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哥至多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明白我的意思后也有些尴尬，他冲王猛吼去，“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就说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盗墓，这次可以暂且放过你，再往人家身上泼脏水，我定不饶你。”
  “可是……”
  王猛还想坚持，但知没人会相信他，只能无奈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警察小哥在让王猛给我道歉后，便示意我可以回去了。我谢过之后，说要单独和王猛聊聊，问问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他至于这么冤枉我。
  “您放心，我是大大的良民，只是和他聊聊，不会动手的。”我眨了眨眼睛，不过警察小哥连忙澄清，他不担心我，他担心王猛欺负我。我劝了好久，他才不情愿地转身离开，把我和王猛留在了那里。
  王猛极为不爽地瞪了我眼，“说什么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故意露出自己沙包大一样的拳头，手臂上还有渗人的纹身。我见惯了各种模样凶狠张牙舞爪的厉鬼，所以王猛这样的真不放在心上，懒懒打了个哈气。
  “他既然已经走了，我便明人不说暗话，我昨晚是去过底下的墓穴，里面也的确涌出数以万计的兵马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白天一切如故，不过我可以拍着胸脯给你打包票，昨儿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一边说，一边轻轻冲他点头，言语中尽是深深的遗憾。
  王猛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瞬时不淡定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理会王猛，只是冲他露出浅浅的笑容，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字面上的意思。我既然可以从哪些活过来的兵马俑中全身而退，自然有几把刷子，比如招几个小鬼来问候你，或者稍微做出些什么事情。”
  我一边说，一边冲王猛眨了眨眼睛，言尽于此。他人精极了，一下品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你，你威胁我？”
  我面带笑容，认真看着王猛，回想顾琛是怎么一边笑着一边给我挖坑的，模样笑着，言语却带着深沉的危险。“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吧，威胁也好，其他也罢，终究是投桃报李，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
  寻思王猛不会就范，稍微加了加码。
  “我会让那些小鬼稍微注意下分寸，尽量不闹出人命。只是，那些小家伙，一旦玩心上来，我说什么可就不好使了。”
  王猛被我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朝我一个劲地磕头。
  他反应太激烈，反而把我吓到了。
  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再废些口舌，他才会勉为其难答应，没想我到底高估了他的硬气，果然为了活命什么都豁出去了。我在心里狠狠鄙视他，不过面上还是堆着笑容，故作天真的问。
  “你突然跪下做什么？”
  王猛拽着我的大腿，声泪俱下，“姑奶奶，姑奶奶，您放过我，放过我好吗？或者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您请说，只要我能帮到您，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说得言之凿凿，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正中下怀。
  “那你今晚便在这里等着我，帮我把风。”我拍了拍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为了不让王猛再出去乱说，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他拉着和自己一起，等到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自不会再把我卖了。
  “啊？”
  王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模样那叫一个可怜，“可是……那些兵马俑，我怕它们又蹿上来，我怕给您拖后腿，毕竟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跟着会坏事的。”
  这话听中肯的，他的确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不过我脸还是紧紧绷着，这事便没商量的余地。
  “你不来也行，只是今晚小鬼来问候时，千万不要哭鼻子哦。”
  王猛哭丧着脸，却又没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那好吧，我今晚过来，您别叫小鬼找我。”
  我拍了拍王猛的肩膀，面露笑容。
  “你放心，我会给你钱的。”
  听说我要给钱后，王猛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特别干脆地点头，“那感情好，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我打包票说没有，他才把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之后我拉着他一起去黑市买东西，他非常乖巧地充当了主要劳动力，也不敢开罪我，全程陪着笑。期间还遇到几个平日里听王猛高谈阔论的男人，纷纷议论我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让王猛对我这般服服帖帖。
  王猛觉得脸上挂不住，朝他们吼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那些家伙才一哄而散。
  “姐……”虽然王猛的年纪做我叔叔都够了，但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尊重，他弓着背各种讨好地叫我姐。最开始我浑身膈应还会尽量纠正，不过意识到没用后，只能由着王猛去了。
  “有事？”我白了王猛一眼，想着他怎么这么多事。王猛嬉皮笑脸，指着差不多快他半人高的各种东西，“我知道姐盗墓特别专业，但真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吗？还是说那个墓实在有些年头，所以备下这么多的玩意？”
  我没回答他，他又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或者姐您给我说说，里面到底有什么好玩意，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些问题我一个不想回答，只把东西买齐招呼王猛回去。
  把东西扛回旅店，我在房间外面遇到了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月步，她之前说过，会在我去墓穴的时候照顾好顾琛，果然没有食言。
  她冲我微微点头，不过看到跟在我身后的王猛时，眉头微微一皱。
  王猛之前打过月步的主意，不过被她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气震慑住，放下东西一溜烟地跑了。
  月步帮我把东西顺进去，一边清点一边和我闲聊，“所以，你打算让王猛帮忙？你自己是半吊子，还要找个半吊子？”月步叹了口气，轻轻规劝两句，劝我一定要想清楚。
  我干脆点头，只能皱皱巴巴把昨日王猛发现我进到墓穴的事说了，还说只有把他也拉下水才能求个万全。不过本就没有指望王猛帮忙，半吊子就半吊子吧。
  月步听我这么说，倒也表示理解，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王猛那样的，希望不会给你添乱吧。你打算今晚行动？”
  我点头，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是不能统统带走，故而筛选了些放进书包里，保命的皮鞭和符咒放在两旁，只要伸手便能够到。我坐在地上收拾，月步也跟着坐了下来，将我需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你，真想清楚了？”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月步，不懂她言语中的具体所指。月步微微叹了口气，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那盗洞下无比凶险，除了兵马俑和镇墓兽之外，或许还有你我不知道的麻烦。你虽然有同心珠，我又把皮鞭借给你，不过未必能全身而退。”
  其中的凶险，不用月步说我心里陡门清。
  只是抬头看了眼尚在昏睡的顾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感觉被挠了一下，把唇咬得更紧，轻轻摇头。“我知道很难，不过为了他，我愿意试试。我会好好回来，然后给你镇墓兽的眼睛，你帮顾琛解毒。”
  “好。”月步没再劝我，干脆答应。“我会在墓穴外面等着你，也会带着阴兵一起，只要你能出来，我便能护你周全。”
  我点头记下，谢过月步。她眼眸却是微微暗了暗。
  “要说谢谢，也是我说。或者，不用这么见外。”她说罢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得先回地府一趟，处理些杂物，这样晚上才能过来帮忙。你自己乖乖的，小心些，多注意些。”
  语罢，她看了眼熟睡的顾琛，呼了口浊气。“行了，自己小心些。”
  之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我反应过来赶到窗边，已经看不到月步的影了，更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东西差不多收拾完了，我在顾琛身侧坐下，手指轻轻点了点顾琛，“我需要替你冒险，你却在这里睡大觉。早知如此，你便不该把同心珠给我，我也不用受累多走这么一趟。”
  嘴上抱怨，想着这番话如果被顾琛听到，他一定起身往我脑门上赏个暴栗，然后将我好好训斥一番。
  可惜他没有，回应我的，竟是死一般的安静。
  我心里空落落的，却强颜欢笑站了起来，气哼哼瞪了顾琛一眼，“你就躺在床上装死吧，等你醒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看了眼东西，差不多都齐备了，背上书包再回头看了眼顾琛。
  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
  “我会回来的，等我。”
  说完，干脆转身离开。我有看到顾琛的唇微微颤了颤，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睛，害怕迎来新的失望……
  听到关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顾琛，微微睁开眼睛。
  只这么一个清浅的动作，却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月步去而复返，倦懒靠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