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
作者:藏遗      更新:2022-05-27 16:16      字数:3365
  那个早就被萨缪斯遗忘到九霄云外的吟游诗人,此时用他从未听过的沉稳嗓音唱着一首古老的战歌——
  “你生于第一缕阳光之下
  诸神的宝藏都为你献上
  你的臂一挥
  奥格尔米尔就将为你伏地跪下
  你的脚一踩
  尼德霍格也将成为你的败将
  我们的英雄
  我们的战神殿下
  请你慷慨的将荣光赐下
  给予你的信徒无上的力量
  让他的剑能斩断罪孽
  让他不会被邪恶中伤
  ……”
  随着铿锵的歌声扬起,萨缪斯感到自己的双目渐渐清明,他的四肢此时都仿佛健全时一样灵巧,流失的体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好像歌中的战神真的为他垂下了高贵的手掌,赐予了他战胜敌人的力量。
  突然响起的歌声让敌人的攻势一顿,也让萨缪斯精神一振,循声看向了不知何时坐在了离战局有一定距离的吟游诗人,他从未觉得他如此可爱,若不是还在战斗之中,萨缪斯恨不得连那张聒噪的嘴都去亲吻一遍。
  他从未与吟游诗人合作过,但对吟游诗人的歌谣早有耳闻。那不是只是歌颂历史和传奇的历史传承者,更是战斗中战士绝佳的伙伴。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虽然有吟游诗人的协助,但在此之前他已经接近强弩之末,如今不过是强行提振了状态,麻痹了身上的疼痛,不代表那些伤口不复存在。不知道为什么吟游诗人突然出手相助,不过他可一点儿也不想浪费他的一番好意,毕竟能拖着这幅身躯多战胜一个敌人,对贞的威胁就少了一分。
  借此势头,萨缪斯将敌人的步伐往外推出了一圈,让自己有更多的空间来解决眼下的大麻烦。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增添勇气与力量。在一柄剑横劈而来时,他猛然向下一蹲,用一个扫腿踢倒了那名逼近的战士,趁他还未站起前用早已沾满鲜血的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在左右躲避攻击的同时进行防卫,终于找准机会,踏着方才那死者的尸体,一个腾跃,顺利切开了一个魔法师的要害,在他觉得自己状态绝佳的情况下,解决了这两个试图对贞进行攻击的黑袍人。
  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夺取那魔法师性命时,他能明显感到获得的增益在流逝衰退,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开始彰显它们的存在,让他在与剩余的敌人战斗时越来越力不从心。在抵挡住一轮魔法攻击后,萨缪斯单膝跪在地上,刚好挡在方才被他撞到在地的贞前,咳出大滩的污血,他知道自己的内脏也受到了伤害。
  他抬起头,看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三个黑袍人,似乎伤痛、流血、贯穿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感情的波动,除了死亡与攻击,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和结果,仿佛不是真正存活的生物。
  可萨缪斯不一样,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再站起来的能力了,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没想到什么能够在不威胁到贞和那位姑且为友的吟游诗人的前提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在眼睁睁看着那能干脆利落让他尸首分家的剑向他攻来时,他甚至分神想到了骑士团审判厅的初代骑士长受难像。
  他在想,或许当时那位骑士长已经确实守护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完成了自己应该完成的使命,遵循了自己奉行遵循的道,所以眼中才能出现那样圣洁的悲悯,才能在那泛着死亡光泽的镰刀收割灵魂时不怨也不恨。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会欣然投身于死亡的冰冷怀抱,但我还远远没有做到。不过,我会完成我所能完成的全部。”
  所有的念头都是在刹那间闪过,萨缪斯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死亡之吻,眼神中有了坚定的视死如归——
  他已经杀了他们半数的同伴,既然注定要命丧于此,不如放手一搏,就算这样的方法可能会让贞与那个吟游诗人受到些波及,但他相信那吟游诗人既然帮助了他,就不会放着贞不管。
  他将所有力量都汇聚在了持剑的右手上,挺起了胸膛。他打算用自己的心脏作为牢笼,用来困住近在咫尺的武器,然后使用安魂骑士最后的力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就能与这些黑袍人一同坠入永恒的黑暗中去了。
  不过先前说过,作为安魂骑士,萨缪斯有极为敏锐的观察力和似乎与生俱来的优秀直觉。这不仅在发现危险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对自身的状态上也丝毫不差。
  在他即将慷慨赴死前那么两三秒——
  也可能更短,他先是感到了一阵细微的精神波动,随后他感知到自己体内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那远不是吟游诗人的战歌可比的力量。那力量发自灵魂,带着摧枯拉朽的狂暴,统治了他的身体与思想,让他在生死一瞬暴起,敏捷抬剑格开那已经抵达他胸前的武器,拦腰斩开了那个萨缪斯本意与之同归于尽的敌人的身体!
  暴涌而出的鲜血从头淋下,流过萨缪斯的双眼,让他不再像受难的初代骑士长,反而像极了那个举起镰刀的地狱的使者。他进入了无我之境,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手上的剑如熟练的农夫在秋季收割麦子一样轻易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这已不是一场需要他以命相搏还处于下风的战斗,而完全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形势突然翻转,若是有人仔细观察萨缪斯此时的神态,就能发现他的眼此刻已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拥有的的瞳孔,在那其中,有无数灵魂在怒号,在挣扎,在诉说着对鲜血的渴望!不过没有人能看到这双眼,因为在与这双眼对视之前,自己的生命已宣告完结,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那些失去了光亮的眼连诧异都来不及表现,就再也没有表现出来的机会了。
  先前击杀十五个敌人几乎要了萨缪斯半条命,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但如今面对这仅剩三个敌人,反守为攻,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已有一个敌人身首异处!萨缪斯仿佛淌着血的眼转向了仅剩的两个敌人,那两个敌人像是突然恢复了神志似的,不再一味的攻击,而是当机立断地消失,如来时一般,毫无预兆地消失在萨缪斯眼中。
  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萨缪斯没有乘胜追击,当然,这是指如果他可以追击的话。
  随着敌人的消失,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被统治的精神与感官重新回到了萨缪斯的掌控之下,他非常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将莹芯草染成暗红色的血还冒着热气,他知道这是他做的,但他更清楚,这不是他能做到的。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大半,小伤不论,如今也只有左臂的伤口尚未恢复完全。
  疲惫,这是他如今最大的感觉。这感觉就好比一个实力远高于自己的某位神祇降临到了他的身上,透支着他的力量来引出自己的神力,强迫他的身体去接受这样的力量,并接受操控。
  他挣扎着爬起来,连爬起来这件事都让他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脸上身上除了血液和伤痕,还有湿润的泥土,总而言之是狼狈极了。可这点狼狈根本算不得什么,萨缪斯连骑士决不可离身的武器都不管,捂着左臂仍在冒血的伤口,在爬起来后立刻回头看向了贞。
  只见被他撞到在地的贞此刻跪坐在原先让她靠坐的树下,垂着头,而在她的身前,一个法阵已经成型,那法阵像吞噬一切的怪物,疯狂汲取着贞点在法阵边缘的手指指尖流出的血液——这是一个由贞的血画出的法阵!
  战斗结束,显然让贞也松了一口气,她向后一靠,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萨缪斯这才看见她惨白得不正常的脸色。她看着萨缪斯,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没有大事完成的欣慰,那目光甚是平静,好像她刚刚干的只是吃了一块现在本就该吃的面包一样理所当然,但萨缪斯可不这么想。
  他认得这个法阵,所有安魂骑士都认得这个法阵,但他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事实上,他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个法阵。
  法阵以安魂师血液为献祭,以安魂师与安魂骑士间的精神链接为媒介,以祝祷加以辅助,让安魂师以自己的灵魂之力强行激发并加强安魂骑士的灵魂之力。由于安魂师的灵魂之力远高于安魂骑士,并且二人进行过宣誓仪式,所以才会出现方才那由萨缪斯本人爆发出的自己并不具备的力量——
  那是由他所宣誓效忠的安魂师来主宰他的一切,无论是思维、行动还是能力。
  这个法阵对安魂骑士显然利大于弊,但对安魂师而言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血液作为肉身组成的一部分,大量血液的流失,对安魂师本就脆弱的肉身会造成巨大的影响,而且由于灵魂之力强行介入有灵之体,对安魂师的灵魂之力也会造成损害。
  萨缪斯刚刚直面死亡时一点都不觉得失落,但此时他看着不远处的贞,心情比死亡还要让他低落。
  这个法阵据他所知,虽然安魂师都知道如何激发,但真的会去激发它的安魂师并不多,毕竟比起能够随时换新的安魂骑士而言,安魂师的灵魂之力要宝贵得多,因此大多数安魂骑士都没这个“荣幸”见到这个法阵走出纸张来到现实。
  萨缪斯抓回遗落在一旁的佩剑,浴血的剑滑腻得几乎要握不住,他再次拄着剑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向贞,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危机解除,他觉得他要和贞好好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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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的所有歌谣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千万不要当真,我啥神话都可能借鉴点来个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