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自己承认落魄，面前的房东大姐章琳倒是有些觉得自己妹妹揭了别人伤疤而觉得些许不礼貌和尴尬，但章小毓这个妹妹可没有尴尬的自觉，似乎卫楚承认了自己家世落败后，她就比卫楚更加高人一等的样子。
  在两人的视线中卫楚露出了服务行业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随后对屋里的高林新喊了一声，“哥哥，把桌上的手工皂拿一块过来。”
  “哦，来了。”屋里还正在忙活的高林新应了一声，随后快速地拿一块出来。
  在看到那被精美地包装好的手工皂后，章小毓瞬间就心动的不行，单看着包装，果然是外国货就是比国内的高贵不少。
  章小毓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接过手工皂，然后嗅了一下味道，然后囔囔道，“果然是国外贵族用的东西，味道都这么不一样。”
  一边说着，她一边抚摸着拴在丝带里的那张写着英文的小卡片。在学校里学习过一些英文的她这上面的每个字母她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却又晕乎乎的，并没有读懂上面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样，她也觉得字真的特别好看。
  看着章小毓这样夸张的样子，高林新一脸的懵，眼神里就透露出一个字：这个女的该不会是疯的吧？
  “小毓，这太贵了……”章琳想阻止章小毓购买这天价的什么手工皂，但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章小毓不满的眼神。
  章小毓用眼神表示抗议后，这才开口道，“姐，我就想要，不就二十块而已，收两三家人的房租不就够了。再说了，香皂这种东西可以用很久的。而且咱们这也是在帮助困难的房客。”
  卫楚听章小毓这话，此时的心情也只有两个字：无语。
  但谁让人家是顾客，这该客气的还是得客气。
  章琳眼神中透露着对钱的心疼，但是看着章小毓一副非要不可的样子，最终也只能妥协。
  章琳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无奈地给了卫楚。
  卫楚依旧客气地笑着，“感谢惠顾。”
  章琳见卫楚这笑不达眼的笑容，心中也知道自家妹妹那口无遮拦的样子方才那几句话就足以让人家生气，也急忙道，“我妹妹还小，任性了些，说话也不经过脑子，小楚你别在意。”
  这话说完后，章琳也忽然间发现眼前这个新房客似乎和自家妹妹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妹妹还小一些，瞬间也觉得有些没脸。
  “这位小姐说话直爽，也真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卫楚回答道。
  章琳见卫楚居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微笑待人的样子，倒是瞬间把她的行为对号入座当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修养，为了缓解尴尬，她指着小卡片道，“这上面写的是使用说明吗？”
  一块香皂能有什么使用说明？章小毓也自然知道不是什么说明，但是也想知道自己每个字母都认识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有阻拦两人说话。
  “to？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这是双城记书中的句子，意思是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卫楚回答道。
  章琳听了卫楚的话，似乎是有过什么过往似得，看着小卡片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不就是双城记，显摆什么！”章小毓觉得卫楚有些拽文。
  看在二十块的份上，卫楚懒得跟对方计较，眼神里也有了不想在继续交谈的意思。
  章琳也不想让自己妹妹和房客起太大的冲突，见两人这气氛，和卫楚又客气了两句，带着妹妹回自己屋里去了。
  卫楚见两人离开，这才高兴地拿着钱和信封进屋。
  关上门后，卫楚才高兴地道，“没想到这房东家里挺有钱的嘛！”
  “自然有钱了，我听邻居奶奶和邻居大婶他们偷偷说房东姐姐的坏话的时候，说过咱们住的这右边一片的十几间房子都是房东姐姐家的。”高林新回答道。
  卫楚倒是来了好奇，“是吗？这么多！”
  “那邻居奶奶说以前房东姐姐是在舞厅唱歌的，后来是一个有钱的男人送给她的房子，还送了好多钱给她，后来邻居姐姐有钱了就不去唱歌了，包租婆吃租金，可有钱了。”高林新道，“妹妹，我们以前努力赚钱，以后我也想让你当包租婆。”
  “你倒是有理想！”卫楚道。
  高林新小眼神看着卫楚手里的二十块钱，随后道，“那要不妹妹你把这二十块给我存着，要是放你哪儿，我怕你又大手大脚用光光了，以后怎么有机会当包租婆？”
  卫楚见他如此不由地笑了笑，随后大方地把二十块都给了他，“这是你辛苦做的，算是你赚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得记住了，这手工皂是国外的朋友送的一些，不是我们自己做的。”
  一边提醒高林新，卫楚心中又想起寻找高档包装盒。
  与网络社会时什么原材料都可以网购相比，这个时代做手工皂之前还得提炼类似精油之类的原材料，也是繁琐的事情。比起大量生产她觉得卖包装卖面子似乎更符合她在没钱的时候赚快钱的趋势。
  诚实的高林新由不是第一次帮着卫楚扯谎了，因此这一次他也见怪不怪了，虽然内心一再地觉得心虚但是一想到若是真相被别人知道，那妹妹骗人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把钱给了高林新后，卫楚这才有功夫打开信封查看，里面有十块钱的汇款单和一份信。
  信的内容大致是肯定了她的文章，但因为她是新作者给的这个价。若是她的稿子反响好，之后会给她提价，并且希望她可以多写几篇。
  “又有钱了！”虽然十块比起冤大头给的二十块少一半，但是心中还是满足的，“明儿咱们继续出去逛街，顺便在外面吃顿饭！”
  ～
  章小毓从卫楚手中买了手工皂拿回家中后就带着庄重又圣神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拆开丝带，就连插在丝带里的小干花和卡片，她也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好似这两样东西是金子一样。
  打开包装纸后，看到一块像艺术品一般的手工皂，她拿起来再次嗅了嗅，又开始虔诚地吹捧，“果然国外贵族用的东西是这样的，要是我能一直用这样的香皂就好了。”
  “一块这么贵，你还想一直用！”章琳无奈地道。
  说着，她盯着那张小卡片几秒，这才对妹妹道，“这卡片的话我挺喜欢的，小毓，卡片能给我收藏吗？”
  “我还想从新包装回去，拿给我同学看呢！”章小毓道，“再说了，姐，你连华国字都不认识几个，这外国字就跟看天书一样，拿去有什么用！”
  章小毓只是顺口吐槽，说完后就小心翼翼地把手工皂从新包扎回去，但是却没有发现在一旁的章琳眼神有些暗淡。
  次日，想要去学校炫耀的章小毓早早地就出门了。
  她读的西式学校算是沪市比较好的，坐落在租界，因此，像章小毓这样的人也基本上算是学校的贫困生了。
  一到教室，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包扎好的手工皂放在桌上，又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过一会儿把玩一下。
  比较好看又洋气的包装，再加上章小毓可以的显摆，也很快引来了同班女同学的好奇。
  “章小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包装挺别致的。”
  “这啊，这是亲戚在国外的朋友送的。听说是他朋友家城堡中独有的手工皂。”章小毓迫不及待地把在肚子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一听国外货，还是自己没见过的，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好奇。
  “手工皂？这是什么皂？”
  “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没想到你还有亲戚认识贵族！”
  很快，在班上被贴贫家女的章小毓第一次被班上女生包围着说话，那种感觉，她觉得即使这块手工皂要四十、甚至六十，她都觉得值得！
  “天啊，这手工皂也太漂亮了吧！不止颜色和形状漂亮，里面还有一朵花，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好香啊，比平时用的香皂香味要舒服多了！”
  “章小毓，你还有吗？能卖一份给我吗？”
  章小毓高兴地体验着被簇拥的感觉，尤其是看着在班上最时尚的女生杨娇开口想买她手里的手工皂，她直接大方地道，“杨娇，你要是喜欢，这块就送给你。我亲戚还有，等下次回家我再向他要一份。 ”
  学校大多数学生家庭殷实，每天都有私车接送，但章小毓因为嫌弃住在筒子楼脏，便成了大多数之外的小数之中的住校生，并不是每天都回家。
  “真的吗？”那穿着泡泡裙的杨娇有些高兴，并第一次对章小毓提出邀请，“一会放学后我们要去威廉餐厅喝咖啡，你也一起吧。”
  “好啊！”章小毓高兴地应道。
  她想和杨娇当朋友想了好久了，没想到这次终于能入她的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