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以为被笑话了，觉得面子十分过不去，张晓军现在简直是想立刻逃走，回到学校去。
  “算了，饭就不吃了。我回来是因为在学校没生活费了，你给我一点。学校课程很紧，而教学的水平和速度都不是镇上能比的，我去屋里看望一下爸，拿了生活费就走。”张晓军阴着脸道。
  杨翠脸上带着一些苦楚，如今是家里都快没有余粮了，更别说钱了！
  “晓军，家里现在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晓梅的医药费都是我到处去借，好不容易凑到的。”杨翠一脸为难地道。
  张晓军听了杨翠的抱怨，似乎有些变味了，“你觉得你付出了很多，需要我为了你给张家付出，跪在你的面前感激涕零？”
  “晓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家里实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所以要不这次先拿一些粮食去应急？等之后家里宽裕一些了， 我们再给你凑钱。”
  杨翠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这成天到晚的哭唧唧的简直连林黛玉都跟她没的比。
  而张晓军对杨翠的这个提议十分的不满意，他请了假千辛万苦地跑了一趟，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晓军，妈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杨翠哭的更大声了，“但凡能你们想要，我能拿得出来的，我都愿意给你们。”
  “行了行了！”张晓军懒得看她哭哭啼啼的，“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说着，他就直接进了屋。
  杨翠在前院抹着眼泪，很快，屋里又传来张晓军愤怒的声音。
  “我就是被这个糟心的家耽误的！你但凡有用一点，也不会拖我的后退！”
  “怪就怪我出身不好，要是我出身在干部家庭，我现在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杨翠听着里面的声音，生怕张晓军气坏了张山，担忧的不行。
  她在门口踱步，但又怕推门进去再一次被数落。
  ……
  张家是真真实实地是没有一丝家底了，张晓军再闹，最终也只能拿着一些粮食离开。
  而张家，张山整个人更颓了！
  他丧气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有这样一对不省心的儿女？！”
  “山子，你别难过了，孩子还小，长大了会懂事的。”杨翠体贴地安慰道。
  张山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做出决定道，“家里如今这情况了，还是先早点把晓梅把丫头嫁了。”
  是的，即使方才被儿子指着鼻子骂没用、骂他拖累了他，但是儿子是得传宗接代的呀！
  杨翠深深地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是我没用。
  ……
  镇上医院。
  虽说带实习生的医生对卫楚并不是太友好，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卫楚在医院的愉悦。
  只不过，平静的日子这还没有过两天，卫楚就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杨翠带着张山来看病。
  她才离开张家没多久，这夫妻俩好像约定好了一般，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本就和张家划分的很清楚的卫楚，见到这夫妻俩也是决定有多远就躲多远的，省的闹出一堆的麻烦事儿。
  只是，她想躲，这夫妻俩招数比以前高多了！
  这不，卫楚见夫妻俩看病离开后，医院收钱的女同志就叫住了她，“小柳，方才你爸妈在医院看病没带够钱，说是让你来了给。”
  卫楚听了简直不敢详细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爸妈看病还没给钱，让你……”
  “小舟同志。”卫楚道，“医院都是先缴费再拿药的程序吧？”
  那女同志点了点头，“是这样啊，原本我也不想搞特殊的，但是你爸妈身上钱不够，还一直不肯离开窗口，影响其他患者家属给钱。”
  说着，那缴费窗口的女同志瞬间觉得委屈了，“小柳同志，是你们家麻烦了我难做，现在你给我摆这种脸色做什么？”
  “小舟同志，我这个实习生是医院特意考试才进来的，应该医院所有人都知道。那也代表知道的人也或多或少清楚我之前没有得到实习名额的原因。”
  “可是……”那女同志十分委屈。
  今儿‘张柳’她妈的那行为和场面，她是真的招架不住，要是不通融，对方就要跪下磕头，好似她多么冷漠无情似得。
  结果现在……
  “张柳，刚刚你怎么不在？说起来你爸妈也挺可怜的，两个人都生着病，你这做女儿的使点小性子也就算了，别太冷漠无情了！”
  就在卫楚和这个缴费窗口的同志争执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十分好心的中年护士开口劝导。
  “我帮你爸妈拿要的时候听说，他们两天只能喝一碗稀饭。现在又不是几年前的饥荒时期，这再怎么也不可能没口吃的！我看你天天在医院大鱼大肉的，你这样的作风是不是不太好？！”
  “刘护士，别人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您没有了解清楚，能否请您别随便瞎劝？”卫楚不高兴地道。
  “听说刘护士您前些天还在抱怨赡养老人的事儿，看您这么心善，何必瞅赡养的时候谁给多给少呢？
  要我说，您心善又是学护士的，最懂照顾人，这两方四个老人都应该接到您家，尤其是您的瘫痪母亲，就应该您照顾才能照顾的好！
  您却把这事儿丢个您那还未出嫁的妹妹，这不是存心想让她嫁不出去吗？”
  说着，卫楚顺势解释道，“我一个在继父家做牛做马好些年才终于摆脱了这种日子的可怜小姑娘，在村里还欠着大队一大笔债。如今能有肉吃是因为我乐于助人帮助一起来的实习生学习和进步，大家见我没吃的，可怜我的。
  当然，您觉得我这样作风不好，我就是想问问您，是想让我不接受大家的施舍，饿个十天半个月的在医院学习，还是要我接受施舍，一口不吃送回去给已经把我赶出家门的继父一家，然后我再饿着肚子学习十天半个月？”
  那中年护士见卫楚怼的头头是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这丫头……”
  “再说了，有些事儿您应该不知道。我继父家可是养出两个初中生的！在村里可是头一份，我那个继弟现在可是在县里读书。比咱们医院很多医生护士家的孩子读书的环境好不知道多少倍。
  刘护士您家孩子似乎是在村里上小学吧？您一个只能把孩子送去村里读书的人去可怜一个把孩子送到县里读书的人。还真有意思！”
  刘护士听了她说的话，更是恼怒了！
  “你这小实习生怎么这么没礼貌！不就是教育了你几句？！”
  “刘护士，我在跟您说辩解一个问题而已呀！您是觉得我那句话骂了您？还是说了什么粗话？还是口吻上对您不敬了？”卫楚带着温柔的口吻问道。
  刘护士，“！！！”
  一旁的缴费区的女同志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可是这钱怎么办？他们可是拿了不少药！”
  “我被继父他们赶出家时，是身无分文。现在住的房子下个雨的时候外面是大雨里面是小雨，如今好不容易来这里实习，吃饭都是靠大家帮助。我哪有钱去乐于助人？”
  “可是这比费用不应该是我出吧？”女同志紧张地道。
  “放心，等实习生放假，我会回村里跟我们村的村长说这个事儿的，农村人都是有工分的，若是他们不来把费缴了，到时候村长会来处理的。”卫楚客气地道。
  “放假的时候？可是……”
  “同志，要是这个方案你不同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卫楚道。
  这种事情，她但凡忍让地给张山夫妻缴了费，将来就是无穷无尽，因此，卫楚自然是不会退让的。
  缴费区的女同志，“……”
  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种事儿。
  ……
  医院里的闹剧，张山夫妻俩是没有看到的。
  甚至，提着免费得来的药两人的心情都是开心的。
  而这种开心之中，张山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翠儿，那死丫头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吧？”张山带着担忧地问道。
  若是他现在手里有钱，爱面子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他也被逼无奈。
  “医院里又不是村里，有那么多眼瞎的人替她出头。再说了，我辛辛苦苦怀胎把她生出来的，现在我病了，要吃药，她不承担点压力还想要闹，我就去找警察同志评理！”杨翠只有在对付亲女儿的时候才显得理直气壮。
  张山听了也觉得安心了更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主要是那死丫头简直是个疯子！不！是条疯狗！我都被她闹怕了！”
  “都是我不好。”杨翠自责地道，“要是当初我没有生下这没良心的东西，就不会给咱们家带来这么多麻烦了。”
  说着，杨翠心中更是在想，若是当年她在强硬一点，即使张山条件差，死也要嫁给他，或许现在她和张山就有自己的孩子，过着更幸福的日子吧？！
  只是，她这幻想不敢说出口，怕张山会多想，觉得她容不下张晓军和张晓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