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百口莫辩，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唯一庆幸的是，阿姨没有再继续这个让我无比尴尬的问题，房子内部结构不错，价钱公道合理，便是约定下来。签好合同后，阿姨说再带我去附近逛逛，了解下周边环境。
  我满心欢喜地说着谢谢，带着顾琛一起和她出门。
  我们对面的门，却在这时十分凑巧的打开。
  在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在医院的味道差不多，出来的是一七十岁左右，穿着模样非常考究的老大爷，他皱眉看了阿姨一眼，轻轻咳嗽了声。
  “爸，你这时候出门做什么？”我没想到老大爷竟然是房东阿姨的父亲，感觉意外。老大爷微微皱眉，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不过将目光落在我们的身上，一张脸瞬时垮下去。
  “你还是要把房子租出去？还是租给外人？”
  虽然我没发言权，不过在心里小声地腹诽了句，都租房子了，不租给外人，难道自己人还用租吗？不过转念一想，老大爷大概想和自己女儿住在一起，所以才会对租房特别排斥。
  “爸。”房东阿姨叹了口气，“你不喜欢我挨着你住，我的房子又不能一直空着，租出去还能赚钱钱回来。不过你放心，他们小两口一定会好好爱护房子的。”
  “是的，我会好好爱护的。”我模样认真地表态，顺道拉着顾琛一起，某只全程冷漠眼地看着，既不想回答，也不想加入到我们的讨论当中。
  “最好是这样。”老大爷冷哼了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警告说，“我，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说完，他关门怒气冲冲地下楼走了。
  只留下我和房东阿姨尴尬地站在原地。她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那个小姑娘，我爸以前在医院工作，退休之后就在家里搞科研，脾气不是很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房子你们安心住，我爸的思想工作我去做，平时遇到就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
  我点头，乖巧地说记住了。
  房东阿姨松了口气，我们一起下楼，去到楼下的杂货铺，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顾琛全程不置一词，只搭了把手，帮我把东西顺上去。
  不过这已经着实不容易，我可不敢奢求太多。
  …………
  我在半夜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父亲火急火燎地说，叶阆突发重病住进医院，让我过来一趟探望，顺便准备十万八万，说是要动手术！
  我这些日子忙着应付各种魑魅魍魉，竟把叶阆忘了。
  我着急得六神无主，着急上火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顾琛看得不耐烦，用眼白看了我下，嗔怪埋怨，“我说你这样，是中邪了？还是中邪了？”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不过我盯着顾琛，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干脆冲上去，紧紧扼住顾琛的手腕，模样认真，“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说完，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往医院。
  虽然是在深夜，不过医院还是人来人往，尤其是急症室的外面，聚着一众的病人和医护工作者。我在人群中寻觅，很快找到了模样憔悴的父亲，后妈站在他的身边，嘴里念叨着叶阆是赔钱货，光是叫救护车便花了六七百。
  她絮絮叨叨地说，完全不在乎周围人奇怪的目光。
  我听到，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快步走到她面前。“叶阆不是赔钱货，不就六百块钱吗？我等会就打到你的账上！还有，他的医药费和生活费一直都是我在承担，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赔钱？！”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她不是顶着后妈这个头衔，多少算是我的长辈……我一定不会和她客气，我会干脆地撕烂她的嘴，再狠狠抽她几个耳光，警告她以后少说这种话，也给自己积点德行。
  偏偏我着实太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后妈并没有因为我的指责觉得羞愧，反而阴阳怪气地补充，“我又没说错。如果不是养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你至于为了钱去殡仪馆那种地方上班吗？因为这个，你今年都二十四了，还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朝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不过也没有同情太久，顾琛朝我走来，在我身边站定，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入到他的怀里。“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和她争执不下，不如问问医生叶阆到底什么情况。”
  周围人瞬间收回了同情我的目光，纷纷换成了羡慕。
  顾琛刚才和我的互动，充斥着小两口间的暧昧。有女孩小声嘀咕，“明明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还说没有正正经经的谈恋爱。我就纳闷，怎样才算正经！”
  顾琛提醒我了，也不管周围人在说什么，我干脆走到急症室的外面，刚好门在这时候开了，叶阆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地被推了出来。
  托顾琛的福，他给我开了鬼眼，我看到五奇鬼或站在叶阆的身边，或趴在他的身上，它们张开血盆大口，一点点地蚕食叶阆的精魄。
  …………
  “医生，他怎么样了？”暂时放下五奇鬼不管，我走到医生的面前，寻问他情况。
  医生脱下戴在嘴上的口罩，一边解开手套一边摇头，“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情况还是非常危急。我之前给你说过，他心脏不是很好，身子又过于孱弱，情况较为复杂，只有明天专家会诊之后，希望能有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
  “我……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心里清楚，叶阆身子所有的孱弱，皆是因为五奇鬼。
  药物固然可以缓解叶阆的痛苦，不过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有驱逐五奇鬼，才能标本兼治……
  我和医生询问病情时，顾琛便慵懒地将身子靠在墙上，和我隔开一段距离。
  我和医生谈话，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听清。
  他模样清浅，以旁观者的角度，安静看着事情的发展。
  “怎么？”大抵感觉到我炙热浓烈的目光，顾琛及其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倦懒、居高临下地看了我眼，“你现在不该去楼下交各种费用，替叶阆办住院手续吗？”
  我当然会办住院手续，不过在此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答应过我，会帮我除掉五奇鬼。”我盯着顾琛，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至于你要我做的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眼珠子都不会眨一下！”
  我还记得之前的约定，担心顾琛望了，特意提醒他。
  顾琛微眯着眼睛，眼里添出一抹好笑的玩味。
  “什么都愿意做吗？”他回味着我的话，不断加深那个诡异的笑容，“看来她也没有说错，你是个好姐姐。”
  他的阴阳怪气，撩拨得我浑身不自在。
  “废话少说！不会你当初只是随便说说，其实压根没本事赶走五奇鬼。”我啧啧摇头，为了让顾琛动手，不惜用起了拙劣的激将法。“你也就是看着厉害，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说着，为了在气势上压倒顾琛，努力踮起脚，尽量缩小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距……
  可惜，努力很快变成了徒劳。
  顾琛挪动位置，变被动为主动地将我压在墙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轻轻挑了挑我的下颚。指尖微颤，瞬时空气里多了抹暧昧的尴尬。我面颊通红地看着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他声音低沉，重复着当初对我的承诺。“你放心，我说过会赶走叶阆身边的五奇鬼，我便会把它赶走，如你所愿。”
  “真的？”我高兴极了，眼睛亮晶晶的。
  可惜我高兴得太早，顾琛还有后半句话等着我，“当然我也不是慈善机构，之后要的好处，一点不能少。”
  我知道，我与虎谋皮又不是第一次。
  不过顾琛卖了个关子，没有直说让我做什么，他冲我眨了眨眼睛，竟然和我聊起了五奇鬼的习性。“五奇鬼五个脑袋共用一双眼睛，除掉视力不是很好之外，行动也不算方便，所以它们平时行动时，靠的是敏锐的嗅觉。喜欢血的味道，怕火。”
  我认真地听着，一方面觉得这很重要，一方面却又奇怪为什么顾琛要特别叮嘱我。
  我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又给我挖了个深坑，非常不厚道地站在坑外，等我进去后再往里加土埋了。
  ………………
  他递给我一把尖锐的匕首，冲我眨了眨眼睛，“你要做的，就是结合五奇鬼的习性，把它解决了。让它彻彻底底地从这世上消失，便不会再缠着叶阆。”
  “我？”我错愕地瞪大眼睛，久久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顾琛是认真的，还是拿我寻开心……
  “当然。”顾琛一本正经地点头，甚至还言语轻巧地说着潜台词。“我也正好看看，叶晗的孙女，到底有多少的斤两。”
  “你！”我结结巴巴，因为生气，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
  顾琛也不生气，只是用手掐住我的下颚，“你不愿意？还是说，你不想救叶阆了？所谓的姐弟情深，不过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