轻“啊”了声,“没有,为何有此一问。”
  思索良久容齐还是抬手环住了假凤的腰,大掌一动不动地停在腰间,不肯动上一动。容齐声音放得轻缓,“我曾听容乐说过她的名字源于‘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一句,因此小名锦觅大名秦觅,因此以为假凤你的名字也有什么特殊意义。”
  闻言假凤愣是怔愣了半天,身子也是僵硬至极,连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了,手无意识的摁揉着指下的皮肉。
  容齐自小未和人过分亲近过,连从前同容乐也未有如此亲昵入骨的动作,而今遭假凤一番摁揉只觉得有些受不住,险些被假凤生生揉软了。容齐低叹一声把假凤抱得更紧了些,却也仅是如此,将怀中人抱得稳妥些便再也没有旁的动作了。
  “西启与北临交界处有一方小岛,此外向西北去有一山名唤期禹山,此中自古均为男儿,传承一事便靠着下山抢夺民女强聘为妻,岁岁年年,不曾更改。”
  声音淡然冷漠之极,平直板正仿佛在说着话本中一则无关风月的事。容齐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山不知何山,人不知何人,只知山中强悍诡秘,异宝繁多,文成武德医药乐理无一不可无一不通,得之可知安天下,长此以往便传下个诨名来——“天凤”。更有甚者传言天凤一族有一异宝,服之则可活死人肉白骨,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长命万岁千秋万福。容齐不由得脱口而出,“天凤?”
  “你也知晓?”假凤低叹了一声,“是了,外头把期禹山上下来的人穿得神鬼皆愁还能平定天下,你岂会不知。这一脉的确实自认是天凤血脉,掠夺而来的女子从来生的都是男孩,唯有我是个例外,便说我是假凤凰,将我打出了期禹山。从此我便叫作假凤了……”
  容齐叹了口气,将人抱得紧了些,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的在假凤的脸上吻了一下,“不过是些过往的虚无缥缈之事,而今过了这许多年倒也不必悉心攥着从前。”
  假凤勉强咧嘴笑了一声,“其实我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假凤?连个名字也是在讽刺我。”
  容齐觉得心中郁结更甚以往,似乎比自己从前的那些事情更加伤怀,唇上抿得紧紧的,看起来倒是比假凤本人更加在意的样子。容齐小心翼翼地握着假凤的手,指缝间隔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十指交握间带出一点点温柔的掌控来,“若是不喜欢,便自己改个喜欢的,好不好?”
  假凤蹭蹭容齐的脸,指尖挠挠容齐的掌心,“那你给我改一个……”说着便顺着将容齐的手抵在了容齐的胸口,双手叠在一处形成了一个亲昵又温软的姿势。
  掌下的心跳得极快,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两人交叠的手,容齐脸皮薄,眼角上染出一点嫣色,一张脸也晕出红意,整个人透出艳丽至极的颜色来。容抿唇轻轻的咳了声,眼神微微有些躲闪,顿了会垂下头去温柔的衔住了假凤的唇,唇瓣温和的压在假凤的唇上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眼中温柔的款款深情仿佛都要化为水意了,这个吻其实不足够让假凤脸红,反而是因着容齐那温柔的眼激得面红耳赤,轻张了唇将容齐的唇纳了进去。容齐眸中一动,情不自禁的喟叹了声,轻轻的吻着她的唇,浅浅寻着假凤口中的湿软处,本能的攫取着口中的香甜。
  两人靠的极近,假凤甚至可以看见容齐脸上细小的绒毛,鼻间嗅着容齐身上的浅淡的药气,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慢的变得灼热了,鼻间不受控制的溢出软糯的嘤咛,千缠百绕之下,脸上已然是泛出点可怜至极的粉意,漫漫情潮之下只能半张着唇任由着容齐作乱,眼中湿漉漉的水光往外渗出点妩媚之意。假凤微仰着头承受着容齐的爱意,任取予求,全无悖逆。
  良久,假凤软软的靠在容齐的身上,双手握住容齐的手,细细的揉捏着容齐的手指,手指穿插在容齐的指缝之间。
  容齐捏住了假凤的手指,给假凤递了个谴责的眼神,“不管期禹山的人怎么说你,都是容齐心中真正的天凤。”
  假凤默不作声地又把手指从容齐的桎梏里挣脱出来,指腹点在容齐的手背上,低低“嗯”了声。
  容齐腾出只手来揉乱了假凤的头发,“便唤作凤兮可好?”话音未落那只手也被假凤握了回来,仿佛容齐的手是什么新奇好玩的物件一般。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此名倒也不错。”假凤轻笑了声,凑上去在容齐的下巴上啃了一下,笑得轻快,“那就多谢陛下金口赐名了。”
  容齐脸上红得更厉害了,眼角的红意沁染开来,晕透了眼尾处的皮肉,勾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