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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无声      更新:2022-05-30 22:35      字数:3597
  还不等他们先问邓伟,李洋就自己提了。
  这一手打的淮北之猝不及防,好在他很快就稳了下来,脑海里闪过万千的念头,最终捕捉到了李洋的一点期待时果断开口:“没有。”
  淮北之淡淡道:“不过他的罪名还没你重。”
  事实证明,淮北之赌对了。
  因为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李洋直接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讥讽的看着淮北之和于温:“我还以为你们警察能有多厉害,原来也就这点本事啊?邓伟卖的东西吃死了人,要不是他背后的人给他收拾了,他现在怕是已经被送上了刑场去阎王爷那给人磕头去了吧?”
  吃死了人。
  淮北之和于温心里一沉。
  如果事情已经发展的这么严重了,这件事还是没有报到这里来,那就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区级公安局有人把这事压了下来。
  二、邓伟背后的人解决了受害者的家庭。
  可是问题来了。
  能买的起白.粉,并且是致死量,那肯定是家里有点钱的。
  这样的人家有人出了事没有报警是不可能的。
  所以是怎么解决的?
  于温眉头微拧,下意识的想起了那句话——
  “真麻烦,都杀了不就好了么?”
  宛若恶魔低喃一般在他耳边轻轻响起的声音。
  熟悉的语调和冷漠的轻笑,所有的一切是背后那个人对这个世界的俯视。
  好像又有一只手从他背后而出,握在了他攥着□□的手上。
  带动着他僵硬的、生冷的手一点点抬起。
  是什么在滴落?
  血还是眼泪?
  “你说的报应指的就是这件事?”于温眨了一下眼,隐去了自己脑海里那些叫嚣的画面,他沉重冷静的看着李洋,一边在电脑上敲字,一边问道:“你既然后悔,为什么不来市局自首?”
  李洋没有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只说:“邓伟那小子是我们和那边的对话人,本来交接的不是他的,今年原来那个出了点事,就换成他来了。这小子心高气傲好高骛远,只想着挣大钱,根本没有一点良知。”
  其实一个毒.贩跟他们说什么良知,真的是很好笑的事情,但于温和淮北之都没有讥讽。
  李洋自顾自道:“来买药的那个小伙子,精神过于亢奋了点。我总觉得会出事,也劝过,但是因为他出手阔绰,邓伟说到时候分我点红利我就……”
  李洋停了停,自嘲的笑了一下:“说这么多也没有用。警官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顿了顿,问道:“如果我全部说出来,是不是可以不用判死刑?”
  “你手上没有人命,顶了天也就无期徒刑。”淮北之说:“但你全部说出来,你才是真的还有最后一点良知。”
  李洋点点头:“是,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不隐瞒。”
  淮北之:“知道那个小伙子是谁吗?”
  李洋摇头:“不知道,邓伟说我不插.手,不管,出事了也赖不到我身上,我就没让人去管他们了,但交易还是在我们这做的。”
  “邓伟的家里人知道他做这个吗?”
  李洋想了想:“应该不知道吧,这孙子胆大人也没点底线,但就是对他妈特好。”
  “他什么时候离开你那的?”
  李洋停了一下:“好像大概半年前?他忽然就消失了,再加上后来没过两个月就听到风声说死了人,我们也不打算再卖了,准备出手这最后一批就收手了。”
  所以当时淮北之伪装成火锅店的老板时,他才急于让淮北之多买点。
  淮北之的心沉了沉。
  如果李洋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邓伟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就是不知道邓伟是死在了哪,死在了谁的手上。
  “你知道他背后的是谁吗?”
  “不知道。”李洋摇头:“我没接触过,我接触的都只是中间人。”
  于温抬眸,平静的插.入:“但你说你们换过一次中间人。”
  李洋愣了一下:“是,之前那个说出了点事他要换地方了,问我们还做不做,做的话就给我们在推一个联系人。”
  淮北之接过来:“之前那个叫什么?”
  “我不知道。”李洋说:“那人不喜欢聊天,我就知道他受过伤,有只眼睛瞎了,但是装了义眼,寻常看不出来。”
  “那你们就这么信任他?”
  “有钱赚不就是这样?”李洋苦笑一声:“警官,我们决定做这个的时候,就是准备好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了。”
  “马强你听过吗?”
  “没有……”李洋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有点耳熟,不记得了。”
  淮北之也不急:“那你慢慢想,到时候想到了喊狱警。”
  他顿了顿:“平时给你们拖货的车是什么样的?”
  李洋报了个地址:“我们每次都是自己去这个仓库拿的。”
  淮北之摁了摁无线耳机,示意外面的警员。
  立马就有人跑去组织队伍准备深夜突袭了。
  “你能写出来你顾客的名单吗?”
  李洋:“有一小部分是可以的,另外的,他们也比较谨慎,用的都是假名假身份,一听就知道了,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也可以写。”
  淮北之和于温都没有怀疑这一点。
  因为隔壁的马强,连一个名字都写不出来。
  冬糖的顾客肯定都是有底蕴的,这些人多半不会自己露面。
  毕竟就像马强他们都会给自己留退路一样,他们也会担心马强有一天进去了会不会把他们抖出来。
  唯一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也早就被送进了戒毒所。
  淮北之只说:“待会给你纸,能想起来多少就写多少。”
  他又问:“认识一个叫大志的吗?”
  他本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李洋愣了一下,随后说:“是不是额角有一道疤的那个大志?”
  “如果是他的话,我认识,他之前还在我手底下做过事。他原先是个健身教练,后来因为猥.琐他的女学员被关了一个月。他还想找我捞他,我没捞,就和他没了来往。”
  李洋问道:“警官,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真的有案底,而不是“据说”,那就好查了。
  淮北之没有回答李洋的话,只是示意了一下外头候着的赵新文:“他是什么时候被关了一个月的?”
  “一年前。”李洋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好像正好有个活动,好多外地人来我们这玩。很多人来爬鹿山。”
  淮北之一个在沙星生活了十二年的人都没想明白是什么,于温却突然淡淡的接了句:“鹿山道观重开,免门票的事免费送平安符的事?”
  李洋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说到这,还自嘲的笑了笑:“我手底下有个兄弟信这些,还去给我领了一个。可能因为不是我自己领的吧,心不诚,所以也没保佑我。”
  淮北之冷笑一声:“你贩.毒,还指望三清老祖保佑你?”
  也不知道淮北之这句话是哪个词戳到了李洋的痛点了,李洋几乎是瞬间沉默下来。
  他低垂下了眉眼和头颅,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里,也没有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淮北之正要恢复审讯,就听李洋忽然说了句:“我大概是一年前才开始卖那些的,一开始是为了钱。我想尽法子坑了那些有点小钱的顾客,但这东西烧钱,我有一个……还算是比较熟悉的老顾客,没钱买了。”
  他的眼眶有点红:“我看着他跪在地上求我给他一点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就像是一头狗,没了一点尊严。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毒.品真的很恐怖,就像是一个恶魔。”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抽身了,但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恶魔,它叫做金钱。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去忽视摆在我面前的那些钞票。”
  “一天啊,一天就可以得到我辛苦经营一个月的钱,我可以把这些钱铺成床,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温打字的手停了停。
  记忆深处时常听到的那句话几乎是在刹那又在他耳边回响——
  “你看啊,人类的欲.望就是这么简单。他们都是金钱的奴隶,人类就是这样卑.劣的生物。”
  那个人在他耳边,轻笑着对他说:“可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神,我们可以掌控一切,所有人的生命……只需要你一皱眉,你厌恶的人就能灰飞烟灭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于温微垂了眉眼,遮住了自己眼眸深处的冰冷。
  之后他听见李洋说:“可是我听见有人死了。”
  “那是一条人命……我不想再沾惹上了。”
  淮北之冷冷的看着他:“你可以选择自首,但你选择的只是急于出手。李洋,不要为你的罪行找借口。”
  “你背后的老板是谁?”
  李洋摇头:“我不知道,是他鼓励我卖那些的,也是他投资我开这个酒吧的。你们去问简不是更好吗?她不是已经投靠你们了吗?我没有见过老板,他都是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的,我只知道电话声音那头是个挺年轻的声音。”
  淮北之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直径起身:“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头把名单写出来。”
  李洋说好。
  于温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收拾电脑跟着起身。
  淮北之扛着门在等他,于温正走了一步,就听李洋又问了句:“我不会被判死刑吧?”
  于温停了停:“不会。”
  现如今刑罚死刑极其罕见,李洋是罪不可赦,但最多也就是个无期。
  李洋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很快于温又听见他呢喃了句:“我真是个胆小鬼。”
  于温往前走的脚步再次停下。
  他和淮北之对上视线,淮北之一脸的冷漠讥嘲,于温却是平静的扭头看向了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的李洋。
  “我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于温的声音是冷淡的,但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法律存在的意义不是让手握权力的人披上神的袈裟,站在至高点去审判他人。刑法不是惩戒,而是洗去罪孽的救赎。”
  所以,
  后半生好好在牢里为自己救赎自己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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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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