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的话音虽小，还是被广仁听到了，他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孙胖子，轻笑了一声，说道：“前提是你能进入主墓室里面……”说完这句话，广仁不再看孙胖子，转身和火山一起继续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孙胖子这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广仁的背影，对我说道：“辣子，大方师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要我能进到主墓室，里面的宝贝就随我拿？”
  “个人理解吧。”看着孙胖子怎么瞪也瞪不大的小眼睛，我继续说道，“你要是那么理解——也成。”
  孙胖子接下来的态度和之前明显不同，他不再磨磨蹭蹭地耽误时间，而是主动地跟在广仁和火山身后，还开口让他们师徒加快脚步。看孙胖子急不可待的样子，我心里面嘀咕起来：已经这么有钱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贪钱？
  接下来的路上，我们又发现了二三十辆春秋时期的战车，这些战车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甬路两边，几乎每一辆战车旁边都倒卧着两匹战马的尸骨。看到战车和战马，前面带路的广仁回头，冲我们这些人说道：“现在开始，你们注意跟着我的脚步走，不管发现什么东西，都不要去触碰。如果不小心触碰了的话，马上脱离队伍，到路边等着我过去搭救。不过运气不好的话，就算我及时赶到，也只是快点了结你的痛苦而已。”
  这几句话说完，归不归本来已经散开的众徒弟，马上又聚集了起来。归不归看了一眼甬道边的战车和战马尸骨，也没有多说话，被他的徒弟们簇拥着跟在最后面。
  顺着这条甬路一直往前走，拐过了一个大弯之后，面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环形开阔地。围着环形开阔地走一圈，竟然发现几十个可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走到这里的时候，广仁和火山终于停下了脚步，广仁回头盯着已经看明白了的孙胖子，说道：“刚才火山到了这里，就不能继续往前走了。这里一共有四十九个出口，只有一个生门，其他都是死门。即便像我和火山这样的人，贸然进去的话，走错了死门也是有去无回……”
  这几十个洞口一模一样，里面都是黑漆漆的，似乎有某种阵法屏蔽了天眼的能力，不止我有这种感觉，就连归不归和他的众徒弟往洞里面看时，都是一脸迷惘的表情。听广仁说完，孙胖子叹了口气，先围着这四十九个洞口都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广仁和火山身边，看着他们师徒说道：“我还以为是要我二选一，没想到是四十九选一。不是我说，多少给点提示吧？起码先去掉一些错误答案嘛。”
  “有提示的话，还要你来干什么？”广仁身后的火山终于说话了，他有些轻蔑地看了孙胖子一眼，继续说道，“要你下来就是为了这个，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也有下来的资格吗？”
  广仁本来是想拦住火山的，但火山忍孙胖子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就算师父看着自己，也要把这口气出了再说。不过说完之后，他还是低着头站到了广仁身后。事已至此，广仁也不好在我们面前申饬火山，再怎么也要给自己的徒弟留点颜面。
  不过孙胖子可没打算忍了这口气，动手他不行，但是论起嘴巴上的功夫，在骂人不吐脏字的领域里面，就算比不上吴仁荻，也是归不归这个级别的了。当下，孙胖子嘿嘿一笑，转头对我说道：“辣子，怎么样？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大方师的门槛太低了，什么人都能做大方师。我就说怎么秦末汉初的时候，方士一门还响当当的，西汉还没结束就没人听说了。上个礼拜，我问老黄家隔壁邻居，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方士？你猜他怎么说？他问我怎么吃，是蘸醋还是酱油？”
  我不知道哪根弦没有搭对，头脑一热竟然接了孙胖子的话茬，说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孙胖子也没想到我会接话，愣了一下，“扑哧”一笑，对我说道：“切成片蘸芥末生吃……”听到孙胖子竟然敢还嘴，火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没等他发作，广仁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顿时火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立马就蔫了，重新低头站在广仁身后，任凭孙胖子再怎么冷嘲热讽，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在原地站着。
  广仁也没有制止孙胖子的意思，他满脸微笑，任由孙胖子继续往下瞎说，一点动怒的意思都没有。而一旁的归不归也笑眯眯地看着孙胖子，仿佛他们俩都不是方士，孙胖子骂的是别人一样。等孙胖子说得累了，正换气的时候，广仁才开口说道：“就算你不着急去主墓室，时间一长，里面的向北可能就跑出去了。一旦被他冲进主墓室里面，万一被他毁了里面的宝贝可就划不来了……”
  最后一句话算是点中了孙胖子的死穴。他看了一眼火山，终于闭上了嘴巴，随后围着这四十九个洞口，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转圈。类似的情形，我刚进民调局时在沙漠地下的古稚国遗址见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是九选一。现在多了几倍的选择，孙胖子到底能不能将生路选出来？刚才孙胖子说过要给我暗号的，现在还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孙胖子的脚步越来越慢，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洞口。又走了几步，孙胖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指着身边的一个洞口，说道：“我看这个洞口最顺眼，不过可真不敢保证这就是生门啊。我就是看这个洞口顺眼，如果生路在别的洞，你们就算自己倒霉，可千万别算在我的头上。”
  “这个也简单，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先走一趟。”见孙胖子做出了选择，火山突然一声冷笑，继续对孙胖子说道，“是不是生路，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你运气不好，走了死路，路是自己选的，也由不得你再埋怨别人了。”
  这次就连广仁也没有再阻拦火山，而且火山说话的时候，广仁还是微笑着看着孙胖子，算是默认了火山的话。就在我打算叫归不归说几句，给孙胖子一个台阶下的时候，一向都习惯躲在最后的孙胖子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对广仁火山师徒说道：“如果我运气不好，再怎么也得让我投胎到一户好人家。我也不挑，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家里有钱就成……”
  说话的时候，孙胖子一反常态，就要往那个洞口里面走。难得看到他这副样子，当下我忍不住向孙胖子喊道：“大圣，你等我一下，这条路我陪你走。”
  这时孙胖子已经走到了洞口，冲我龇牙一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来，辣子，这第一步我让你先跨过去……”
  “又不是剪彩，你嘚瑟什么？”我开始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有些后悔的时候，就见孙胖子哈哈一笑，头也不回，直接钻进了洞口。等我明白过来，急忙紧跟在孙胖子身后，也钻进了黑漆漆的洞口。
  一步跨进去之后，眼前突然一亮，随后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自己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