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想了想，觉得这老者说的是对的，于是转过身去，向月素做了个手势。
  未几，月素匆匆赶到了平台下，见到下平台来接自己的楚昊一切安好，舒心的笑了起来。
  “师哥，这老先生好生可怜啊。”到了平台上的月素见了老者这般状况，心中甚为同情。
  自从哥哥杨人童恢复了残缺之身，而他又随楚昊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之后，月素的性格好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就是笑容也多了很多。她不再和以前那样，像只浑身长刺的小刺猬似的不近人情和高傲了。
  或许，之前她心中那层用于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坚强外壳，已经被那种刻骨铭心的牵挂，和与楚昊独处时的幸福感给轻易击碎了。
  “是啊，那老先生说，他被捆在这“永镇碑”下竟然有三万六多年了，是挺可怜的。”楚昊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平台的中心走去。
  以那老者所处的高度，在平台中心与之对话，最为轻松惬意。
  刚抬腿，忽然发觉月素在自己身后扯了扯，回过头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月素眯着弯弯的眼睛，笑着说道：“师哥，此地如此之高，景色必定十分壮丽，我想先看看外面。”
  虽然不明白月素为何要看外面的风景，楚昊却不忍拂了她的意，抬头看看那老者，眼中略有歉意。
  那老者呵呵笑道：“小姑娘家的，戒备之心重点，那也是正常的。”
  被老者说破了心思，月素俏脸微红，合掌微微弓腰道：“老先生大度，小女子唐突失礼了。”
  那老者慈祥地看着月素，道：“无妨无妨，这个结界中的风景其实无甚可看的，不过你们若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便要从你们身处的这个结界开始，所以看一看这放逐之地，倒是应当的。”
  楚昊与月素一起施礼谢过老者，到了平台边缘。
  此处极高，目光自然能够极远。
  昏黄的光线下，地上到处是暗黄的沙子和黝黑的石头，整个的世界，便只有黄与黑两种颜色，暮气沉沉。空中也是一片的昏黄，既无云彩，也无星月，唯有极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漩涡。
  “还记得当年老夫一睁开眼来，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这数万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景象，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实在是乏味的很。”老者说得很淡然，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困了他几万年的这个结界。
  “所实话，当时的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仰头看见的叫做碑，不知道锁着自己的这两条东西叫做铁链，不知道铁链穿身的那种感觉叫做疼痛，不知道从伤口里出来的叫做鲜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叫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依然淡淡地说着，但楚昊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微微地颤抖。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神的？是怎么……”楚昊奇怪地问道。
  “别插嘴！”老者皱着眉，用一声断喝，极其粗暴地打断了楚昊的话。
  呼哧呼哧喘息了几下，微微闭上了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这里突然有了变化。”
  老者睁开眼来，双眼中有亮闪闪的光芒出现，显得有些兴奋，说道：“那是两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东西出现在离我这里极远的地方，我后来才知道，那叫做人。”
  “和您很像？难道是您的后人。”月素插嘴问道。果然，有的时候，女人总会多嘴一些。
  “月素，……”楚昊轻叫一声，却来不及阻止了。
  就在楚昊以为她也会遭到老者的呵斥的时候，那老者却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不是。”
  “我说的很像，是指他们也和老夫一样，长了一个头，两只手和两只脚。”老夫继续说道：“当时的老夫十分的兴奋，哦，对了，那一次的兴奋，是老夫睁开眼后第一次才有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不停地争吵，发出一种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过的，老夫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老夫这才知道，自己的耳朵原来还能听到声音。”
  “老夫很想用他们发出的那种声音和他们打招呼，但很可惜，那时候的老夫还不会说话，发不出那种声音。”老者苦笑一声，继续道：“老夫只是静静地呆在这上面，看着他们，觉得很好玩。”
  楚昊和月素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和怜悯。
  如果这老者说的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巨碑，甚至是整个的结界，都是为了镇压这老者的；而从老者先前的这番话，明显可以知道，这老者被镇压之前，有人用神通强行抹去了他的记忆。
  试想这老者既然需要以整个结界和如此巨碑进行镇压，那么这老者在镇压之前，该是怎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后来过了很多年，那两个人不吵了，也不打了，慢慢的，其中一个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然后不知怎么的，这里就多了一个人。”老者说着，双眼中满是兴奋。“那个多了的人，小小的，小小的，以老夫的眼力，竟然都看得不是很清楚，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婴儿。”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他们结成了夫妻，所以生了个孩子？”月素又插嘴了。
  那老者呵呵一笑，微微的点头，道：“是的，他们是一男一女，结成了夫妇，又生了个孩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夫就在那孩子的哭声中，学会了第一个声音——哇！”
  “好幸福啊。”月素红着脸瞄了楚昊一眼，轻轻赞叹。
  老者继续说道：“那孩子渐渐长大，渐渐地学会了很多本事。说来可笑，那孩子学什么，老夫也便跟着学什么，于是，老夫也学会了很多的东西。”
  “后来，那孩子更大了，长到了大概和你这个女娃娃这般高。”老者说着，语气渐渐沉重下来。
  停了好一会儿，老者黯然说道：“有一天，那孩子忽然问他的父亲说，爹爹，您跟我说外边怎样怎样的，可是外边是哪儿啊？……”
  老者突然停住了话语，楚昊和月素也同时默然，整个结界中一片安静，淡淡地悲伤沉重地慢慢地压了下来。
  ……
  （上班了，破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