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机行事。
  说得简单。
  但没有时间再问，门已经打开。林琳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韩育，两个人都表情严肃，每一下脚步声都让空气多凝滞几分。
  只有沉睡中的伊莱浑然不觉蛋壳号上已经围绕他开始了暗潮涌动。
  梦中，“他”正困难的睁开双眼，周围围着十几名身穿白色长褂的人，像是医生又像是实验研究员，顶上的灯让伊莱很不舒服，可无力的身体连侧脸避开光线都做不到。
  伊莱直觉他自己又陷入了李墨的某段意识中。
  可没等他弄明白，无法抗拒的睡意就把他拉入黑暗之中。
  在这片黑暗里，时间和空间都无法被觉察到。
  当伊莱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时，他微微睁开了眼。
  还是熟悉的医疗仓。
  不过透过观察窗，他发现外面站着的除了李笑天之外，还有一个眼神像刀子的女人，只是短暂的对视，便让他浑身一寒。
  然而她和让伊莱害怕的费勒不同。
  费勒是把玩着武器让对方主动把他想要的东西拱手呈上，这个女人却是直接把对方从头到脚搜了一遍。
  幸好，这个女人在确认伊莱已经苏醒之后，便转身不再注意他，而留下的李笑天则问道：“伊莱，知道我是谁吗？”.
  点头之后，伊莱便打算坐起来，虽然很在意那个女人，可他也知道，既然李笑天能让她到这里来，那便是盘古计划内部人员。
  只要是内部人员，早晚会知道她的身份。
  比起那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女人，伊莱更在意李笑天的不对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李笑天虽然依旧浓妆艳抹作女人的装扮，可表情却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用如临大敌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这让伊莱心里的警报大响，他快速扫视了这里，发现医疗室里除了李笑天和那个陌生女人之外没有别人，不由得疑惑了下杜璎去哪里了，当然这个疑问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呃，副舰长，我睡了多久？”虽然睡了一觉，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体好了有多少，不过也没有变糟糕，疼痛还在能忍受的范围里。
  其实他是想要知道李墨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现在这，他还是下意识的没有问出口。
  “伊莱，这位是盘古计划委员会派过来的特别派遣员，代号林琳。”没有回答问题，李笑天先介绍起那位女士。
  伊莱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惧怕，朝那位女士看去。意外的是，对方看上去只是位温和知性的干练女性，完全和之前的锋利不搭边，似乎伊莱刚刚看到的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你好，伊莱。”林琳的微笑十分得体：“这次前来，是因为你的祖父母通过联盟议会联系辗转联系到我们，想要把你带回去。经过商议，委员会认为你应该回到帝国去。但鉴于盘古计划的特殊性，我们需要在你离开前消除掉这部分记忆。希望你可以主动配合。”
  祖父母？帝国？
  他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冒出这些来。
  伊莱不由得望向了李笑天，虽然对方现在表现反常，但李墨说过李笑天可以信任。
  接收了伊莱视线之后，李笑天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看表情就知道这里头有鬼。
  既然那个林琳这么“和蔼可亲”，伊莱自然要顺竿爬：“林琳姐，你说的我有些没听懂，什么祖父祖母的，还有帝国？我的母亲也许是从帝国来的，但我是在联盟出生长大的，要是我在帝国有父亲还有祖父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她提到过，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经历一开始的愕然之后，伊莱就已经信了。艾玫瑰身上的蛛丝马迹，自己身上的印记，都显示出他和帝国有关联，但是他想要知道更多，所以先否认对方的说法，这样对方才会拿出更多的信息来证明。
  然而林琳却没有按照伊莱的设想说下去，只斜了一眼正经危坐的李笑天：“我去陪着乔伊斯夫妇，你还有一小时。”
  说完，也不等李笑天回应，直接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门刚合上，伊莱就忍不住了。
  没有林琳在身边的李笑天看上去自然了许多，这么说也不对，平常的他怎么看也算不上自然，应该说终于变成平常那不自然的样子，他夸张的吁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回走了一圈，表情烦躁又懊恼：“就是她说的那么回事，准备下，我们尽快做完记忆消除。”
  “李墨还有多久到？杜璎姐呢？”伊莱当然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消除了记忆，而且听着意思他还要跟着祖父母去帝国，那到时候和李墨是不是就再难见面了。
  伊莱的问题让李笑天更不耐烦了，他瞪了一眼对方，说：“杜璎被韩育叫走了，至于李墨，你做完手术以后就不记得他了，要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录下来我帮你转交。”
  “我要当面和他说。”伊莱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但他就想要再和李墨再见见。
  “不行。”李笑天一口拒绝，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缓和了语气告诉伊莱：“他现在没办法和你通话，不过不用他担心他的安全，只是你走之前应该见不到他了。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只有不到1小时了，这次是最高议会下达的命令，就算李墨赶回来也改变不了你要离开这件事。说起来这次正好也如了你的意，可以远离我们这群疯子了。乔伊斯家族在帝国也是老牌贵族，你凭着祖父照拂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反正都是走，去蓝星还是纽克尔没区别。”
  伊莱又不傻，看李笑天还把他当孩子哄，也不和对方转弯抹角了，直接说：“既然盘古计划那么重要，你们怎么还能让帝国的人到蛋壳号上来？又怎么可能就凭人家几句话就要让我跟着他们走？李墨之前告诉我，你可以信任，我也相信你，但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配合你消除记忆的。”
  一直努力维持表情让自己看上去轻松随意的李笑天终于像是被激怒，他猛地踢向脚边的凳子，随着一声巨响，已经变形的凳子被凭空出现的力场接了下来，随后蛋壳用她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警告道：“副舰长李笑天先生，请保持冷静，不要破坏飞船内摆设。谢谢。”
  被对方这暴起的一踢给震住的还有伊莱，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发那么大火气的原因。
  想到之前李笑天的行事，他顿时不敢再开口，怕再次惹对方不高兴。
  而李笑天踢飞凳子后也迅速冷静下来，将散乱的假发别在耳后，重新拉过个新凳子坐了下来，看着伊莱，眼神闪烁，最后定格时却时难见的坚定。
  “伊莱，这次他们对你势在必得，我们掌握到的信息也表明你的确很可能来自帝国，虽然这中间还有些疑点，但却没有时间证实。但这次那对老夫妇有备而来，他们应该也是动用了所有可以找到的关系，乘着帝国官方与联盟交换利益的东风把你要回去。他们给出来的筹码比失去盘古计划里一个共生者要重要得多，所以你必须得走，必须清楚掉记忆之后离开。
  因为是他把你带回来的，李墨一直保护着你，很多事情你都可以不知道，但这一点你必须知道——他绝对不会害你。”
  “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都会被清楚掉。”李笑天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既然他告诉你我可以相信，那你就相信我一回，好好配合我把手术完成。否则，只有死人才能带着秘密离开。”
  就算对方已经说得很明白，伊莱却还是忍不住追问：“李墨他，他身体的秘密你也知道？”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李笑天的意料，他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反问：“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没等伊莱有所表示，李笑天成了追问的人：“那小子疯了吧，这种事情居然随随便便就告诉你了。你给他吃什么药了？”
  对方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让伊莱很不舒服，他完全忘记初衷，开始辩道：“怎么是随随便便？你们放弃找他的时候，是我，是我伊莱，把李墨找回来的。我还不够格知道他的秘密？！”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李笑天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盯着伊莱：“他很快就会死了，到时候没人再护着你，你会被当成重要的样本被研究，各种极限实验，就算死了，连尸体也要里到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放过全部捏碎了拆开来看。趁这次机会，光明正大的走吧，正好省了我们的麻烦。”
  “我，我……”伊莱卡壳了，之前还理直气壮和对方争辩的底气突然没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反正都要消除这段记忆，见不见李墨不重要，时间不多了，躺下别动，听我指示——”看到伊莱的态度有所软化，李笑天开始催促。
  伊莱觉得对方说的没错，他自己也觉得理应如此，记忆会消除掉，以后也基本不可能再见，何必再纠结。
  李笑天已经走到医疗仓边，伸手引导伊莱重新睡下，并将手术时需要用到的仪器连接到伊莱身上。
  “清除的只是你遇到李墨之后的记忆，其他部分完全不会受影响。一定要按照提示来，绝对不要试图反抗或者有多余想法，手术一旦失败，你肯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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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最近事情好多。